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利娜
[關鍵詞]北京地區;金代墓葬;墓葬形制;概逑
[提要]北京地區金代墓葬的形制主要有磚石混筑墓、土壙石槨墓、土壙磚室墓以及土坑墓等四大類型,其中以磚室墓和石槨墓的數量居多,前者以圓形為主,后者以長方形居多。圓形單室磚墓是金代前期主要的墓葬形制,到了金代中期貞元、正隆、大定年間,石槨墓成為主流,且墓主大多是女真貴族。土坑墓發現數量較少,在金代初年至中晚期一直存在。
一、發現、發掘概況
北京地區金代墓葬的發掘工作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個階段。
新中國成立后的10年間,北京地區發現的金代墓葬有9處約10余座,大多是小型土坑墓、也有少數石棺墓和磚石墓。例如石景山區龐村發現的一座磚石墓,頂部用碎石砌成,內頂繪有祥云、仙鶴壁畫。隨葬品主要是一些陶罐,還有宋金時代的銅錢等。葬式多為火葬,如天壇金墓、百萬莊金墓、北京大學院內金代石棺墓、西郊西福村金墓等。此外還有海淀區三家店金墓、碣石村金墓、張汝猷墓以及房山趙珪金墓等。
1966年至1984年是北京市考古工作的緩慢發展階段,這一時期發現的金代墓葬計19處30余座,其中以石槨(或石棺)墓占多數,葬式有火葬,也有土葬。如1971年初,周口店鎮墳山村曾出土6具石棺,隨葬品中有1件鎏金銀面具。1973年初,先農壇東部育才學校內發現1座金代火葬墓,土壙豎穴,葬具為長方形石棺。1974年12月,房山縣長溝峪發現一處族葬墓,5座石槨墓組成十字形,3座東西向,2座南北向;主墓土葬,有木棺,其余有2座為土葬。該墓群后來證實為坤厚陵。1975年8月,北京市通縣三間房村西發現兩座金代長方形石槨墓,墓主為石宗璧夫婦,也為火葬。1978年,門頭溝區仰山棲隱寺塔院內發現窩魯歡墓,為石槨木棺墓。1978年冬,在金陵主陵區內的陪葬墓中出土1件宋代三彩琉璃枕,枕面繪“蕭何月下追韓信”圖案。1979年,海淀區香山娘娘府發現蒲察胡沙墓,為石棺墓。此外,上世紀70年代于房山區石樓村發現金章宗時期楊瀛家族墓地,存留有石人、石馬、石羊、石虎等石象生。1980年5月~1981年9月,豐臺區王佐公社發現烏古論窩論墓以及烏古論元忠夫婦合葬墓。1984年,平谷縣金屬材料公司施工中發現金代石槨墓,出土一批豐富的隨葬品。此外,還發現有石景山吳前鑒墓、海淀半截塔金墓、通州臺湖金墓、崇文區花椒樹金墓和郭莊金墓、大興梁家務金墓以及房山南關金墓等。
隨著1985年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的成立,北京的考古工作進入了理性思維階段,北京市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多的帶著課題發掘的考古工地,基建考古也全面鋪開。構成巨大的基建網絡。這一時期發掘的金代墓葬共約16處20座,多為磚室墓,也有石槨墓。1985年4月,海淀區南辛莊陳貴宅院內發現一座石槨墓。1990年11月,門頭溝區大峪育新小學建筑工地揭露一座金代墓葬,為圓形單室磚墓,墓門、墻為磚雕仿木結構。1993年5月中旬,永定鎮建廠施工中發掘3座金代穹窿頂磚室墓,由北向南錯落排列。1993年8月27日,在通州城帥府園胡同發現石棺一具,東西向,由6塊粗鑿青石板拼成,據銘文可知,石棺內墓主為保義校尉酒院使商仲良㈣。1994年,房山坨里鄉沙窩村發現一座金代墓葬,因早年被盜,墓中遺骸和隨葬品遺失,僅出土一具石棺、一方墓志和“大定通寶”、“咸平元寶”銅錢各一枚。此外,還發現有西城積水潭金墓、通州史氏墓、海淀金山金墓、門頭溝龍泉鎮金墓和何各莊金墓、大興梁家務金墓、房山班墓以及延慶三里河金墓等。
