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古街詠嘆調

王　禹

夕陽垂地，晚霞似錦，西津渡歷史古街傳統建筑黑色的蝴蝶瓦和朦朧的夜色即將融合。我站在觀音洞三樓的最高處，眺望著遠處長龍似的潤揚大橋，端詳著近處建筑的輪廓，被LED彩色發光燈管裝飾的富麗堂皇。

這古老滄桑的歷史古街，檐留晚照，光映屋脊，想象那是一張古老的琴瑟。在茫茫的暮色中，小碼頭古街，彈奏著它對時空流轉、時事代謝的詠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李商隱的詩句，襲上心頭。西津渡古街，有理由追思她的“華年”!

西津渡歷史上最早的古街，據考古發現是建于六朝后唐以前的一段時期，是依附于云臺山的一條過山棧道，棧道下是滔滔的長江。西津渡和街道的選址建設，可謂獨具匠心，巧奪天工。這里枕山、抱水、面屏，是天人合一的“風水寶地”。無論是救生、義渡碼頭還是玉山大碼頭，都依山濱江設渡。這里三面環山，一面臨江，形成了天然障水蔽風的凹形港灣。街道順隨山勢而建，與渡口相連相伴相生，起伏跌宕，蜿蜒曲折，空間形式十分豐富。西津渡街橫亙于蒜山和玉山的棧道之上，勢若飛龍出海。孔子說：“仁者樂山，知者樂水”。這里山美：山勢險峻，“陂石類星懸”、“峭壁凌江波”，“滄波接杳冥”，“何異登蓬嶠”!這里水美：大江環繞，曲折而來，盤桓而去，“二龍戲珠”，眾水會潴。古人說：“龍脈氣旺皆鐘于泉。”西津渡之西即中泠泉，水味甘甜至美，唐代學者劉伯芻評為“天下第一泉”。山臨水而秀，水得山而媚。這里山川靈秀，實在美侖美奐!

西津渡街不僅好山萬皺，樂水無涯，而且“愛樹滿西津”，“花燃山色里，柳臥水聲中”。植物景觀分外誘人。前人概括了這里的十八景：“春江風濤”、“蘭野梯英”、“瓜洲星火”、“千帆入津”……這十八景中。有山景、水景、石景、植物景觀等等，每一景都富有詩情畫意，點出風情主題，彌漫著雋美的姿韻。

古街向陽、采光，通風、透氣。街道雖然橫亙于蒜山之北，道路也不很寬闊，但是，由于“裁成之妙”，街道上卻處處可以見到陽光，即便是在街道的拐彎處也不例外。街道兩側的小樓后院，都有一方小天井，院子里一年四季總灑滿了陽光。由于街道兩側都是建的小樓和平房，在街上處處可以感覺到山光撲面而來。街區內沿用古代里坊制城市的方格網街道布局，既四通八達，又通風透氣，使空氣格外清新誘人。每幢小樓的后院，都有一方小天井。家家戶戶院子里一年四季總灑滿了陽光。

我在這千年古街上漫步，遠觀云臺山北麓的野草，遙想無數先人在古街的券門魚貫出入，許多王朝在這券門邊的眼洞里變換旗幟，心中涌起一言難盡的情愫。

千年古街，展現了鎮江千百年間的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想想看：三國時期，周瑜和諸葛亮曾在蒜山的算亭之上，定下了“火燒赤壁”的破曹大計；六朝時南宋的開國皇帝劉裕曾帶領他的北府兵，日夜兼程從浙江海鹽率軍從古街上經過，在蒜山下大破有“戰士十萬，樓船千艘”的孫恩大軍；宋朝時著名文學家蘇東坡在蒜山松林中過了一段時間的隱居生活，西津渡街區的美麗風光深深吸引了他，脫口吟出“蒜山幸有閑田地，招此無家一房客”的詩句；明朝時日本遣唐使、畫僧雪舟從北京到寧波路經西津渡江面，飽覽了周圍的巒影波光，金山寺楚剎宏開。雄鎮江流，丹輝碧映的美麗風景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回國以后，他滿懷崇敬留連之情，精心繪成了《唐士勝景圖卷》；近代美國女作家賽珍珠曾在鎮江生活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她與西津渡、云臺山結下了深情，這里善良純樸的人民、活潑可愛的伙伴、美麗如畫的風景、‘美味可口的食品、豐富多彩的文化，為她日后以中國為題材的創作結累了豐富的素材。

古街是寧靜的，西津渡寧靜的夜則更加令人回味。夕陽西下，夜幕低垂。古街像一位含羞的少女，蒙上了神秘的面紗。而此時，沿街的紅燈籠也亮了起來，使臨街而建的建筑長廊在夜色里仿佛變成一條紅紅的燈籠陣。熱情卻不失莊重，典雅又平易近人。在這個被寧靜祥和環繞的氛圍中，你想做些什么呢?你可與友人在茶館里對弈，談古論今，激揚文字；也可品香茗，訴離緒，寄相思；或邀三五知己，嘗西津渡的特色小菜，品淳樸的農家味道；你可以豪飲，也可以小酌，你可以在古老的夜色里懷舊，你可以坐在山上的亭子里悠悠搖晃，吟“大江橫萬里，古渡渺千秋”；在風聲中望山下人家，看百家燈火，思萬家之情；你可以聆聽西津渡街千年以來跳動的脈搏；你可以悠哉游哉做一回神仙……天與地，人與水，月與星，街中的人，街中的樂……一切是那樣的水乳交融，難分難舍。

這就是西津渡街：古老、寧靜、淳樸、自然、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