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明星王寶強

陳先義 文藝評論家。一九八三年畢業于北京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理事,全國報紙副刊協會常務副秘書長,曾任解放軍報文化部主任。長期致力于文藝理論研究,擔負全國和全軍多種重要文學藝術評獎活動的評委。一九七二年開始發表作品。其作品以犀利和針砭時弊而為文壇關注,有《為英雄主義辯護》《仰望崇高》《走出象牙之塔》《未入樓臺》等十余部文集出版。作品曾獲全軍文藝創作新作品一等獎,并數次獲中國新聞獎一等獎。二〇〇六年獲中央軍委頒發的全軍拔尖人才特殊貢獻獎一等獎。

二〇〇九年夏天,隨著一部名為《我的兄弟叫順溜》的電視劇熱播,一個名叫順溜的主人公,成為老百姓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與此同時,扮演順溜的王寶強,一個田間地頭長大的鄉村娃兒,一個靠在建筑工地扛磚頭謀生的北漂小伙,再度成為本年度的熒屏亮點。這個操著河南河北交界地鄉音的質樸青年,此前曾因主演《天下無賊》、《暗算》《士兵突擊》等作品為觀眾所熟知,此次出演《我的兄弟叫順溜》主人公,為社會又添一個驚喜。高興之余,許多人不禁詫異,王寶強,一個頭頂高粱花子的農家子弟,何以能如此迅速地成為大眾偶像?何以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創造熒屏奇跡?王寶強是個謎,他由“草雞變鳳凰”的傳奇經歷,對包括青年戰士在內的很多觀眾,不僅是一種激勵,更重要的是為幫助大家如何看待人生提供了一個參證。

有人說,王寶強成功,靠的是機遇和天賦,然而,在千萬人中他能脫穎而出,由麻雀變成了鳳凰,一定有它的必然性。為尋找這個必然,在他檔期間隙,我與這個幾近“原生態”的青年演員進行了面對面的交談。

“一九九四,追著偶像去少林”

“不管人家咋著說,我其實就是一個農村孩子”。王寶強一開口就是滿嘴方言,他憨態可掬,一臉的質樸相,一笑便是那為觀眾熟知的滿口白牙。他說:“我能在演藝場上為大家做點事,說實在的,我應該感謝這個時代,感謝這個社會,是這個時代讓我這個鄉村孩子能成個大家喜歡的職業演員。我的角色大多是“傻孩子”形象,可觀眾總那么喜歡我。說穿了,都是編劇給角色編的故事好,導演把戲導得好”。細細一數,還真是如此,從《天下無賊》中的傻根,到《暗算》中的阿炳,到《士兵突擊》中的許三多,再到《我的兄弟叫順溜》中的順溜,從熒屏上一路走來的王寶強,他所出演的角色,總能憑著善良與堅毅贏得一片贊揚。這固然有劇本原創的因素,但他的出色表現,卻是更為重要的原因。如今,頂在王寶強頭上的光環已經很多,軍營的戰士們奉他為“兵王”,街頭的打工族稱他為“草根創業者”,京城的北漂們尊他為“草根明星”,而媒體記者和網友們則預測,由于熱播劇中的順溜比《士兵突擊》中的許三多更加聰明、更加傳奇,也更加成熟和浪漫,也更討觀眾喜愛,因此,王寶強有望成為大眾的新偶像。

有人說,王寶強的成功,對職業藝術家必須科班出身是個挑戰,對讀書是人生唯一選擇是一個質疑。對此,王寶強說:大家千萬不可這么認為,我更從來沒這么想,學習文化對我來說是永遠都特別重要,上學從來都是我的理想。

