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妻

大　華

在沈陽市沈北新區朱爾屯附近一處平房里,我們見到了剛離開醫院4天的張奎和躺在床上的妻子呂鳳雙。“這是遼沈晚報的記者,跟他握個手?”張奎沖妻子說。呂鳳雙望著丈夫,笑了一下,乖乖伸出手。“她還不能說話,可她能聽懂我說的話。”張奎說。

張奎回憶說,1995年4月12日快下班的時候,呂鳳雙在工廠清理衛生,突然,升降機上1噸重的貨物從高空墜下,砸在她的腦袋上。

手術進行了13個小時,渾身是血的醫生一出來就讓準備后事。張奎不同意放棄,但是面對妻子連續7天42℃的高燒沒有任何辦法。急中生智的張奎買來兩瓶62度的“二鍋頭”,倒在臉盆里,也沒蘸水,把呂鳳雙的衣服扒光,拿起手巾來回擦身體。病友們都以為他瘋了。

第二天早晨,呂鳳雙體溫下降到37℃,命保住了。可張奎發現,不管自己怎么呼喚,妻子卻一直沒有反應。

為喚醒她,張奎試過各種方法——在她床邊放收音機,給她唱歌,跟她聊天,掐腋窩……

張奎說:“有一次,我在她的腳邊看書,無意識把她的腳握住,看入了迷,就咬了她的腳趾。都說人腳上的神經多,我就琢磨,能不能通過咬腳趾讓她蘇醒呢?”

2006年開春的一天,張奎正給妻子擦身體時,一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的汗毛都炸開了,就像一個死人突然握住你……”

呂鳳雙終于恢復意識了。

治療呂鳳雙的醫生說,對于一個常年臥床的病人,始終沒有褥瘡,這太少見了。“接觸這幾年,我徹底被張奎不放棄妻子的勁頭打動了。”

“13年了,你是怎么挺過來的?”面對我們的問題,張奎把眼淚強忍回去,說:“女人一旦結婚就把終身托付給這個男人。我們結婚27年了。鳳雙長得挺漂亮,剛戀愛的時候我問她,如果你們家人嫌我窮怎么辦?她說了一句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那你就走,我跟你走。”

本來呂鳳雙的工傷醫療費一直是由參保單位來負擔的,但到今年5月,單位一直處于無人管的狀態,張奎手里攥著醫療費也無法報銷。為了治病,他賣掉房子,至今欠親朋好友7萬元。27歲的兒子每月的工資也都用在給母親治病上,至今不敢處對象。

張奎說,妻子由于體溫調節中樞出現問題,離不開醫院的生命監測儀,現在自己全是憑著感覺在保持她的體溫,一旦有疏忽,妻子就會離開他。他說,自己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再創造一個奇跡,希望妻子能夠說話。“只要我在,她就會在。”

(每天摘自《人口導報》欣生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