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是作者通過對人生的不可重復、人的異化、生命朝氣、存在中的美等等的感悟,在哲理中還夾雜著典型例子,用以闡釋執意追求詩意地棲居生活方為人生的暢事。
[關鍵詞]詩;美;存在;境界
“人只能活一回,我們無法驗證決定的對錯。”——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人生的不可重復,既是生命的悲哀,也是生命樂章的意義所在。也正是“人只能活一回”,激發著我們生命的無限張力。“如果我們生命的每一秒鍾都得以無限重復,我們將會像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一樣被釘死在永恒上。”(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于是,對“生存”的思索成了人類亙古不變的話題。只有一次而且不可能逆轉的生命,我們究竟該如何為她編織絕美的樂章?
工業文明對人的異化,到了今天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卡夫卡的《變形記》讓每一個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都心有余悸,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也會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大甲蟲。異化所帶給現代人的是對生存的困惑與絕望。卡夫卡曾說:“無路可走”,“我們所稱作路的東西不過是彷徨而已?”加謬坦言他對“我是誰,生存的意義是什么?”的思索感到惶恐。海德格爾則反問:“無家可歸的狀態成了世界的命運?”曹雪芹在《自題紅樓夢》中敘述也是同樣悲觀虛無的時代感:“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悲喜千般同夢幻,古今一夢盡荒唐。”
我們生命中朝氣蓬勃的活力哪去了?被工業文明社會的功利態度奪去了。人類心理功能的知、情、意(對應真、美、善)三方面是任何一個個體都與生俱來又不可須臾相離的。但是功利的態度,摒除了其中的“美”,只關心一切事物的實用功效。一切都以有用為衡量標準,對人的衡量也不例外。與功利心所對應而生的則是人類不可遏止的欲望。由各種欲望充斥的人生是有明確目的的人生。為了那些“目的”,人們不看重過程只看重結果。人活在世上,匆匆奔向欲望目的地仿佛成了生命的終極意義。這樣的生存與大自然的存在有何區別呢?
海德格爾說:“以生存方式存在的存在者乃是人。唯獨人才生存。”巖石、樹木、馬存在,但它們并不存在。人之所以生存而非存在,乃是因為人具有而且能夠調和知、情、意三種心理功能。比如,在人面前放一個蘋果:(一)從認識論角度講,人人都知道蘋果可以充饑,有營養價值等,這與動物憑本能辨認食物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二)從倫理角度講,他會產生一個是否“應該吃”的倫理困境,這個問題對于動物而言是不存在的。(三)從審美角度講,主體的注意力集中在蘋果審美“形式”、“外觀”上,對蘋果的存在本身“純然淡漠”。這就有賴于人具有“欣賞形式美的眼睛”。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聲明:“美只適于人類,換句話說,適用于動物性而又具有理性的生靈。”發現美是人的眼睛才具有的功能,為什么要將“審美之眼”閉上或者視而不見?
審美乃是人從異化的廢墟中重新站立起來的支柱。但是要摒除人眼睛中的功利色彩使人重新獲得人生的本質意義,又談何容易?柏拉圖說:“美是難的。”難在不能僅從表面就能完全體現,同時,審美不是認知,不能通過學習概念、邏輯、推理而習得;審美是主體的情感體驗,是一種暢快之感。要如何才能獲得這種勃發的生命快感呢?西方的現代美學家做了很多的探討。
康德提出審美觀照只關心形式,對事物的存在本身是純然淡漠,不涉及功利計較,只對事物的形式起觀照作用,而不起實踐作用的觀點對后來西方美學家影響很大。
布洛認為一定的空間、時間距離可以去除人們的功利考慮,使得事物能成為審美對象。“距離產生美”,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曾有過的心理感受。誠然如此,悲劇之所以能引起我們的暢快之感,乃是因為那悲劇不是發生在我們身上。否則我們就沒有辦法enjoy由其引起的憐憫和恐懼,達到kathasis的效果了。
立普斯強調“我”就在對象里面,“物我合一”“物我兩忘”,這在詩人的通感中常可見到。最為典型的代表乃是杜甫的《傷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詩人國破家亡的傷感使他眼中的花也是流淚的。還有,王維的《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這樣的境界才是審美的境界。
再后來柏格森師徒以直覺感觀把握社會人生的本質,看似荒謬,其實跟 “物我合一”的境界有相同之處。因為只有“物我合一”,而非物在我心中或心外,這樣才能以直覺把握世界的本質。這與佛教的妙悟亦非常的相似。慧能語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表現的就是我即世界,世界即我的境界。比如畫畫,如果能達到物我兩忘、人筆合一,就能表現出絢麗多彩的畫卷。還有,書法本身就是一種線條藝術,線條中加以一定的架構,書寫時又布白等,就儼如一個個活體,賦予了靈魂,將人的思想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舉手舉足,皆是道場,是心是性,同歸性海”(王維《能禪師碑并序》),誠然,要達到這種境界要靠“妙悟”,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該怎么辦呢?
羅丹說:“生活處處充滿了美,對于我們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如果我們不能發現生命中無處不在的美,那么我們可以借助藝術家的眼睛。藝術家為我們發現的美涉及了生活的每一個領域。“音樂作為最富于摹仿性的藝術,直接摹仿人的動作的運動形式,高亢的音調直接摹仿激昂的心情,低沉的音調直接摹仿抑郁的心情。”(亞理士多德)用心欣賞一曲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心底會涌起昂揚不屈的抗爭精神,用心感受一曲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流水一般的琴聲會如春雨一般滋潤我們的心田。畫、雕塑、詩歌等藝術也一樣。一位偉大的藝術家總能透過他的作品向我們展現意義。將我們擺渡到生存的彼岸,幫助我們觸到生命的本義。
如果從功利的角度來看,音樂、畫、詩既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當衣服飽暖,又不能解決住宿……“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杜甫《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實在是一無是處。但是基于人生實用、科學、審美三個方向,藝術屬于審美范疇。事實上,審美有著不可忽視的社會人生意義。審美有社會交往的功能,也是人實現自我的重要途徑,審美更能見出人生境界的重要價值。
用心感受生活中的“美”,生命自然充溢著活力。以純粹而細膩的審美感情,體味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中那種“輕煙若夢,細雨如愁”的人生情懷,“妙悟”佛教禪宗“拈花微笑”、“我即世界,世界即我”的人生境界。如泰戈爾說的那般:小花綻放她的蓓蕾,并呼喊道:“親愛的世界呀,請不要凋謝。”
人生是一種藝術,就像藝術的最高境界一樣應該物我兩忘。人生只有一次,不可能從頭再來,如果能像蔣捷“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擁有這般詩意的人生,并且能體味其中的詩意,人生的意義足矣。
海德格爾說: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真好!我也要像小花一樣呼喊:親愛的世界呀,請不要凋謝。
參考文獻:
[1] 米蘭·昆德拉著,許鈞(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M].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
[2] 卡夫卡著,王宏、王翠(譯).變形記[M].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
[3] 康德著,鄧曉芒(譯).判斷力批判[M].人民出版社,2002.
[4] 古詩詞:杜甫《傷春》;蔣捷《虞美人·少年聽雨歌樓上》;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王維《能禪師碑并序》;王維《辛夷塢》等等
作者簡介:陳太明(1976—),男,廣東湛江人,廣東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審評認證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