王寶強在社會底層拼打了許多年,最終走上熒屏,成為影視界的當紅明星,這確是個奇跡。然而,如果說一開始他就做著明星夢,就期盼著自己大紅大紫,那是瞎說哩。寶強說,他走上演藝道路,一是小時候出于好奇,二是從根本上說是家庭經濟貧困。他家里有六畝地,父母卻養了他們三個孩子,三個孩子各差兩歲,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除了幾畝地,沒有別的任何收入。寶強說,我是學著李連杰到了少林寺的。他八歲那年,看電影《少林寺》,李連杰的形象讓他著了迷,這個因為脾氣太倔經常挨老爸打的孩子,竟然突發奇想,他要學李連杰,去少林寺學演電影,立志要當一個功夫演員。于是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到少林寺當了俗家弟子。

此后六年時間,他與少林弟子們一起,什么樣的苦都吃了,卻依然不知道出息在哪兒,理想怎么實現。六年后,他演員沒當成,倒真的學得了一些健身的功夫。

寶強說,來少林寺習武的,多為農家子弟,之所以來少林,大多為的是找個出路。師傅釋延宏告訴他們,你們哪,將來學成了,或考部隊的武術教官,或進少林武術表演隊,還可以去國外開武館,當然,也可以干影視業的武行,不過,這些都很不容易,成不成,全靠自己的造化啊!王寶強聽在了心里,有一天,他找師傅辭行,說自己家境很不好,想北上去影視行當找碗飯吃。看著這個一臉憨實的孩子,師傅點了點頭。于是他揣著僅有的五百元錢來到北京,第一站就是薊門橋東的北京電影制片廠,從此,成為北漂大軍的一員,這一年是二〇〇〇年,他剛十四歲。

“北漂的日子,那是我人生的新兵連”

“看到北影廠門口蹲著那么多人,感到可親啦,他們都是自己人哪。”王寶強說起北漂兒的日子,十分動情。

然而,在北影廠門口一漂就是個把月,機會就是不來,一天二十元的床位,讓他心痛啊!一個月以后,終于挨上了一個群眾演員的角色:就是穿著古式大褂在明清一條街上走一趟,走完就下場。過后看樣片,王寶強連自己的模樣都沒找著,他當時十分掃興。不過他慢慢明白,想要有戲拍要先認識“穴頭”才行,因為挑演員的導演為圖省事,是不去廠門口的,他們只找“穴頭”,被選中的演員只要向“穴頭”上交提成,就不必為蹲活受苦。而王寶強對此卻一臉憂郁和不解。伙伴們勸他:你長得不好看,又沒文憑,也不會拉關系,更沒有啥家境,要啥沒啥,還是別干這行當吧!

王寶強卻不這么想,他天生有股倔勁,不會就學嘛,人這輩子啥不是學的。他說他后來演《士兵突擊》時有句關于騾子和馬的臺詞,反映的正是他出道前的真實心情。他說,我知道,我是騾子,不是馬,既然不是馬,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有一天,他接到了一部片子中武行的活計,畫面是讓人扣住手腕,從梯子上摔下去,有經驗的武行一般是假摔,而這個一臉憨相的娃兒卻是真摔,摔得鼻青臉腫,摔得傷痕累累,站起來,面對導演,依然露著一嘴整齊的白牙一臉憨笑。那情景,讓叼著煙卷的導演滿意得合不攏嘴:沒見過這么好的孩子!

王寶強的真摔,演繹著一個農村娃兒的樸實,也一次又一次地感動著導演們。機會終于來了,二〇〇二年春天,在北京一個建筑工地上,正在搬磚頭的王寶強,腰上的呼機突然響了,他低頭一看,幾乎喊出了聲:啊!他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人生命運從這一天將發生歷史性的變化。信息是《盲井》劇組的導演李楊發來的:導演約見王寶強,并要他出演電影《盲井》的男主角。這一天同導演見面后,更讓他激動不已的是,活還沒干,劇組居然先支了他五百元的片酬。拿到五百元的王寶強,那個高興啊,心和手都不住地顫抖,這個臉上掛著泥斑、一副憨相的打工仔,哪有過這么厚實的收入呀!來京后的經歷,至今想來都有幾分心酸,因太老實連續受騙,幾近兩手空空,三塊一份的盒飯,吃不飽只能勉強忍著!而他家里,房子破的不能再破,老爸修房子沒錢,媽媽連到小賣部買瓶醋都得賒賬。五百元,對他可真是個沉甸甸的大數啊!

