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曦 石 磊
1999年,英國青年胡潤(RupertHoogewerf)在上海灘左沖右突,闖不出名堂,突如其來的靈感啟發他開始了頭號“榜主”的生涯。
胡潤利用業余時間和假期,跑遍了中國23個省、市、自治區,查閱了100多份報刊雜志,做出了他的第一份“中國內地百富企業家排行榜”。到2008年,胡潤百富榜已連續做了10年。一個個中國富豪“你方唱罷我登場”,喧囂無比,胡潤也因此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無聊培訓中想到“財富榜”
胡潤1970年出生在盧森堡,就讀于英國杜倫大學,專業是中文。1990年,胡潤來到北京,在中國人民大學深造。1993年受聘于當時世界“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隨后在安達信上海公司工作。
1999年5月,胡潤在上海參加公司舉辦的培訓課程,“那種課堂總是讓人感到無聊,在冗長的講話中可能只有10%屬于有用的信息,很自然,我的腦子開始天馬行空。”胡潤說,當時他已經在亞洲工作、生活了將近4年,其中大部分時間是在中國,“可是回到英國,一旦有人問起‘嗨,Rupert,中國怎么樣?我該怎么樣作答呢?當然,我可以說今年中國的GDP增加了8%或者更高一些,但是這么籠統的數字,無法讓普通商業人士或者老百姓理解。”胡潤說,當時他突然靈光乍現,想到了“個人財富榜”,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窺私的欲望,而個人資產就能最直接地滿足這種需求。培訓課一結束,胡潤就給自己布置了這份家庭作業。
只能確保60%~70%的準確性
1999年7月,胡潤開始著手排榜。當時和他一起做榜的,還有一個東華大學的學生,叫張俊,是胡潤中文老師的好朋友。
“我們開始動手挖掘富豪的資產來源渠道,包括上證交易所里的A股公司、慈善機構的捐贈名錄、大學校園里的捐助者、商業雜志的封面故事、人物年鑒、每個行業的最大的前十名公司。前后一共羅列出20種排列方法。”到8月2日,排榜的工作就基本結束,8月11日,胡潤將這個榜由中文翻譯成英文。
9月1日,胡潤回到英國。19日,胡潤給英國《金融時報》、《泰晤士報》、《經濟學人》、《商業周刊》、《福布斯》等專業財經媒體發去傳真,希望可以刊登他的這份關于中國富豪財富的榜單。“之后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福布斯》選擇了我。”胡潤很自豪地說。
2000年9月,第二份排行榜問世時,胡潤辭去了安達信的工作,“我希望可以在這方面進行深度挖掘。”可是,在2002年完成《百富榜》以后,胡潤和《福布斯》鬧翻了。“首先,是我的好朋友,《福布斯》的雜志主編2002年突然去世,除了他之外,我和《福布斯》的其他人不是很熟悉。我也很希望可以和他們認識,但是福布斯家族的人有點過分驕傲了,我一直沒有和其他人碰到面。其實我那個時候并不是福布斯的職員,我只是從他們那里拿薪水干活的自由撰稿人。”
胡潤透露了當時《福布斯》給他的薪水。“2000年,他們給的是6000美元,2001年和2002年分別是1.2萬美元和3萬美元。”2000年時,胡潤已經辭掉了工作,所以當時這筆收入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前兩年做榜時,胡潤為了節省開支,大多是雇傭幾個大學生作短期工,每天支付100元人民幣。2002《福布斯》支付的3萬美元,僅僅只夠正常開支。“當時我名氣已經很響了,可誰又知道我在上海的時候還不得不借住在朋友家。你想想看,一個31歲的青年居然淪落到經常睡在朋友家的地板上,這種滋味和挫折感好受嗎?”可是胡潤對于他的百富榜依然充滿興趣,這種熱情一直燃燒到今天。
