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信仰

高　遠

滄桑的歲月早已長出我斑駁的年輪，像刀一樣的寒風扯住我的衣襟，將我留住。

——題記

秋夜囈語時，那個動聽的小城故事里。溢滿了淡淡的微苦。漫天飛舞的白楊葉浪漫了整個季節(jié)，究竟是誰讓你如此憔悴，而你卻還哭著對我說：“沒有不老的紅顏……”裸露的靈魂就這樣翩然起舞。飄飄的衣袖拂亂了縱橫交錯的影子，淅淅瀝瀝，宛如十二月長袍上冰冷的淚珠。

我擁住了冬天：落雪的午后，落光葉子的柳樹在風中肆意飛揚。透過這血紅色的枝條，望見那對面長滿了光禿禿的樹丫的山坡，如此坦然地沉默著。我佇立了：這繁花落盡后的殘韻余香，終將會成為誰最終的記憶?

陽光正照在這個小村莊上。田野上，幾簇淡綠色的白楊在寂寞的等待。讓我來打翻你整整一個春天，將所有的冰雪都消融、蒸發(fā)、飛舞、升騰。門前的風攜帶著山谷寒冷的氣息，將這里的純樸全部綻放。這是我遙遠的家鄉(xiāng)，融著我兒時最微弱的快樂，是我全部的依賴。而我卻不能獨守著你，只能在夢中和你執(zhí)手相向，開始我疲憊的旅程。

也就是在那時，課上公然睡覺，頂撞老師。上英語課經(jīng)常算數(shù)學，上體育課便偷偷溜到荒郊野外；偶爾，還會在晚自習期間獨自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校園里聽自己說著雜亂的話。但那時，我仍然會一連幾小時地算那些讓人頭疼的物理題，我仍然會和老師為一道數(shù)學題而爭執(zhí)。記得一個老師對我說過：“活在這珍貴的人間。便覺自己是徹底干凈的黑土地。”但我終究不懂他的意思。剩余的日子里，那昔日溢滿笑意的雙頰平靜若湖，離別也就罷了，但留給我的還有無盡的悔恨……

而今，我又在哪里，去尋找落霜后空曠的操場，攜手與我最初的夢想奔跑?我又在哪里，在那清柔的月光下，落下我的惆悵，我的悔恨。我的思念?

記得就在以前。不經(jīng)意地選擇了這條路，而現(xiàn)在卻不能勃然而出。是的，我喜歡這條路，喜歡它煢煢孑立的巨石，喜歡它蕭瑟的呼嘯。但現(xiàn)在，落雪后的茫然。掩住了我的明眸。

每天穿梭在人群中，我失去了獨屬于我的那份清靜。我將自己塵封起來。聽見自己說著話。我怕外面的世界傷害我。而我又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但我不愿將自己最真實的個性束縛，然后戴上面具，過著他人和自己都安全的生活。

多少年后，我愿意獨守著我那最初的美麗回憶。但我不愿意像我的父輩們那樣，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然后草草了卻這本來就很短暫的一生。如果有可能，我要在沙漠上，狠狠地搏斗一場，然后倒在萬里風沙之上，醒來時，天依然清亮，風依然分明。在西藏，仰望頭頂那方包容了億萬年風霜雨雪的天空，讀懂那份曠達，那份寬容，那份蔑視一切的恢宏氣勢。

彼端的情感就這么輕易地流露，對親人、對朋友、對自己。然而我也知道：“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我愿意尋找那只北歸的孤鴻。用我最初的回憶，掀起一陣永遠不滅的狂風。

多少年后，我希望在西藏的蒼天下，放飛我忠實的信仰；在沙漠上，守望我最孤獨的渴望。最艱難的呼吸。就算所有的巨石都被化成飛灰，就算所有的快樂都被幻成傷痛——我依然會守著你，我那最忠實的，藍色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