進入新世紀以來,配合基建的考古發掘項目越來越多,可謂進入了迅猛發展階段。這一階段金代考古最重要的內容是金陵遺址的發掘,主要發掘了金太祖阿骨打的睿陵,以及附近可能是陪葬墓的5座長方形石壙墓,詳細情況見《北京金代皇陵》一書,此不贅述。其他金代墓葬的發掘共約11處32座。墓葬種類較多,內容豐富,其中最重要的是石景山和延慶的兩處壁畫墓、大興亦莊一批土坑墓,以及石景山一處家族石槨墓的發掘。2002年3月,在北京西郊石景山區八角村附近發現一座金代早期磚砌壁畫墓,出土趙勵墓志一合;其西南側3米處發掘一座形制相同的金墓,墓主人可能為趙氏家族成員。2005年4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發掘清理了延慶縣張山營晏家堡村北部時尚紡織品有限公司金代壁畫墓,該墓為青磚砌制的圓形單室墓。2003~2005年,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在大興亦莊經濟開發區發掘9座金代墓葬,其中豎穴土坑墓7座,單室磚墓2座。2007年8—9月,為配合石景山區銀河商務二期工程的建設施工,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與石景山區文化委員會在其占地范圍內進行了考古發掘,共發掘金代墓葬10座。這是一處金代家族墓,均為豎穴土壙石槨墓,除1座已被破壞外,其余9座均為火葬墓。其他還有兩處金墓較為重要:2000年11月14日,配合廣安大街工程,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對磁器口路西北側一座金代石槨墓進行了清理,墓主為呂恭,官至修武校尉,死于大定元年至大定七年之間。2002年4月21日,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在大興區西紅門鎮小營村清理了一座金代圓形單室磚壁畫墓。另外,2007年1—3月,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在密云縣大唐莊發掘金代墓葬3座。
近幾年來,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又發現一批新的遼金時期墓葬。如2004年4~5月,海淀五棵松文化體育中心分別發掘遼金墓葬3座;2006年4月,石景山射擊場工程發掘遼金墓葬4座;2006年12月一2007年1月,昌平南邵鎮張營遺址發掘金代墓葬1座;2007年12月~2008年1月,豐臺王佐遺址發掘遼金時期墓葬1座;2008年,密云第七中學發掘遼金墓葬24座,密云唐莊小學發掘遼金墓葬3座。
二、墓葬形制簡析
目前北京地區發現的金代墓葬形制主要可分為土壙磚室墓、磚石混筑墓、土壙石槨墓以及土坑墓四大類型,其中以石槨墓和磚室墓的數量為多,前者以長方形為主,后者以圓形居多。較為特殊的墓例有金陵2002FJLM6的石壙石槨墓、2002FJLN9的仿木構石室墓,以及石景山魯谷的雙重石槨墓。
至于金代墓葬的分期,學者有過很多研究。此處根據北京地區金代墓葬的特點,從劉曉東先生的觀點,分為三期:早期為金朝建國到海陵王遷都以前,即1115年至1152年;中期為海陵王貞元遷都到明昌以前,即1153年至1189年;晚期為明昌以后至金亡,即1190年至1234年。這些墓葬中,占比例較大的磚室墓和石槨墓都具有一定的時代特征,其中磚室墓年代多在遼末金初,晚期有少量發現;石槨墓在金代中期達到高潮,晚期也有延續;土坑墓發現較少,目前發現的大興亦莊一批土坑墓年代大致在金代中期及以后。
(一)磚室墓
磚室墓以圓形單室為主,僅見一例八角形磚室墓,目前發現均為南北向火葬墓。此
