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下一步拼“設計”

劉　芳

在北京舉辦奧運會的同時，韓國首都首爾主辦了一場“設計奧運會”。

所謂“設計奧運”，就是通過主辦以設計為主題的大型活動，把國內外的設計師、設計教育者、經營人員、創作團體、學生和大量游客吸引過來。

2008年堪稱首爾的“設計元年”，這一年他們通過“設計奧運”吸引了200萬人。而首爾的雄心遠不止于此。他們要把“設計”打造成首爾的一張城市名片，并以“設計”聚集相關產業，推動經濟復興、城市繁榮，最終使首爾在東亞都市群的競爭中勝出。

“通過‘設計，首爾將再度得到全世界的矚目。”首爾市長吳世勛很有信心。以設計養活城市

舉辦“設計奧運”的最初想法，來源于兩年前首爾被“國際產業設計團體協議會”(ICSID)選為“2010年世界設計之都”。

ICSID以投票方式，每兩年向某一城市賦予這項榮譽。在首爾之前，意大利都靈曾作為試點城市試運行一年。2007年，首爾憑借其新穎而系統的城市設計藍圖，成為首個被選中的城市。首爾市政府從中敏銳地看到了“設計”對于一個城市發展和營銷的意義。

今年3月新上任的首爾設計財團理事長沈在真告訴本刊記者，2008年他們為此提出了一個主題口號——DESIGN IsAIR(設計即空氣)，意思是說設計是人們生活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但經過總結，他們覺得這個主題沒有提供明確的定義或指南，所以今年扭轉了思路，推出“I DESIGN”(我設計)，強調“為市民而設計”。

于是，今年的活動中出現了不少“親民”項目，例如由市民參與的“長椅·座椅設計大賽”，通過各種創意美化這一隨處可見的公共設施。又如舉辦2009首爾市“最佳匾額”展，促進街頭店鋪門匾、廣告牌的美化。

而在整個“設計首爾”的規劃藍圖中，“首爾設計奧運”僅是其中較小的一項，更多的規劃建設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漢江復興”將著力恢復首爾的母親河漢江兩岸的生態環境，沿江修建44條步行道，在江面上發展出租船以解決城市交通擁堵問題；“南山復興”將把首爾著名的景點南山地區劃分為四個領域開發，以環保、綠地、旅游休閑、設計為主要中心軸。

更重要的是，首爾要在2011年前，在東大門、新寺洞等四個地區投入1181億韓元，集中建設“設計產業四大園區”，完成首爾設計產業鏈。

“今后首爾市要打開一個以設計養活城市的時代。”吳世勛說。

“讓每條街道都成為城市畫廊”

循著首爾古宮景福宮城墻邊的小徑漫步，一路可以走到三清洞。這條散發著濃厚藝術氣息的街道，服裝店、創意店、藝術館和咖啡吧遍布，每個角落都可以看到獨具匠心的設計：綠色信箱模樣的咖啡館，繪在墻上的蓬勃的植物，裝滿仿真番茄的半人高的玻璃罐子……

街邊的小小布局、招牌、字體、顏色等細節，都是“首爾設計”的重要內容。他們要把街頭巷尾變為人們愿意散步、停留的文化空間，“讓每條街道都成為城市畫廊”。

目前政府已指定首爾各主要街道進行“公共美術項目改造”，第一批的10條街道和第二批的8條街道已完工，計劃到2010年為止，再完成32條街道的改造。“我們希望牽著子女散步的居民能代替快速奔馳的汽車，成為首爾大街的主人。”首爾市政府城市營銷主任金蘭姬說。

如今，首爾已經不允許再建造火柴盒式的房子了。市政府正式通過條例，要求新建筑必須有創意。

一幢由上千扇廢棄的門做成外墻的建筑，今年5月起矗立在首爾市中心。五彩繽紛、風格各異的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設計者則希望借此呼吁人們珍惜物品，保護環境。

9月，韓國藝術家、當地居民又共同創作了長達83米的繪畫墻。涂鴉令周圍的舊房屋面目一新。

設計就是一切，設計就是金錢

為什么是“設計”?在向國際化大都市邁進的過程中，首爾市提出的統籌理念不是諸如環保、節能、高科技、文化影響力之類的常規路線，而選擇了將城市打造為世界設計之都，頗有些劍走偏鋒的意思。

