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從一些媒體報道看,因違法違紀被紀檢部門“雙規”或移送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對其代表職務的處置,有的由相關人大常委會罷免,有的則是自行辭職。有人指出,作為一種懲戒措施,人大常委會應當啟動罷免程序,而不可以輕描淡寫地接受辭職。
安徽省蕪湖市三山區人大常委會滕修福準予辭職讓其逃避懲戒不妥
為什么同是違法違紀,其代表職務有的是罷免,有的則是接受辭職?筆者知道,因違法違紀的人大代表的代表資格終止,相關的人大常委會罷免也好,接受辭職也好,都是有法可依的。但筆者以為,依法終止違法違紀的人大代表資格應采用懲戒措施,原選舉單位的人大常委會應當依法啟動罷免程序,而不應該輕描淡寫地接受辭職。閑置罷免代表的法律規定不用,對違法違紀的人大代表輕易準予辭職,讓其逃避懲戒,實屬不妥。
對違法違紀的人大代表資格處置問題,代表法、選舉法都有明確的規定。如果涉嫌違法違紀事實清楚,應依法啟動罷免程序,罷免其代表職務;如果涉嫌違法違紀的事實暫不清楚,也不應急于接受辭職,應該待事實核查清楚后再依法處置。
對代表的罷免,是法律規定的各級人大及其常委會處置代表職務的懲戒性手段,對違法違紀的代表不進行懲戒,而輕描淡寫地選擇用接受辭職的方式予以“容忍”,雖有法可依,但執法不準、執法不嚴。閑置剛性手段不用,而選擇接受辭職的柔性方式,顯然不利于樹立人大權威和法律權威。
湖南省郴州市蘇仙區人大常委會劉家華自行辭職懲戒性并不比被罷免小
筆者認為,因違法違紀被紀檢部門“雙規”或移送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自行辭去人大代表職務的懲戒性并不比被罷免小。
自行辭職和罷免作為人大代表職務終止的兩種情形在代表法、選舉法等相關法律都有明確的規定。因違法違紀被紀檢部門“雙規”或移送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自行辭去人大代表職務,是本人從內心深處認識到自己不配擔當人大代表職務,是主動承擔責任,而罷免其人大代表職務是被動的,本人對其行為認識如何無法體現,懲戒力相對來說小一些。
因此,因違法違紀被紀檢部門“雙規”或移送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對其代表職務的處置,只有在本人拒不反省、堅不請辭時,才適合啟動罷免程序。
泰順縣人大常委會辦公室夏立彬自行辭去代表職務較為妥當
法律對人大代表資格的終止有著嚴格的實體要求和規范化的程序規定。根據代表法的規定,罷免代表或接受代表辭職都是終止代表資格的方式之一。代表法規定代表因刑事案件被羈押正在受偵查、起訴、審判的或者沒有附加剝奪政治權利被依法判處管制、拘役或者有期徒刑正在服刑的,只能是暫時停止執行代表職務。上述情形在代表任期內消失后,應恢復其執行代表職務。選舉法的有關條款規定罷免縣鄉級人大代表要求有一定人數的選民聯名提出,縣級以上的人大代表在人代會閉會期間也要由主任會議或符合一定人數的常委會組成人員聯名提出。這說明了罷免作為一種剛性懲戒措施,有嚴格的程序要求。目前,在法律還沒有對罷免條件作出具體規定的情況下,應慎用、少用。因此,從保障代表權利和“人性化”懲戒措施考慮,對于違法違紀代表以采取自行辭去代表職務的柔性方法較為妥當,這樣既簡化了程序,提高了工作效率,也體現了國家權力機關對代表的開放、包容態度。
江蘇省南通市港閘區人大常委會周建軍 張勁松代表資格終止取決于代表與選民
代表無論是被罷免還是辭職被接受,都是代表資格終止的情形之一,從法理上講,并不存在孰輕孰重的問題。就直選代表而言,代表是選民選出來的,辭不辭職、要不要罷免應當取決于代表的自覺以及選民的意愿。假如代表提出辭職,代表法雖未具體規定誰來接受其辭職,但根據代表對選民負責,受選民監督的立法精神,代表主動提出辭職只是單方面對自己職責的放棄,還必須征得原選區選民的同意,而不是完全由人大常委會說了算,即需由選民投票表決是否接受其辭職。假如代表違法違紀但自己又不提出辭職,在這種情形下比勸其辭職更符合民主要義的是選民提出罷免要求。這里必須有一個最重要、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不能用第三種外力強迫選民提出罷免要求。對違法違紀代表職務的處置,并無嚴厲懲戒與輕描淡寫之分,一切取決于代表自覺與選民意愿,切不可因程序繁瑣而采取行政干預式的勸辭或由人大常委會越俎代庖。
