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唐古拉山口

李澤堂

第一次來到青藏高原念青唐古拉山腳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穿著皚皚雪甲的山峰。它們像宇宙之神的使者，在這地球的高原上終年屹立。

從車窗望出去，群山崇竣起來，列車已經在唐古拉山險谷深壑中行駛。車身不得不彎成一個連一個正反向的大圓弧，在中部車廂就能同時見到車頭和車尾。它被雪域這片神奇的雪山吸引著，情不自禁地投入它的懷抱。

冬盡春初時節，鐵路兩側還有三五成群的野牦牛、野驢等珍稀動物在旁若無人地吃著低矮的黃草。神鷹在云朵間怡然地飛翔，你可以想像它那雙犀利的眼睛和暫時收斂的鐵鉤一樣的腳爪隨時準備撲向獵物。雖然已經離開小可可西里，但這里還能見到藏羚羊，它們已經適應了火車的經過，由最早見到火車時的奔跑和驚恐，回歸到現在的自得安詳。它們一雙雙明亮的雙眼注視火車時甚至還有一絲散淡和乞憐，你會感到天地之中生靈問的和諧相處是多么讓人心動的美麗。

億萬年前的造山運動，使印度板塊和亞洲板塊相擠撞，使喜馬拉雅、念青唐古拉等山脈訇然從海底隆起，形成了世界屋脊并孕育出奇瑰的雪域地貌，動物和人類在這塊土地上已經活動了近兩萬年。

一個高大的碑牌從列車右邊閃過，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大字——唐古拉山口5072米。

鐵路經過的唐古拉山口，已經沒有了二三十年前公路山口的冰雪大坂的險峻。過了山口。列車就駛離了青海，進入了藏北草原。軟臥車廂的過道上傳來韓、日兩國進藏旅游團客人興奮的嘰里咕嚕的說話聲及相機、錄像機拍攝的聲音……我長時間地伏在窗前，雙眼注視窗外。綿亙不斷的雪山，讓我知道了什么是雄渾和神奇!它們連天接地，跨越盤古至今。經千萬年孤寂的修煉，成就了現在的偉岸和巍峨，它們是大自然驚心動魄的造山運動展現出的極致。

四方四角的藏武平房不規則地分布在向陽的草坡上，這是普通藏民世代的居所。從住房條件及環境看，明顯與內地有著不同的建筑風格及發展差距。

從漢代的羌戎、唐宋的吐蕃、元明的烏思藏再到清代四部，高原土著民族長期的社會實踐及佛教的進入又形成自己區別于眾多其他文明的獨特文化。

高原的天瑩藍清澈，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確實感到，它與雪山相映襯，像是童話中的景致。雖然才農歷正月，但緯度與浙江杭州成一線，唐古拉山谷間無數條雪山融化形成的江河都已經潺潺流淌，還有各種鳥兒在兩岸飛翔嗚叫。穿著藏袍的牧民對火車已經熟視無睹。太陽和高原的風給男人的臉印上黑釉，給女人的臉涂上高原紅，他們日復一日地進行著勞作。在這萬重大山之中。是什么樣的耐力灌注于藏民的心靈之中，讓他們祖祖輩輩，年年歲歲地生活在這里?視野里不斷出現瑪尼堆和飄揚的五彩經幡，還有手搖轉經筒表情黯然的藏民。他們把全部的精神都寄托在這方土地上，他們企求佛祖保佑的虔誠是內地人所無法理解的。

愿佛祖、靈山、圣湖、神樹保佑這片高原上的人們吧。

雪山漸次減少，列車向西藏的第一個縣城安多方向駛進。唐古拉山越來越遠，留在了北方天際之下，隱入云靄之中了。

(冉蘭格摘自《安徽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