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是一種說不出的痛

佚名

關于生活

經常聽出國的人說，國外生活也許不錯，但非常孤獨、寂寞，不能融入西方的文化生活。就拿語言來說，你英語再好，有漢語好嗎？就算你能用英語應付工作和日常生活，但你能用英語天南海北地聊天，像引用漢語中的成語、典故、俚語那樣自如地引用英語中的有關詞句嗎？你能像了解中國的政治、經濟、歷史、地理那樣了解這個國家嗎？你能像了解中國明星的八卦那樣議論西方的名人嗎？交流本身就是很重要的一種生活樂趣，如果你的英語達不到以上程度，你和別人說話時就會局限在一個很小的范圍，不可能很深入地與人交談。

其次說一下人口，中國是人多擁擠，但人少了不一定就好。前幾天給國內的朋友打電話，他說他要去踢球，雖然各個學校和城市的體育場都已經對外開放，但人多得像螞蟻一樣。我說我家旁邊就有3個運動場，有非常好的草坪，但一個人也沒有。我在這兒見到的體育場比踢球的人多，更準確地說，我從沒看見過踢球的人，你來了也不會找到球友。他不無可惜地說，那還不如人多場地差好呢。

還有人說，回中國最受不了人與人之間的鉤心斗角，在加拿大生活簡單。我覺得鉤心斗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精力充沛。一個人如果連生存都成問題，每天都為基本的生活忙碌也就沒有精力想太多了。如果你只是公司一個最底層的技術員，離總經理的位子遙不可及，也就不會整天琢磨著去爭那個位子了。有的人以前在大學里當老師沒有評上副教授，一氣之下移民了。現在好了，在這里給人家洗車。我以前在銀行里做電腦維護，總嫌領導不重視技術人員，一副懷才不遇的樣子。現在好了，終于遇到了伯樂，經過面試找到了一個賣爆米花的工作。還有人以前在機關里整天喝茶、看報、發牢騷，還為沒升上副處賭氣裝病不上班。現在好了，每天坐在工廠的機器旁，也像機器一樣8小時一分鐘不能少地運轉著。當然，這都是混得不怎么樣的移民，盡管數量和比例大得驚人。

關于工作

有時我會想，如果我們拿出在加拿大時的忍耐力的1/10，拿出我們在這里良好心態的1/10，當初在國內的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加拿大根本沒有任何升官發財的機會，連想都不用想，所以才會心態好。每天只為生存奔忙，即使那些混得比較好的，和他們在中國的工作地位相比，至少也要差3個等級。

我的一位朋友，被認為是新移民中混得相對好的，現在在一家正規的車行做銷售代表，是一線的銷售人員。就是這樣一份工作，已經很讓人羨慕了。而他以前在國內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理。在這邊所謂的成功就是：經過數月學習怎樣寫簡歷，發送幾百份簡歷，再經過若干面試，最后找到一份在國內根本不愿屈尊去干的工作。

我在國內時，在一家銀行的電腦中心做程序員。試想如果銀行需要裁人把我裁掉了，我該怎樣去找工作呢？我可以去別的銀行或金融軟件公司應聘。如果我技術不行做不了開發，我可以做維護、做測試；還找不到，那就做售后服務、售前服務；還找不到，那就跳出技術領域，做銷售，畢竟咱不是啞巴，又能說會道，也熟悉金融市場；還是找不到，那就跳出金融領域，做打字員、辦公室的勤雜工，收傳真、復印文件、接電話，不要求什么大公司，有3個人的小公司就行。要是還找不到，那就做汽車銷售、樓盤銷售，只要求中專學歷，咱是研究生，就算以后干不好，還不讓俺先試試嗎。再不濟，就去飯店端盤子、去菜市場賣菜、到批發市場租個攤位做買賣。如果還不行，最后只能去做民工了。但在加拿大就不需要這么復雜，你可以從一個程序員直接就降到民工，而省掉中間的若干環節。因為你沒有那些工作的經驗，你的語言不夠流利，你沒有證書。所以要想在加拿大找到工作，出類拔萃的專業技術和流利的語言二者必有其一，否則在開始的兩到三年中只能做民工。

關于愛國

以前在國內的時候，總是抱怨官員的腐敗、社會的不公，經常說人家國外怎么樣……但我們從未想過自己能為國家和人民做點什么。

回想起在國內的生活，我忽然發現不是社會對我不公，是我欠了祖國太多。我剛去銀行工作時，沒有一點金融知識，行里讓我到業務部門學習（按正式職工發工資）。半年后，我到電腦處工作，但由于之前我對銀行用的系統和程序沒有一點接觸，這段時間基本也是學習。直到參加工作一年以后，我才能獨立完成一些工作。就在我逐漸成為業務骨干的時候，我選擇了移民加拿大。以前我在單位的時候經常是8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其實連4個小時的工作也干不了，其他的時間就是看報紙、上網、偷著學英語。我在加拿大做義工，照顧那些素不相識的外國老頭老太太，幫他們穿衣服，攙扶他們走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那已80高齡的奶奶。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照顧過她，只是偶爾去看看她，還是奶奶給我做飯。我的父母也已經60多歲了，我不僅不能照顧他們，還把自己的女兒留給他們照顧。在自己的祖國時，我只是在索取，沒有做任何的回報和奉獻，就跑到遠隔萬里的一個叫加拿大的國家，花著從中國帶來的錢，為加拿大政府交著高額的稅金。

我知道祖國這個詞在很多移民的腦海中早已被逐漸淡忘，甚至他們早已把異國當成了自己的祖國，而忘記了遠在大洋彼岸還有一個生我們養我們的中國。希望每個移民朋友都能好好思考，不要把中國只當做自己走投無路時的一個避難所。她首先是我們的祖國。她為你做了什么？你又為她做了什么？

（辛月摘自《海外文摘》2009年第1期，喻 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