外,還發現少數幾座方形或長方形磚室墓,其中一座為土葬,其他幾座葬式不詳。磚室墓葬具多數有長方形或圓形棺床,既有土棺床,如天壇公園金墓,也有磚砌棺床,如門頭溝大峪育新小學金墓、石景山八角村M1等。
圓形單室磚墓一般是磚筑墓室砌在土坑內,由墓道、墓門、甬道和墓室等部分組成,頂部多為穹窿頂,底部有的鋪磚,放置棺床。根據殘留棺板以及板灰等推測,葬具有木棺、木匣,前者如大興小營金墓,后者如崇文區天壇公園金墓等。僅有石景山八角村一例可能為甕棺葬,該墓雖為圓形單室墓,但是圓形墓壁卻被6根磚砌的內凸立柱分成了6格,與六角形墓葬頗為相似,可能代表了“六合”的意義,6格中除正南被封門洞立磚占去外,順時針方向排列有侍寢圖、備茶圖、備宴圖、散樂圖、侍洗圖等精美壁畫。圓形磚室墓的葬式多為火葬。
八角形磚室墓僅在延慶張山營晏家堡村發現一例。該墓為青磚砌制,通長12.3米,由墓道、墓門、甬道、墓室等組成。甬道位于墓室南側,平面長方形,頂部券磚,東西兩壁用白灰粉墻,分別繪有壁畫。內用鋪地磚,青磚南北向錯縫平鋪。墓室位于甬道北側,底部平面為八角形,四周磚雕斗拱立柱,斗拱之上為穹窿頂,墓頂粉白灰,上零星點綴紅花。墓室四壁用青磚加泥砌制。室內鋪地磚,與甬道相同。室內未見骨架和葬具,只在填土中發現燒骨,應是采用火葬方式。墓志蓋發現于墓室西南部,背面朝上,覆斗形,中間陰刻“故呂夫人墓志”,四邊刻人身獸頭的十二屬相,四角為云紋圖案。墓室內壁原繪有壁畫,現甬道及慕壁殘存4幅壁畫,分別描繪出行儀仗、侍女、鼓樂等內容。這些壁畫與室內磚雕融為一體,反映出金代繪畫和建筑的高超技藝,栩栩如生的各種人物是研究金代服飾和裝束不可多得的實物資料。
長方形或方形單室磚墓發現較少,目前資料僅有4例。以大興亦莊X42號地M12為例,該墓為長方形單室磚墓,墓阿355°,磚室長2.1米,寬0.56米,南北兩壁用殘磚拼砌,其余被破壞。墓室西部有一生土二層臺,寬1.14米,高0.14米。墓室西南角內散落有脛骨、髖骨、股骨等。
(二)磚石混筑墓
磚石混筑墓發現不多,僅見6例,分別為磚石混筑和磚壙石蓋兩種形制,均為火葬。
磚石混筑墓目前僅發現門頭溝永定鎮金墓M2一例。該墓坐北朝南,平面呈圓形,穹窿頂。墓室南壁有墓門,墓壁高約40厘米,最下一層平鋪灰磚作為基礎,之上用不規則自然石塊壘砌。墓門兩側用灰磚平鋪砌成。墓頂的收口為不規則的七角形,用四塊整磚四角相對封口。墓室的西側壁上有用一塊整磚砍磨成的影作燈檠,其臺面鑿成直徑5厘米的圓形凹坑,以便于放燈盞。推測東壁應有與西壁對稱的燈檠設施。墓室后半部為半圓形棺床,東北邊緣處有一個灰綠色雞腿瓶。棺床上未發現人骨,墓門內側墓底發現一堆未完全燒透的骨渣和肢骨殘塊,應為火葬墓。
磚壙石蓋墓發現較少,如豐臺王佐M2,為東西向,磚壙長方形,長3.1米,寬1.92米,由溝紋磚錯縫砌成,上蓋青石板。壙內置木棺,上有可辨紅漆片,棺內有火化骨塊。
(三)石槨墓
石槨墓在北京地區的金代墓葬中占主流地位,年代主要在金代中晚期,墓主多為女真貴族。除金陵2002FJLM6為石壙石槨墓外,其余均為土壙石槨墓。
金陵2002FJLM6,地宮內共瘞葬4具石槨,M6—1、2為兩具青石素面槨,南北向放置于地宮西側;M6—3、4為漢白玉玉雕鳳紋、龍紋石槨,東西向放置于地宮中部偏北。M6—1、2石槨分別由6塊青石板拼合而成,分槨蓋、四面槨壁和槨底。M6—3平面呈長方形,通長2.48米,高1.52米,寬1.2米,由槨蓋、槨身組成,均為整石雕鑿而成。槨蓋為長方盝形錄頂式,中間雕雙鳳紋,四角雕卷云紋,盝頂四坡刻云紋。槨身東西長2.48米,南北寬1.2米,高1.06米。槨外四周均以松香匝敷,上部致密堅硬,下部松香內填塞大小不等的石塊,可起到防腐、防盜的作用。槨內壁均有先以墨線勾繪再陰線刻的紋飾,并描金粉。前、后擋板雕刻團鳳紋和卷云紋,南北兩壁皆為雙鳳紋、卷云紋,部分尚可見金線痕跡。