王寶強不否認機遇和幸運的存在,但他認為,除了機遇,個人努力最為重要,比如,作為一個鄉村孩子,就不能怕吃苦,要腿腳勤快,不能惜力,另外,最重要的是,為人啥時候都要講一個誠字。不管做成做不成事,本色咋都不能變。

導演李揚或許正是看上了王寶強的本色和質樸,作為一個職業導演,他在藝術追求上不同于學院派刻板的表演套路,他崇尚更本色,更追求質樸,而王寶強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理想人選。在他看來,王寶強不僅是一個地道的原生態演員,而且很有天賦,認為后來他之所以能脫穎而出,就在于他本色,在于他在北漂的那段經歷。王寶強則說:北漂的生活,那是我人生的“新兵連”。

“二〇〇二,《盲井》讓我走出了群眾演員。”

《盲井》是一部低成本電影,演員拿的薪酬很少,王寶強是第一次上電影,他從來沒問過酬金問題,在他看來,這是自己學習的機會,是機會就得緊緊抓住。所以當拍攝中資金鏈發生斷接時,許多演員跑了,王寶強沒有跑,他說,人要講誠信。《盲井》有下礦井的戲,幾百米以下的礦井,演員真得下去表演,有的人猶豫了,下去畢竟危險啊,萬一丟了命就不值了。這時的寶強連保險還都沒上,可他二話沒說下去了,不僅完成了表演,而且表演很精彩。導演李揚嘆服:這小孩還真行。

王寶強成功了,由他擔當主角的《盲井》在臺灣地區奪得了金馬獎。而就在兩個月前,他記得剛拍完《盲井》時,在街邊報攤上的公用電話亭,給父母打了兩年以來的第一個電話,開口第一句話便問:“你們都好吧,莊稼怎么樣了?”電話那頭,父母開罵了:“兩年不跟家里聯系,以為你死了呢?”罵完,電話兩頭都哭了。寶強說:“打八歲出門,自己一文不名,沒有混出人樣兒來,沒臉對家人,更不知道回到老家再怎么生存下去。所以不敢打電話。”

正是憑著這種質樸,王寶強在《盲井》一炮走紅,從此,找他的導演接連不斷,他再不必起個大早在北影廠門口“蹲活”了。《盲井》之后,第一個找他的是著名導演馮小剛。馮導是看了《盲井》后慕名而來的,那是王寶強的劇中本色打動了他,他太喜歡這個孩子了。馮導試著問王寶強:“四個月行不?”寶強連連點頭,“行,行。導演咋說都行。”

王寶強說:“咱是農村娃,咱沒啥牛的,一切都聽導演的,導演咋說都中,我相信導演,導演怎么說就怎么做。”王寶強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想的,他說:“拍《盲井》時我懂啥,啥也不懂得,李揚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拍《天下無賊》,就更別說了,馮導那么優秀的名導演,按他說的去做準沒錯兒!”

把每次機會都當成學習,對王寶強來說決非客套話,他確實是在實實在在的學習。他文化程度不高,卻肯下苦功夫、笨功夫。別的人都是演一場戲記一場的臺詞,而他卻是把一部作品的臺詞全都背下來,這樣導演在片場上調整起來很方便。剛開始,背臺詞很費工夫,慢慢得了要領,現在幾乎看上幾遍就能熟記于心。一些高難動作,別人訓練的時候他蹲在一邊認真看細心揣摩,看完了等他上場時,常常是一遍就過。這就為劇組節約了時間和成本,導演掩飾不住的樂。

“二〇〇七,許三多就是我!”

