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卒
摘 要:親權是指父母對未成年子女在人身、財產方面的管教、保護的權利和義務。當今中國社會,親權的相關法律規定對于未成年子女的合法利益并沒有有效保護。法律發展現今,應該保證立法的科學與和諧,需要有一個將未成年子女利益保護放在首位的核心價值觀來統領我們的價值取向。其核心價值取向則可以在保證相關當事人權利義務分配平衡的前提下,盡量使得未成年人的利益獲得最大限度的保護。
關鍵詞:親權主體 親權責任與義務 法律保護 建議
中圖分類號:DF39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9)09-069-02
親權是指父母對未成年子女在人身、財產方面的管教、保護的權利和義務。基于婚姻關系,父母子女等在婚姻家庭關系中,其之間產生的權利義務關系是身份權與身份上的義務(親屬法上的身份權)。包括親權、配偶權、親屬權,是三者統一。父母子女身份權內容只涉及其中的親權和親屬權。而在子女成年之前這一階段,親權是父母子女身份關系的基本內容。親權產生和形成是因生育子女的事實,所以其包括了婚內生育嬰兒和非婚生育嬰兒形成的親權關系。但我國親權在立法上存在著一定的問題,對司法實踐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一、親權在立法上的問題
在我國親權關系一般都會以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懷胎的嬰兒這一事實來確定,嬰兒是婚姻的結晶,這樣乍一看似乎沒有不妥,單這種“理”只在這個嬰兒事實上來源于該夫妻時才能成立。即使此推定100%成立,也應由法律明文規定,才符合法治的要求。但是,我國婚姻法只是抽象的規定了“父母”對子女的保護、教育等權利義務(第二十一、二十三條凳),并沒有規定誰為父,誰為母。
婚姻中出生的嬰兒,應該以夫為父,妻為母,貌似是順理成章的事,沒有規定之必要。但是事實推定可能因為出現反證而被推翻。從蓋然性意義上說,總是存在著一些父母與嬰兒親子關系并不明確的情況。有的是因父母出于某種原因否認與該嬰兒的血緣關系,有的則是他人違背事實認為其與該嬰兒存在血緣關系或者因客觀因素如妻子發生婚外性關系等原因造成。嬰兒的親權主體在立法上不明確所導致的后果,就是司法實踐中只能依賴某種具有一定或然性的認識結論,通過支持或者否定某一方當事人的主張來平息紛爭。
在某些情形下,不能得出一個確定的認識結論,更是不得不依靠具有一定隨意性的推定來斷案。
如:王某與崔某(女)婚后1993年生育雙胞胎女兒,因感情不和1999年協議離婚,女兒由崔某撫養。2003年,王某懷疑女兒非親生,起訴申請親子鑒定。崔某辯駁王某觀點但拒絕做親子鑒定。一審認為強制鑒定會侵犯其女兒隱私權,不利于其女兒身心健康和成長,故判決駁回王某請求。王某上訴,二審認為崔某“持有證據拒不提供”,推定王某主張成立,判決王某與其女兒為“非血親關系”——本想以此來對前妻做感情清算的王某陷入痛苦中,與其建立了難以割舍親情的女兒從此沒有了爸爸……。事后因為裁斷者的人文背景與認識能力的局限性,對侵權主體的尋找與發現難免出現如上述案件中一、二審基于同樣的事實得出截然相反的認識的結論與裁斷的情況。
在司法實踐中,又常常將“精卵結合”的認識結論絕對化,從而忽略其背后隱藏的“生育意義”內容,從而導致“親子鑒定”濫用的現象,而這樣的現象不管對于事實的認定有沒有幫助,都會因此給未成年的子女造成莫大的傷害。
甚至,有些官司一打好些年,嬰兒都長成了小伙子或大姑娘,親權主體還是無法確定:
如邵某與趙某婚后生一男嬰,邵認為嬰兒非其親生,其妻辯稱邵是該嬰兒生父無疑,堅決反對做親子鑒定。從1988年至2003年,其先后接到一、二審、再審8份裁判文書,因親子鑒定未能啟動,邵無法提供其與該嬰兒不存在父子關系的其他證據屢遭敗訴。
這些弊端根源于立法與司法的陳舊理念,這些陳舊的理念所導致的就是核心價值觀的滯后——以家父權和家長權為特征的“家族本位”立法曾經普遍存在于人類早期的親屬制度中,以法國民法典為代表的近代民法典創設了親權制度,滯后親子關系經歷了家族本位——父權本位——父母本位的歷史過程。以子女為本位的現代親子法的立法原則則可以追述到《日內瓦兒童權利宣言》(1924年),1989年的《兒童權利公約》被認為是確立兒童最大利益保護原則的里程碑,將兒童作為一個獨立的權利主體,是其確立的一個重要理念,因此帶動了各個國家親屬立法由“父母本位”向“子女本位”的發展。
我國現行婚姻法的立法核心思想還是“父母本位”,比如婚姻法中規定“不直接撫養子女的父母,有探望子女的權利”——完全沒有考慮被探望者的意愿,既未規定探望權的行使需征求子女的意見,也未規定探望的時間地點方式等考慮子女的需求,被探望者只有被動接受探望的義務。而在司法實踐中,許多親權案件甚至只在夫妻與婚外當事人之間尋找“正義”,而把子女當作財產一樣只落實歸屬,甚至并不將他們列為當事人。
二、親權認定的方式建議
