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所說的（外二首）

林　虹（瑤族）

我聆聽你的呼吸

清晨,午后或者黃昏

當(dāng)我從原野散步歸來

我無法和你說出

那些深紫的光影來自哪里

陽光,溝壑,群山?

原野上漫無邊際的風(fēng)?

起伏不定的草色?

還是我憂傷的心里?

你一定不知道

羊群一次次從我身邊走過

和我的夢想多么接近

我聆聽你的呼吸

當(dāng)你說出

仿佛這不是真的

為了要獲取陽光的溫度

原野低下它的腰

為此

我相信你所說的

此 刻

時光開始慢下來

此刻

它是我們的

一朵半開的花也慢下來

它安心地歡喜著

我們在童年的草地散步

聲音平和,安詳

從葉脈上緩緩下落

近處有山,山上有小小的野菊

我們看不見的,都在心里

我們不說的,彼此懂得

舊日子在靜靜的講敘中

發(fā)出溫暖的光芒

之間有些低低的憂傷

我伸出右手安撫著

嗯,感激那過去的

釘 子

我像一枚釘子

被釘在三樓的辦公室

日光燈和電腦熒屏

像陽光普照

從上午到下午

之中散發(fā)的熱量

將我生命的激情耗盡

總結(jié)、匯報、材料……

驅(qū)趕僅剩的一點(diǎn)幻想

我得俯首感激它們

帶給我食物、穩(wěn)妥

和老有所依

我試圖轉(zhuǎn)動釘子的方向

試圖讓它向著天空和大地

向著松樹林和一只鳥的鳴唱

釘子沉默寡言

它已習(xí)慣語言的缺失

習(xí)慣被敲打被移來移去

我們彼此習(xí)慣

它知道

我不是這顆釘子就是另一顆釘子

釘子的命運(yùn)就是釘子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