江蘇省濱海縣人大常委會臧必飛辭職還是罷免應視情而定
認為對被“雙規”或被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必須使用帶有懲戒性質的罷免,不可輕描淡寫地接受辭職,是對人大代表職務罷免的法律程序不清楚,對罷免和辭職的性質不了解所致。讓違法違紀人大代表自行辭去代表職務,還是罷免其代表職務,要根據情況確定,不可感情用事。
首先,被“雙規”或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職務不宜被罷免。代表法第四十條規定,因刑事案件被羈押,正在受偵查、起訴、審判的;或是被依法判處管制、拘役或者有期徒刑而沒有剝奪政治權利,正在服刑的,暫停執行代表職務。而上述情況消失后,恢復其執行代表職務。從這規定上看,人大代表被移送司法機關查處,在判決沒有下達前,這段時間代表的職務暫停執行。判決下達后,只要代表資格沒有被依法終止,有關的情形在代表任期內消失后,要依法恢復其執行代表職務。“雙規”僅是執行黨的紀律強制措施,并不能肯定被“雙規”的人大代表,就一定觸犯刑律,觸犯刑律的也不一定被剝奪政治權利。因此,在代表被“雙規”或被司法機關查處期間,不宜啟動罷免程序。在“雙規”期間罷免是違法的。
其次,罷免人大代表有嚴格的程序和條件,不能隨意而為。選舉法具體規定了各級人大代表的罷免程序,無論是直選代表,還是間接選舉產生的代表,在人代會期間或是閉會期間,罷免代表有一系列的嚴格程序。只要有充分的罷免理由表明某人不宜繼續擔任代表職務,即使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為,也可以按法定程序被罷免。反過來,即使有違法亂紀的行為,只要有代表法第四十條規定的情形,本人又沒有辭職的意愿,提出罷免案的主體沒有提出罷免案,罷免程序就無法啟動。
再次,代表主動提出辭職,只要理由充分都應接受,別一味講求啟動罷免程序。有人大代表認為自己不適合做人大代表,不能履行代表職務,特別是在“雙規”或者被司法機關羈押偵查階段認為自己不便執行代表職務,主動要求辭去代表職務,應予肯定和支持。當然,對不宜擔任代表職務而又不主動辭去代表職務的代表,要及時啟動罷免程序,予以罷免。
長興縣人大常委會辦公室馬凌燕應推行違法違紀代表辭職機制
對因違法違紀被紀檢部門“雙規”或移送司法機關查處的人大代表職務的處置,筆者更贊成推行代表辭職機制。
首先,違法違紀代表與代表的先進性身份已明顯不符,在選民心目中的形象已大打折扣,既談不上“模范地遵守憲法和法律”,也談不上“與原選區選民或者原選舉單位和人民群眾保持密切聯系”,自行辭去代表職務,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就終止代表資格的結果來說,無論是啟動罷免程序或接受代表辭職,都是一樣的。況且終止代表資格并非是對其最終懲戒,紀檢部門或司法機關會依據代表違法違紀的輕重程度給予黨紀或法律的懲處。所以,不啟動罷免程序并不意味著減輕對代表的懲戒。
其次是,接受辭職較啟動罷免程序更為簡便。當前,縣鄉兩級人大啟動罷免程序面對的是農村基層選民,不說投入的人力、財力有多大,單就按選舉法的罷免要求,組織投票的難度也不知有多大。鑒于此,讓違法違紀代表自行辭職,合情合理合法。
當然,推進代表辭職機制要注意規范操作。一要遵循自愿原則。按照有關法律對代表辭職的規定,任何機關和個人都沒有要求代表辭職的權力,因此,在勸代表辭職時要充分遵循本人自愿的原則。二要實行書面辭職,這既符合代表辭職規范操作的要求,同時也從形式上保證了代表在提出辭職時有慎重考慮的權利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