傻根兒這個《天下無賊》的角色,第一次讓王寶強從群眾演員中走出來,成為了真正的演員。談到這兒,王寶強說:“我喜歡把我的成長與《士兵突擊》中的角色對應起來,《盲井》就像《士兵突擊》里的史今,是他把我帶進了軍人角色;《天下無賊》像是袁朗,讓我知道演戲是咋回事;《暗算》中演天才少年阿炳,讓我在演技上有了新突破,可真正給我奠定位置的,說起來還是《士兵突擊》。”有人說寶強像傻根兒,可他說:我更像的是《士兵突擊》中的許三多,為人處事個人經歷都像,傻根與我也像,但僅僅是一部分。許三多這個人物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都像。

在王寶強看來,演許三多這個人物,好像就在重復自己的經歷。社會上都說許三多是中國的”阿甘“,或者說就是《天下無賊》中的傻根。王寶強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阿甘智商偏低,許三多卻極有內秀。誠實、忠厚、堅韌、容忍他人,是許三多的內在品格。自己的經歷與許三多也很相近,連劇中的父親與寶強父親也幾乎一模一樣,老爸當過兵,嚴于家教,教育子女習慣動手就打,但生性是頭倔驢的王寶強倔性不改,演許三多就像演自己的人生。

二〇〇七年,《士兵突擊》在屏幕上一路飄紅,這樣講述一個笨兵短時間內成為“兵王”的故事,溫暖了無數普普通通的人,由他演繹的“不拋棄不放棄”的道德精神,成為一個時期傳遍中國大地的時尚語言。作為一個藝術形象,王寶強用他的精彩表演實實在在感動了中國。那一年,被感動的“兵”迷們用無數贊美之辭擠爆了網絡。那一年,穿著軍裝的王寶強走上了中央電視臺的征兵廣告:你想成為像許三多這樣的士兵嗎?參軍光榮!伴隨播音員渾厚的聲音,屏幕上,著軍裝的王寶強一個漂亮的轉身,回眸一笑間,那形象,吸引了萬千青年把青春奉獻軍營!那一年,美國西點軍校的一位知名教授在博客里感嘆:中國士兵,太偉大,太傳奇了!那一年,他一個皮膚黝黑的“傻小子”,居然登上了國內各新聞雜志的封面,成為與香港影星李連杰平起平坐的年度魅力人物。那一年,大紅大紫的王寶強真的成了大眾的青春偶像。

然而,當王寶強知道自己與李連杰并列為“魅力人物”時,王寶強幾乎脫口而出:“我想見我的偶像!”已經成為偶像的王寶強,成名了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少年偶像。

“做人,要有感恩之心。”

王寶強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他說,我能有今天,要感謝的人太多太多,比如李揚導演、馮小剛導演,還有柳云龍、李洋、康紅雷等老師們。別人說我是幸運的,我覺得自己最大的幸運就是得到這么多人的照顧,我感到整個社會都是溫暖的。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他們。那年,《天下無賊》剛剛拍完,他實在無以為謝,從幾百里外的老家背了一袋紅棗送給了馮導。那情景讓馮導很是感動了一把。

王寶強成名了,但他對金錢的態度,基本是“掙了錢就給家里,留下夠花的就行了”。王寶強說,當拿到《天下無賊》的片酬和金馬獎獎金時,他一分不剩地給了父母,還了欠債還略有贏余。二〇〇六年,他還能回家幫助父母收玉米,后來幾乎連回家的工夫都沒有了。他說他有個愿望,就是帶著父母到海南轉一轉,他覺得人生最美的事,莫過于向父母證明,這個兒子沒白養。

他是二〇〇六年生活稍稍寬余點的,但從那年開始,不管哪個地方有了災害,他總是不錯過報名捐款。去年汶川地震,捐助活動剛開始,他便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找到李洋老師,他拍著腰間的包問李洋:“李老師,十萬少不少。”那份憨實,讓李洋很受感動。李洋知道,王寶強一個農村孩子,并沒啥積蓄。王寶強則認為,是社會培養了咱,啥時候都不能忘了回報。