石槨內放置長方形木棺一具,長2.1米,寬0.75~0.78米,高0.68米,可能因漂移而偏于一側。木棺外髹紅漆,漆外飾銀片鎏金鏨刻鳳鳥紋。棺內出土頭骨及散亂的肢骨,隨葬有金絲鳳冠1件,雕鳳鳥紋玉飾件,以及10枚金絲花飾。M6—4位于M6—3稍南,殘留底部及部分槨蓋和東槨板。槨蓋長方形盝頂式,殘長1.1米,寬1.55米,厚0.6米。外部剔刻團龍紋,盝頂坡面剔刻纏枝花紋。東槨板高1.22米,寬1.52—1.54米,厚0.22米。槨板外壁敷松香,并有火燒痕跡。槨壁正面易4刻團龍流云紋,描金,內壁有墨線朱紅地彩畫。其余三面槨板已無存。槨內木棺已被毀,殘留木棺痕跡長2.1米,寬1米。未見任何隨葬器物,僅在石槨上層東南角填土內發現被擾亂的殘頭骨1具。
土壙石槨墓又可根據葬具分為石槨木棺(木匣)墓、石槨石棺墓和雙重石槨墓三類。
石槨木棺(木匣)墓,如通縣三間房M1,槨室南北向,石槨以6塊帶榫卯的青石板構成,長1.78米,寬1.10米,高1.06米,呈長方形。槨石厚度不等,最薄6厘米,最厚14厘米,內側用剁斧加工成斗方形花紋,石槨合榫接縫均白灰勾抹。志蓋平放于石槨蓋上面,志石立于石槨內南壁西側。槨內有骨灰痕跡,系火葬墓。M2結構與M1基本相同。槨底四角各置鵝卵石一枚,正中有板灰痕跡及氈毯殘片,系木質骨灰盒及其朽毀的袱套,長約1.4米,寬約0.8米。板灰上有瓷盤、瓷罐、銅錢、鵝卵石等遺物。骨灰已散于槨底,上下都撒過銅錢,且在骨灰內發現經火焚變形的銀簪金飾等。
石槨石棺墓,如豐臺烏古論元忠夫婦合葬墓,東西向,長方形。石槨四壁各由兩塊漢白玉石板構成。墓葬四角用漢白玉鑿成“廠”形石柱卡住分別置于兩側的槨板,槨內可見四角直立的長方形石柱。石棺位于石槨內靠南處,長方形,素面,四壁榫卯結構,六面各由一塊漢白玉板構成,由漢白玉石棺床架起,高約0.2米,棺內有火化骨灰碎塊。
雙重石槨墓,如石景山魯谷金墓M35,其外槨由5塊青石板組成,未見底板,槨壁以榫卯結構相連接;內槨的槨蓋為覆斗形,槨身由一整塊青石鑿成,素面。槨內上層放置一塊長方形織物,織物下是經火化的骨灰和木炭,其周圍有木板灰和漆痕,推測是用于盛放骨灰的木棺。骨灰下面放置有銅錢,南側隨葬5件形制相同的雙系白釉瓷罐和1件八棱雙系青釉瓶。槨內底部東側有一塊鵝卵石。墓志1合,青石質,出土時放置于外槨蓋上方。
綜上,北京地區石槨墓在金代墓葬數量上占絕對優勢,大多由6塊石板即四壁立砌4塊、底和蓋各1塊構成,這應是普通貴族階層的石槨墓。品階較高的女真權貴的槨室則由8塊或10塊石板,即四壁立砌4塊,底和蓋各2塊或3塊構成。石料一般是青石,也有
規格較高的漢白玉石質的,如烏古論元忠夫婦合葬墓。石槨墓的墓向除了坤后陵墓群中的2座呈南北向外,其余均為東西向。葬式上既有土葬,也有火葬。
石槨墓的年代多為金代中晚期,墓主以女真貴族居多。如烏古論窩論加贈金紫光祿大夫、駙馬都尉,其妻為太祖第二女畢國公主;其子烏古論元忠官至尚書右丞相、駙馬都尉、任國公,其妻為世宗長女魯國大長公主。另有墓主為漢族,其妻為女真貴族的,如北京通縣三間房M1墓主人石宗璧,曾官定威將軍,正五品;M2為其妻墓,志文載“公聚紇石烈氏,封武威縣君”,系金朝統治階層的重要氏族之一。此外,還有房山沙窩村“忠顯校尉班”墓、崇文區磁器口“修武校尉呂恭”墓等。不詳族屬和官品的還有先農壇一座金墓,從墓中隨葬眾多的“大定通寶”銅錢和灰綠釉雞腿瓶推測,墓主可能是女真貴族。
北京地區女真貴族石槨墓中,除保留隨葬金、銀、玉器等傳統習俗外,受漢、契丹等族的影響,墓中還隨葬有雞腿瓶、銅鏡、銅錢等遺物。而漢族官員石槨墓中大多以隨葬陶瓷器、銅鏡、銅錢等為主,所葬瓷器多為定窯產品,胎薄釉亮,刻花精細,器形別致,堪稱佳品,此外,還隨葬有小銅刀、陶硯、骨梳、剪刀等生活用具。值得一提的是,通縣三間房石宗璧墓以及通縣帥府胡同“保義校尉商仲良”墓中都隨葬有較多的陶質明器,有盆、鍋、釜、鼎、灶、鐺等配套用具,很具有地方特色。另外,在豐臺王佐M1和通縣三間房M2即石宗璧妻紇石烈氏墓中均在石槨四角各置一鵝卵石,且紇石烈氏墓所葬木匣內發現有氈毯襯套,這些顯然都很具有女真葬俗特點。
