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果
邁克爾·杰克遜死后,精神象征可以穿越身份、文化、貧富、政治差異,再次得到了確認,就像上世紀90年代,革命的兩大要義土地和姑娘,生活的兩大主題面包和玫瑰,都可以對位于周潤發的微笑和王祖賢的容顏,前者事關男人征服世界的逍遙騎士想象,后者則是愛情概念軟著陸的低俗小說投影。
但在少年時代,盡管我們彈掉煙灰猶如彈殼紛紛掉落,面對女生卻大多只能垂下眼簾聽政,因為王祖賢的美,是古典冷的,跟你不僅有距離,還有時差。17歲時的電影處女作《今年的湖畔會很冷》,即開門見山直接點題,此后導演們相中了她的幽氣,就有了《倩女幽魂》、《青蛇》幾部經典鬼片;齊秦看準了她的寒意,用一首《大約在冬季》灌下雄黃酒;林建岳瞄上了她的弱處,感情危機時撫慰精神并加以豪宅禮物的物質安全感;幾年后,她聽從了自己的傲氣,在“第三者”道德風波中淡出香港娛樂圈……
現在,傳出王祖賢在加拿大溫哥華剃度為尼的消息,似乎是她明白了自己冷里的“清凈”,不論落發真假,在家修行已是事實。由此出現了幾種版本的揣測,與齊秦情路坎坷身心俱疲、林建岳負直接責任、看破人生無心留戀等,總結起來,還是虛脫、逃脫兩種路數,無關佛門解脫之道,跟當年李娜和陳曉旭出家時差不離,可見我們對信仰的想象,基本上停留于周潤發的微笑級別,接下來的場面不是悲慘就是悲壯。從生活看,那是一種更接近本質的生存,在那里王祖賢也許可以得溫暖而脫掉冷,讓人悲哀的是,我們談論起來的時候,要么像是說教,要么像是詆毀,很難找到一種平常的論調。
電影《聞香識女人》里,阿爾帕西諾談到女人時,從頭發開始對她們進行全身的功能描述,這個中校認為世界上最動聽的詞是女性陰部,卻同時相信“靈魂沒有義肢”。如今我們也因王祖賢的一束頭發,談起幾乎喪失雙腿的古典美,21世紀的女明星們,紛紛為我們的欲望提供身體,而那些為我們的愛情貢獻過玫瑰的名字,聚集著舊時代的香氣,已只能在懷念中嗅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