在王寶強的從藝道路上,除了幾名導演之外,他永遠不能忘記的,是軍事題材劇的著名策劃人李洋,這個與《盲井》導演同音不同字的軍人大校,是他人生路上的真正伯樂。

二〇〇六年,當《士兵突擊》劇組苦于為尋找許三多意見不一時,是李洋極力推薦了王寶強。那一天,正在排戲的王寶強被通知到八一廠大院去一趟,穿上軍裝后,一批專家像相媳婦似地左端詳右端詳,然后讓他在大院里跑一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當場大家一致拍板,許三多就是王寶強。后來的實踐證明,《士兵突擊》成就了王寶強,而王寶強的出色表演也使該劇創造了電視劇歷史上的奇跡。一個合適的演員,帶活了整個作品。

“人這輩子,丟啥也不能丟本色!”

繼王寶強二〇〇七年被評為年度魅力人物之后,二〇〇八年他又上了福布斯名人榜。二〇〇九年,他在春晚上演了一個農民工的節目,此后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又聘請他為“農民工援助基金形象代言人”,各類光環接踵而來,王寶強成了一個真正的公眾人物。然而,他既要分享一個公眾人物的榮耀,也要感受它的無奈。這種無奈,也常常讓他苦惱,比如有的小報說他的停車場很豪華,還有人說他買了百多平米的豪宅,更有關于他的個人婚姻的猜測,等等,對此,王寶強心態很平和,他說:從拍《天下無賊》至今,我一直租房住,哪來豪宅啊。有人胡編我的婚姻故事說采訪了我媽,我隨即給我媽打電話,我媽說從沒任何人找過。一些報道讓我看了真難受。我覺得報紙不該這么做。我想,我管不了別人怎么說,我就只能管好我自己,不論是做事還是做人,我一定不做讓社會失望的。人一輩子丟啥也不能丟本色。“

王寶強體會到了出名的苦惱和無奈,他解決的唯一辦法,是把自己的事做得更好,讓自己的行為更端正。熟悉寶強的導演們都知道,他對事業的那份執著在影視界少見。每當拍完片子發現紕漏,他那種捶胸頓足的懊悔都能把老師們感動。當《我的兄弟叫順溜》拍完,劇組突然感到煙火效果很不滿意,寶強傷心得不得了。全世界最好的煙火師是韓國的,美國西歐都比不上,不僅炸點極近,也最安全。當然價格也高。王寶強站出來說,酬金他一份不要,要求請韓國煙火師重新制作。盡管建議未被采納,但他對作品的那份真誠,感染了劇組的所有人。

這些年,有的演員名升脾氣長,人闊臉就變,許多導演們說,王寶強是個例外,他主演的作品連年成為熱點亮點,但他那股樸實勁卻不僅留在了熒屏上,也反映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一直感染著觀眾。

“ 二〇〇九,我的名字叫順溜!”

如果說《士兵突擊》當初是因王寶強的參與使作品滿盤皆活的話,那么正在熱播的《我的兄弟叫順溜》則是從劇本創作階段就在作品中有意“植入”了一個王寶強,說白了,從策劃、編劇、導演,都是在為王寶強在量身做戲。如果說《士兵突擊》為他牢牢奠定了藝術生涯的基礎的話,那么《我的兄弟叫順溜》則讓他跨上了一個新的臺階。這樣一部開播前沒有任何宣傳的戲,央視黃金檔一天一集的慢節奏,卻反而加速了觀眾對順溜感情的升溫速度。許多觀眾網上留言說:就連自己也不知為什么會如此地喜歡順溜。播出尚未結束,其收視率竟攀上了年度的峰頂,收視份額高達百分之三十一,這就意味著,每一億中國電視觀眾,就有三千萬人在看《我的兄弟叫順溜》。更令人驚喜的是,作品一邊熱播,網上不同意見的爭論一刻都沒停止,參與的主體不是什么專家,多是地道的草根平民,包括順溜該不該有戀愛戲,最后該不該犧牲,等等,討論得異常熱鬧。一部作品,在播出過程受到如此關注,極為罕見,除作品好,其中更多的原因,是對王寶強的喜愛。