法律發展現今,應該保證立法的科學與和諧,而在平衡親權關系中的各方利益的問題上,需要有一個將未成年子女利益保護放在首位的核心價值觀來統領我們的價值取向。為解決上述困惑與弊端,筆者主張從制度層面予以規范,即婚內親權主體由立法規定。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婚內親權主體通過立法明文規定,有利于這部分社會關系穩定,也就從根本上有利于全社會穩定、和諧、安寧。而且可以避免為確定親權主體花費巨大的無謂的社會成本。其核心價值取向則可以在保證相關當事人權利義務分配平衡的前提下,盡量使得未成年人的利益獲得最大限度的保護。
1.以事實推定認定親權主體。對于親權主體的認定,其一種主要方法就是以法律上的事實推定來規定嬰兒的親權主體,這樣規定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引親權主體不明而導致的嬰兒權利無法得到保護,但同時也產生了如何依照事實的問題,是按照婚內懷胎的事實還是追問精卵來源,即“精卵來源主義”。其認定的基本方法便是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并不能證明夫妻雙方是不是有共同生育的“意志”,而僅僅只能表示精卵的來源事實:即使該夫是該嬰兒精子來源,事實上也存在該夫不同意,但妻子執意生育的情況;該夫并非該嬰兒精子來源的情況下,生育行為中并非就一定不包含其意志(如夫妻通過契約精子庫供精、借種懷胎)。在現代生殖技術條件下,DNA并不能解決價值評價問題,所以把DNA作為證明生育意志是不合理的。
該嬰兒來源于該夫妻精卵結合是自然血親關系。當該嬰兒來源于該妻與他人精卵結合時,即使懷胎非其意愿,經過十月懷胎,性質也已發生了變化,生育行為中體現了其意志(該夫事實上接受了該嬰兒),其與該嬰兒形成了準自然血親關系。出現親權爭議時,其并無義務證明與妻子何時同居、該嬰兒來源于其精卵結合。因為無生育能力者可采用人工生殖技術克服繁衍障礙(其有權不公開此隱私)。如果生育該嬰兒與該夫意愿相悖,其本是受害者,法律規定該夫為親權主體是否損害了其權利?實則不然,如其發現妻損害了其權利并懷胎(通奸、單方接受人工受精等),可以選擇要求妻終止妊娠(依法行使生育權)或者離婚,使其妻通過承擔離婚不利后果承擔責任,同時也使其被侵害的人格尊嚴權利得到恢復和保護。
如果該夫決定接受妻子,想要維持婚姻。那就必須接納妻子的全部,包括其錯誤行為及其結果——該嬰兒。如果已經撫養嬰兒多年才發現受了欺騙,因為沒有比該夫更應當具有注意義務的人,我們有理由推定其同意生育該嬰兒,其應自己承擔責任。如果離婚了,女方堅持不終止妊娠生下孩子,該夫雖然可以不實際承擔撫養等經濟方面的親權義務,但仍為親權主體(不得不承擔“父親”身份),是有點不公平。但即使不作此規定,因為存在事實層面的推理,靠事后的證明得出結論,許多情況下該夫同樣免不了受到不公平對待。這樣明確規定,對其權利保護就加強了:法律是一柄雙刃劍,當與該嬰兒具有血緣關系者欲借此獲得法定父母身份與該夫爭奪親權時,同樣是不可能的(是該夫行使生育權的行為使得該嬰兒得以出生)。這樣規定,理由并不是如此就完美,而是因為選擇其他辦法更糟。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利多于害的辦法實行(兩利相較擇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
2.以生育行為認定親權主體。通常世界各國的民法都規定父母為新生兒的法定監護人,根據英國1990年實行的《人類受精與胚胎法》,生育母親為合法母親,這從生物學和社會學意義上均有利于保護新生兒成長,維護母嬰雙方權益。這里筆者要提到一個判例:1993年,荷蘭。白人婦女威爾瑪·斯圖爾特夫人體外受精生下一白一黑兩個嬰兒。原因是生殖中心汲取精子的汲管未經嚴格清洗,在汲取她丈夫精子時帶入了某黑人男子精子——黑人孩子生物學之父另有其人。依照荷蘭法律,法院最終判決孩子歸斯氏夫婦撫養,法律一概不究DNA所自,而只以生母為誰作統一規定,這就是“子宮主義”。
這一立法的優點在于:非常有利于明晰嬰兒歸屬,對于嬰兒的成長是非常有利的(多享受母愛、母乳喂養幸福)。荷蘭是大陸法系國家,此立法中體現了其處理問題力求保持社會關系和法律關系穩定之特點。該母親如不愿生育,可以選擇墮胎,既然選擇了生育,就必須履行親權責任。即使是她人的卵子、或者即使其生育后才發現是他人(非其丈夫或其選定供精者)的精子,我們也只能以嬰兒出生的事實認定其為母。但其有權向過錯方如生殖中心等取得民事賠償。因為親權作為權利是不得拋棄的,其生育行為把嬰兒帶到人間,隨之產生的責任也理應由其承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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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馬新耀.試管嬰兒錯失:人身權遭遇法律困惑.人民法院報,2002.8.19
(作者單位:武漢科技大學中南分校 湖北武漢 430000)(責編:賈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