“DESIGNIS EVERYTHING(設計就是一切)，DESIGNIS MONEY(設計就是金錢)，這兩句話是吳市長最常說的。”沈在真說，“我在設計領域30年，聽到一個官員、非設計專業人士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

這兩句話也是商業發達的首爾在激烈的產品競爭中悟出的制勝法則。本世紀初，國際電視市場中日本的索尼夏普與韓國的三星大宇角力，三星從之前的技術主導型商品開發，轉而主攻設計革新，于2006年推出紅酒杯造型的電視機，在8個月內創下了200萬臺的銷售紀錄，一躍成為世界第一。

“根據收入水平的不同，產品競爭的核心因素分別是價格、品質，最后就是設計——城市競爭力的法則也一樣。”沈在真說。在國民收入水平尚在貧困線上掙扎的60年代，低價產品及對市民生存必需的服務是主要關注對象；而在人均國民收入已達到2萬美元的時代，需要考慮的就是設計和吸引力了。

金融危機更加強了首爾以此復蘇經濟的決心。政府更大的希望是通過諸如四大設計園區的規劃，為吸引國內外投資、創造就業機會、打造聚合型的發展力提供良好環境。

“我們不僅僅要打造一個文化藝術空間，也要讓它成為一個有益于經濟復蘇的活動。”“I DESIGN”活動總導演、京畿大學教授千義英告訴本刊記者，“設計是調料，只有與其他產業聯系在一起才能發揮作用。”

從“綠色”李明博到“設計”吳世勛

紐約、倫敦、巴黎、東京等國際大都會，都曾在公共空間的有效設計利用中嘗到甜頭，如今首爾也想在其中分一杯羹。

首爾的城市治理在韓國素來占有重要地位。典型的例子是前任市長李明博，在2002年開始的4年任期里，將首爾從密集、煩悶的工業化城市轉變為宜居、通透的生態城市。

清溪川改造是李明博任期內最大的亮點。這條漢江以北流經首爾市中心的人工河道，上世紀中期產業化發展時受到嚴重污染，以致1978年不得不以水泥板覆蓋，改為暗河，并在上面架起四車道的高架橋。

李明博2003年提議還原清溪川，拆除其上高架道路，恢復清溪川原貌。為了說服政府和周邊商戶，他曾向公眾游說4000多次，最終于2003年動工。

如今，從清溪廣場出發，沿兩岸石子路散步成為市民的一大愛好。在四周高樓大廈的包圍下，這里獨辟一片自然區域，水流潺潺，草木蔥蘢，顯得格外寧靜。

此外，建設首爾森林公園、整頓交通系統等大刀闊斧的舉措，都使首爾面貌在4年內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諸如，漢江復興計劃后，乘坐“水上出租車”成為過江的最快方法，從江南到江北，乘坐快艇只需二三十分鐘即可到達，不再受陸上交通擁堵困擾。

又如上巖洞這個過去首爾市內最大的垃圾填埋場，經過重新改造后，成為美麗的“天空公園”。秋天山坡上長滿蘆葦、堇菜和三葉草，隨著漢江吹來的風上下起伏。風又以平均每秒3至4米的速度推動著風力發電機，點亮公園的路燈。

2006年，現任市長吳世勛繼任以來，首爾的發展重點開始向文化、設計和環境等方面傾斜。首爾專設了“設計首爾總管本部”，全權負責城市再造。在第一階段以“SOFT”(軟)為關鍵詞推進的規劃告一段落后，這座城市宣稱的新理念是“CARINGFOR CITIZENS”(關懷市民)。

沈在真介紹，新理念下，包括了五大領域的政策課題：經濟方面，培育首爾的設計產業；環境方面，將首爾城市景觀升級，重點推進節能減排、低碳綠色事業等親環境的設計；生活領域，通過對公共領域的設施、建筑、視覺媒體等的改善，打造宜居城市；文化領域，以象征物獬豸為中心，積極推行首爾品牌化事業；設計方面，則通過首爾設計奧運等活動，提高市民的設計認識和眼光，擴大設計基礎，使首爾真正成為國際設計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