談到順溜,王寶強對策劃人李洋充滿了十二分的感激。他說,李洋老師老早就想策劃一部寫純正的中國狙擊手的戲,因為在中國當代軍旅劇里,還真的缺少對狙擊手這一形象的完美塑造。為打造這樣一部戲,他曾和小馬奔騰公司細心研究了一個“精品計劃”,意思是約請一流的編劇,一流的導演,物色一流的演員,打造具有超越意義的精品。大致意向定下來,又是李洋老師親自找名家朱蘇進約稿,并且明確提出:這個狙擊手的角色就是王寶強。作為軍旅文學名家,朱蘇進停下其它作品創作,在與小馬奔騰公司沒有任何承諾的前提下,迅速投入創作。當作品創作一半的時候,消息不脛而走,北京、上海的公司紛紛拎著錢袋子來了,爭著要高價買本子。小馬奔騰公司聞訊,才立即與作者簽了合同,交了定金,這樣一個搶稿風波才暫告平息。

王寶強說:“作品中的順溜比起許三多來,他更加自信,更有一股狠勁,他有情有義,愛憎分明,能在慘烈的戰斗中保持清醒的頭腦,是一個真正的鐵血男兒。”許三多贏得觀眾的喜愛,在于他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而順溜給觀眾的最大震撼,卻在于學會了舍棄和堅持。不錯,作為獵戶出身的順溜,天生是只狼,狙擊手的穩準快狠,早在他血液里就已經形成,一旦被喚醒,便無人能敵,然而軍人的職業,卻使他在看著自己親人受辱時一動不動,使他在可以復仇的最后一刻,將準星從已經投降的鬼子身上移開。也正是那一刻,野性的順溜成了真正的軍人,完成了他人格的升華,他得到了所有人對他的尊重。

正是這樣一些精彩的表演,王寶強從一個幽默中帶幾分憨傻的鄉村小子,成長為一個個性鮮明,有創新風格的成熟演員。對于前半部戲的詼諧和幽默,有觀眾指出是否會有悖于戰爭這樣一個沉重主題,對此,王寶強則認為,用輕喜劇形式表現戰爭主題,也是一個創新,它更能強化后半部悲劇的效果。我喜歡許三多,但我更喜歡順溜,二〇〇九年,我的名字叫順溜。

“演好董存瑞是我的人生理想”

將要結束采訪時,王寶強不無欣喜地告訴我,他的另一部表現英雄人物董存瑞的電視連續劇《為了新中國,前進》已經拍完。同樣是在李洋的策劃下,為他量身定做的又一部主旋律作品。用河北籍演員演繹燕趙英雄故事,用一個農家子弟表現草根英雄,用王寶強這樣一個當紅明星來演董存瑞,幾乎連口音也不用改,這幾乎是天作之合。然而,外在條件雖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演員對英雄的理解和表現。李洋對王寶強說:演好董存瑞,關鍵要使董存瑞立體化、站起來,使他既不同于此前的作品,又能夠實實在在地感動觀眾。在此期間,關于雷鋒演員的爭議在網上爭得熱火朝天。當紅明星演繹紅色經典,董存瑞熒屏形象到底會怎么樣?廣大觀眾正拭目以待。不過,剛剛看完樣片的李洋談到這部新作,滿臉掩飾不住的激動和高興,他說,不論在思想上或藝術上,王寶強演繹的董存瑞,標志著王寶強又走上了一個新的高點。

責任編輯︱孫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