(四)土坑墓
以往北京地區發現的金代土坑墓僅據文物普查材料有少數幾例,資料不詳備,近年在大興亦莊發掘的一批土坑墓補充了新材料。
大興亦莊出土的9座墓葬中有7座為土坑墓,形制基本為長方形豎穴,僅1例梯形,1例不規則形。墓穴均較淺,不足1米,最淺的只有0.2米。均有木棺,呈長方形或梯形,尸骨葬;有單棺,也有雙棺。隨葬品簡單,僅有一兩件瓷器或銅錢等。出土的“大定通寶”銅錢大致界定了墓葬的上限可能在金代中期以后。一些發飾如銅簪、銅釵的出土,說明墓主的性別更傾向于女性。X42號地M8、M15、M16等表現出遷葬或二次葬的痕跡,這些葬俗在金代也是很普遍的。此外,這批墓葬保留了很多漢人的喪葬特點,比如南北向、木棺、土葬等,初步推測這批墓葬為金代中期及以后的漢人平民墓葬。
三、一點認識
金朝對北京地區的管轄自金海陵王完顏亮貞元元年(1153年)遷都燕京、改稱中都為始,至金宣宗貞祜三年(1215年)中都被蒙古占領,凡60余年。這期間北京地區的金代考古有自己的特色,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不僅發現了皇陵,還發現了大量的女真貴族墓葬,時代多在大定年間以后,與遼代北京地區很少發現契丹人墓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女真族政治中心向北京的轉移。
金代的北京地區仍然以漢人為主,但是前期和中后期的民族構成有較大的變化。金代前期的民族構成主要是對遼代的延續,女真人較少,向中原的遷徙主要有兩次,分別在金太宗天會年間和金熙宗皇統初年。但是,女真上層貴族的遷徙是隨著金帝完顏亮遷都燕京開始的,完顏亮“征調四方之民以實京師”,金中都因而成為北方各族人民匯聚之地和統治半個中國的政治中心。到中晚期,以宗室貴族和高級官吏為主的女真人成批遷入中原,并有通婚現象,與漢人的融合進一步深化。
表現在考古學文化上,金代北京地區的墓葬特點在前期和中后期也有著較為明顯的變化。圓形單室磚墓是前期最主要的墓葬形制。這種墓葬形制是遼代乃至北朝以來北方民族喪葬文化的一種延續,在唐代、遼代都有較為復雜的表現,如有六角、八角等多邊形以及雙室磚砌墓,而金代前期則只有較為單一的圓形,僅在延慶張山營發現一例八角形單室磚墓。到了中期的貞元、正隆、大定年間,土壙石槨墓成為主流,且墓主大多是女真貴族,石槨的制作也較為考究,身份地位高的則采用了漢白玉石料等。
關于女真人的喪葬習俗,史料不多見。《大金國志》謂“死者埋之而無棺槨,貴族生焚所寵奴婢、所乘鞍馬以殉之”,指的應該是女真民族的舊俗。這種習俗可以上溯到靺鞨時代,如《舊唐書·靺鞨傳》云:“死者穿地埋之,以身襯土,無棺斂之具,殺所乘馬于尸前設祭。”從女真族的發源地黑龍江地區發現的金代墓葬看,土坑墓是始終存在、長期使用的一種墓葬類型,使用者主要是一般的平民,往往不用葬具,直接采用天然土壙下葬,多數仰身直肢,至于金代的火葬墓,有學者認為是海陵王遷都北京后,漢化加深,促使其埋葬形式從土坑墓發展到火葬墓的結果,我們更傾向于認為,“遼金時代的火葬墓,首先是在契丹人、女真人中出現的,而后影響到漢族人”。金代火葬的出現是與其原始宗教薩滿教有一定關系的,中后期火葬墓數量的增加,可以說是這種原始信仰的火葬風俗在佛教影響下得到鞏固和發展的結果,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民族融合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