劉旸輝
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最新公布的《2008全球智庫報告》顯示,美國依然是全球智庫研究能力最強大的國家,在全球5465家智庫中擁有1777家,在智庫十強國家中,比其他九國的總和還要多。其中,美國首都華盛頓也成為全球擁有智庫最多的城市,高達350家。在每年的運營經費上,前十強的美國智庫共擁有5.606億美元,而非美國的全球十大智庫只有1.122億美元。
近幾十年來,智庫在西方國家內政外交政策的制定中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在美國的影響力尤為顯著,它以精準全面的分析研判,與政界廣泛深入的聯系以及在社會公眾中的影響力,左右著美國政治、經濟、社會、軍事、外交、科技等方面的重大決策,以致有人將智庫視為繼立法,行政和司法之后的“第四部門”。
發展歷程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副院長任曉按美國智庫在不同時期的性質和特點,將其大致分為四個發展階段:
公共政策研究機構起步階段。時間為20世紀初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成立的智庫大都從事長期性的政策研究,致力于把科學知識運用于研究和解決廣泛的公共政策問題。當時的智庫主要有拉塞爾塞奇基金會、政府研究學會、胡佛研究所和對外關系委員會。
政府合同型智庫興起階段。時間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20世紀60年代初。在這期間,美國政府開始重視由工程師、物理學家,生物學家以及社會學家相結合所產生的綜合研究成果,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迅速出現了大批與政府簽訂研究合同的智庫,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成立于1948年的蘭德公司。
政治宣傳型智庫發展階段。時間為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這一時期國際形勢的發展使得智庫具有濃厚的意識形態色彩,它們向政策制定者推銷政治主張,灌輸各種思想。這些智庫一般都有鮮明的政策、黨派和意識形態傾向,力求影響當時的政治或政策。這類智庫主要有傳統基金會和凱托學會等。
政治家后援型智庫發展階段。時間為20世紀90年代至今。一般由具有政治雄心的人物或其支持者,以及離任后著力進一步推進其政治和意識主張的前總統等人創辦。這類智庫主要有卡特中心和尼克松和平與自由中心。這些智庫關注的是推廣其政治主張。
財團和政府的“第三只手”
美國智庫一般都強調自己的“非營利性、獨立性和無黨派”色彩,但這只是最初的情況,現在的情況則要復雜得多。智庫一般都由董事會全面負責研究計劃、立項以及執行核查,并“保證智庫的獨立性”,但這種獨立性也只是相對的。智庫從一開始就有自己的定位,或保守,或中性,或激進,這些都為智庫的研究先天性地設定了“有色眼鏡”。而且,董事會成員的背景和理念也決定著智庫發展的方向和研究趨向。一些完全依靠美國政府和軍方合同的智庫,雖然表面上極力證明自己的“民間獨立身份”,但是細察其“捐助榜”,就可知道它在為誰效力。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戰略研究中心副主任陳向陽認為,美國智庫的背后一般大多是一些利益財團,包括近年出現的一些新型科技集團和金融集團。這些財團出于保護經濟利益并獲得更大收益的需要,通過智庫發表調研報告,影響社會輿論,左右政府決策以實現自己的利益。當然,也有一些財團出于西方宗教信仰及道德傳統的原因,資助智庫進行一些有利于社會的超前研究。
陳向陽說,由于智庫的非官方性質,一些美國高官經常就重大外交政策在智庫演講,一來試探各界反應,二來尋求理論支持。通過演講還可以制造聲勢,影響輿論,為推出新的政策鋪路。所以,在美國特有的政治體制下,財團、智庫和政界三者密不可分。華盛頓的“K街”號稱“智庫一條街”,美國智庫云集于此,天天盯著國會和白宮,想方設法把自己的政策分析和研究結果“塞進”國會議員和政府要員的大腦。
社會功能
任曉和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問題研究員張立平等專家認為,智庫在美國的政策形成過程中發揮著多種作用,但通常是履行以下四種主要的社會功能。
一是探求和產生新的政策思想,并長期堅持和倡導這些思想和理論,以期得到廣泛認同,繼而被確認為政策或法規。
=是為政府提供全面、專業、具體的政策方案。尤其是在總統就任前后,竭力對新政權施加影響。例如在1980年,美國傳統基金會推出長達1093頁的《領導人的職責》,這本書一度成為里根政府工作人員的工作手冊,并在20世紀80年代產生了重要影響。
三是提供和儲備人才。一方面,美國智庫為政府輸出具有豐富專業知識的人才,使這些學術精英“搖身一變”為決策者;另一方面,智庫又為政府換屆后的去職官員提供重要棲身之處,這使美國智庫積蓄了豐富的人脈資源。智庫與政府之間頻繁地交流人員,形成了特有的“旋轉門”現象。
四是智庫還具有教化功能,賦予自身教育社會和公眾的責任。美國智庫一般的研討會都對公眾開放。這樣既可以提升自身的知名度和擴大影響力,又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社會公眾接受和認可自己的政策和理論,從而造成有利于這些理念實施的社會民意基礎。
最新發展趨勢
美國智庫經過一個多世紀的發展,數量非常龐大,而新型智庫也在不斷涌現。陳向陽認為,美國智庫目前呈現出以下發展趨勢:
產業化。美國智庫已形成了較具規模的政策咨詢產業和戰略謀劃產業,并將此轉化為巨大的效益。美國智庫都聲稱是“非營利機構”,但實際上都是營利的,它們主要通過研究報告、委托合同、出版刊物,網絡付費,高級會議等形式獲利。
研究議題多元化。美國智庫議題無所不有,除了傳統的政治、經濟、軍事和外交外,一些前沿科技議題,如氣候變化,環境保護等,也都被列為重點研究對象。
高度國際化。美國智庫的服務對象、研究領域以及對外交流等,都具有高度的國際化特征。比如,布魯金斯學會每年都會邀請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訪問學者和高級參謀進修、交流。
信息化。美國智庫非常重視新媒體的發展和運用,利用網絡這個平臺進行大量信息交流,比如研討會用視頻進行直播,這使很多國家的學者不用出國就可以“參加會議”。
重視對亞洲尤其是對中國的研究。隨著亞洲經濟的迅速發展和國際地位的持續提高,美國智庫不約而同地開展了跟亞洲有關的研究和討論,中國已成為美國各智庫的主要研究重點。而印度,日本,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等也認識到了這一點,紛紛針對美國開展“智庫外交”,以影響美國的政策,為自身利益服務。
影響力還在上升。美國智庫在美國國內和世界的影響力仍在上升。智庫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個傳聲筒,國際社會都很重視與美國智庫的關系,紛紛加強對美國智庫的工作,并盡可能地搜集美國高官對智庫透露的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