和《福布斯》關系的破裂,讓胡潤一度陷入了困境。但是,胡潤很快就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歐洲貨幣投資機構”。“現在回過頭來想,分手未必是壞事。”
面對外界對于胡潤發布的百富榜的諸多質疑,尤其是關于排行榜的準確度問題,胡潤從來不回避。他坦然說:“百富榜不可能百分之百準確。在現在的條件下,有些收入不能靠納稅來計算,有些數字因為拿不到確切的資料只能靠估計,我們只能確保有60%——70%的準確性。我很坦率地承認由于計算方式的差異,有時候會出現一些差誤。”
排行榜不會事先征得富豪同意
胡潤榜單上的企業家,并不是每一個都很容易相見的。他在找尋這些企業家時,用的方法千奇百怪。當年尋找世貿集團許榮茂的整個過程,就像電影一樣撲朔迷離。
“2001年,我們在福建一座四星級酒店聽說這座酒店的老板很有錢,就通過電話尋找這位老板,隨即又一路追蹤到了上海。發現這位神秘的老板,居然就是吃下上海萬象集團在南京東路步行街上地段的人。”胡潤至今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仿佛冥冥之中有神助,“正好那天報紙上刊登著世貿集團在黃浦江邊開發的一個樓盤‘世貿濱江花園的售樓電話,熱線號碼十分吉利,開頭是6,接下來一路是8。”胡潤打電話,許榮茂的兒子、世貿集團的執行董事許世壇接待了他。經過一番了解,2001年,許榮茂以60億的個人資產登上了胡潤富豪榜第五位。
低調、不愿露富,使很多中國企業家不愿意上榜,胡潤的排行榜,不會事先征得他們的同意。華為的老板任正非,不愿意公開自己的任何財富數據,還向胡潤發了律師函,胡潤還是在當年的榜單上把他排在了第三名。“因為我堅信我的數據沒有錯誤。”
調查過程仿佛FBI辦案
胡潤在中國沒什么特殊背景,“就是膽子大,誰都敢去惹”。為此也遇到不少麻煩。有一天,胡潤和助手在家忙著工作,晚上8點多突然有人敲門。打開門,看到三張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一個帶著大蓋帽,說他們來自某位富豪的公司,當面告訴我那位富豪不愿意上榜。”胡潤說,其實當時他還是很緊張害怕的,但是他故做鎮定,“難道這種事還需要出動公安嗎?”胡潤對他們說。后來,胡潤還是堅持把那個富豪排上了榜,再后來,“也沒出什么事情”。胡潤開玩笑說,“不然你也看不到現在的胡潤了!”
每一年,胡潤的榜單上都會出現一些陌生名字,2006年,49歲的玖龍紙業創始人張茵以270億元身家成為中國首富。“她是全世界最富有的獨立創業女性,超過了美國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奧普拉與《哈利波特》一書的作者羅琳。”2007年,楊惠妍以1300億元人民幣的資產位居首位。
胡潤說,根據他的調查,東北、福建、東莞、北京、武漢,是中國富豪的五大“隱身地”,通過10年搜尋,他發現在這五個地方的有錢人最難調查,很是神秘。什么叫神秘?“就是比低調更加低調”。而他的任務就是把這些神秘的富豪挖掘出來。這樣的工作,對于胡潤來說,刺激緊張,充滿驚喜,驚險的調查過程仿佛FBI辦案一般。
我是個“窮鬼”
胡潤一直關注別人的口袋里有多少錢,他自己到底有多少錢?
現在胡潤的公司員工有30多人,辦公地點在上海市吳江路靜安新時代大廈,地鐵附近,地理位置十分方便,辦公面積不算很大。
胡潤說:“和那些在《百富榜》上赫赫有名的富豪們相比,我肯定是個窮鬼,可要是和真正的窮人比起來,我當然不能哭窮啦。”胡潤穿衣很簡單,平時休閑裝,工作時一身普通西裝,沒有特別的名牌,也沒有名貴的裝飾。胡潤直到2005年才還清大學時借的那些助學貸款,前后共花了13年時間。
怎么樣的人才可能發財?胡潤認為,這樣的人必須具備五大優點:膽子大、有眼光、領導才能、堅持、還有就是運氣。
現在的胡潤很忙碌,世界各地到處跑,但是周末時間,胡潤總是會留給家里人。胡潤說女兒們特別喜歡和他玩,太太很支持他的工作,關于和太大的美麗愛情,胡潤說愿意留在心里而不愿意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