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官被逼奸殺人質調查

陳智民

為敲詐勒索—名檢察官，一名無辜的女孩被綁為人質。綁匪逼迫檢察官強奸殺害了她，并將過程拍攝后勒索1000萬元……日前，筆者趕到事發地河南平頂山和許昌兩地，采訪了警方及受害人家屬，了解慘案的來龍去脈——

女孩失蹤

王玉佳1984年出生于河南許昌市，其父王更新原在許昌汽車運輸集團工作，母親萬俊葉多年前下崗。王玉佳天生麗質、聰明好學，畢業于鄭州輕工業學院美術設計專業。2006年6月，她回到老家，在一建筑安裝工程公司做設計工作。

王玉佳每月工資4000多元，這在當地已是一個標準的白領了。父母的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此前父親于2000年內退，只有500多元的退休金。而母親又患有糖尿病、高血壓，全家僅靠父親退休費支撐。而女兒工作后，家庭經濟情況好了許多，父母驕傲地夸孝順的女兒能“頂天立地”了。

不久，王玉佳與北京小伙李靖談起了戀愛。李靖大學畢業后和姐姐在北京合辦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李靖對王玉佳一見鐘情，經過一年多的交往，兩人訂婚。二人商定元旦結婚，婚后王玉佳到北京加入李靖的公司共同發展，同時把父母帶到北京。一起生活。

然而，沒想到悲劇發生了。

2008年10月14日晚10時半。王玉佳告訴父母，要到家門前不遠的夜市排檔去吃夜宵。夜市離家只有300米遠，這里人來人往很熱鬧，父母很放心。

女兒出去大概10多分鐘后。王更新給女兒打電話，可手機關機，這讓他感覺到了異常，由于業務關系，女兒是24小時開機的。

于是，王更新騎上電動車去尋找，未果后他給女兒的同事朋友一一打電話，也沒任何消息，然后又給北京的李靖聯系。李靖著急地連夜調出王玉佳“朋友通訊錄”，一個一個地打電話，也沒任何音訊。

王更新夫婦更加不安了。發動親戚全城找人。找了整整一夜也沒有任何結果。

第二天一大早，李靖急忙從北京趕到許昌。李靖和王家人一起又聯動30多名親戚朋友到附近的漯河、鄭州等城市以貼“尋人啟事”的方式找人。兩天后，他們到許昌五一路派出所報了案。

被逼奸殺

一個月之后的11月13日。五一路派出所劉金旺所長通知王更新夫婦：平頂山市新華公安分局破獲一起殺人案，死者為一名25歲左右的女孩……

王更新夫婦立即趕到平頂山，并到醫院抽血進行DNA鑒定。抽血后，王更新夫婦隨民警來到公安局，對照視頻資料“辨認尸體”。視頻一播，王更新夫婦便“啊”的一聲從椅子上癱倒在地——那正是他們的女兒!

待王更新夫婦情緒稍稍穩定后，刑警向他們敘述了案發和破案經過。

原來，王玉佳當晚出門后手機就響了，她邊走邊接電話，不知不覺走過了最熱鬧的地段，就在這時，幾雙罪惡的眼睛盯上了她。

晚上10時50分左右，一輛帕薩特轎車悄悄貼近了她，里面突然竄出3個人，一人捂嘴，兩人架胳膊，把她塞進了轎車，然后向平頂山市方向駛去。

綁架王玉佳的是石書偉等亡命之徒。這個團伙共有8人，陳書勤、石書偉、劉德林、郭宏杰、陳錫林、李占偉、曲國偉、苗會平，全是刑滿釋放人員。他們制定了一個發財方案：先綁架一個有錢人，再劫持一名女子，逼迫有錢人強奸殺死這名女子，把整個過程拍攝下來作為證據勒索巨款。

他們在平頂山市東大營花卉市場南側租下一處民宅做為作案的大本營，并在黑市上購買了手槍和無身份登記的手機卡等作案工具。

經過踩點，他們將目標鎖定在平頂山市新華區人民檢察院工作的夏某身上。夏某23歲，其父是平頂山市開發區某銀行主任。經過5次踩點跟蹤，他們掌握了夏某下班回家的時間規律。

2008年10月14日晚，8名歹徒商定：2人留在住地接應，6人去綁人。

晚8點10分，夏某駕著他的本田雅閣回來。等夏某停好車，來到自家門前時，早已埋伏在門里的幾個歹徒用槍將其控制住，塞進偷來的帕薩特轎車。轎車迅速駛去。

回到窩點，夏某被戴上頭罩，石書偉問他能拿出多少錢?夏某說，連車帶房值60多萬。石書偉、陳書勤等人一陣猛打，打得他鼻口流血……歹徒們讓其家人拿出1000萬元來換他的人頭。夏某答應可以先拿出300萬元來，然后再籌措。

之后，4名歹徒留下來控制夏某，陳書勤等4人去綁架另一個目標。他們在市區東部轉了一個小時后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便沿著平許公路向東來到了許昌市。很快，他們發現了邊打手機邊走路的王玉佳……

歹徒們把王玉佳拉到平頂山市他們的租房內后，石書偉和郭宏杰強行把王玉佳的衣服脫掉。王玉佳哭了：“你們放了我吧。我們無怨無仇……”話音末落，她便被打了兩耳光。然后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的頭：“不許說一句話!”王玉佳便不敢再吭聲了。

然后，夏某的衣服也被扒光。歹徒命令夏某與女孩發生關系。夏某不從，便遭到了他們的毒打。最終，夏某到底與王玉佳發生了關系沒有，案件還在偵查中，目前尚無定論。但這個過程持續了10多分鐘，歹徒拿著相機進行了拍攝。

接著，歹徒將一條繩套住王玉佳的脖子，并將繩子的另一頭捆綁在夏某的雙手上。而夏某的脖子也被套上了一條繩子。兩名歹徒用力拉夏某脖子上的繩子，逼他勒死女孩。夏某在被逼之下用力拉緊了套在王玉佳脖子上的繩子。同時另外兩個歹徒朝相反方向推著王玉佳……不一會兒，王玉佳便倒在了地上。陳書勤和郭宏杰看王玉佳似乎尚有氣息，兩人再次猛勒……

凌晨2時，郭宏杰對夏某說，你強奸殺人的證據都被我們拍攝了下來，現在放你走，必須在三天內湊齊1000萬元。歹徒要了他父母的電話，并將其身上的3000元現金搜光后。將夏某放了。

凌晨5時許，歹徒將王玉佳的尸體拉至30公里外的郟縣茨芭鄉清泉村西南廢棄的礦井內。礦井深達45米，水深22米。這是他們事先踩好的拋尸地點。

當晚回到家后，夏某便將自己的遭遇哭著告訴了父母，夏父也接到了歹徒打來的勒索電話，一邊答應籌錢，一邊悄悄報了案。

新華公安分局接到報案后，立即向平頂山市公安局做了匯報。市公安局長崔建平親自掛帥指揮，成立專案組，迅速展開偵破工作。

根據受害人提供的情況及走訪周圍群眾，專案組最終鎖定了以石書偉為首的由8名刑滿釋放人員組成的惡性犯罪團伙。

2008年11月3日上午，就在專案組準備對8人團伙實施抓捕時，警方通過高科技手段又驚悉該團伙11月1日在漯河市綁架了一名21歲的女孩做人質，正準備如法炮制。

專案組加快了抓捕步伐。當10多名民警包圍歹徒的窩點時，警覺的陳書勤發現后大叫一聲“不好”便往外沖，結果當場被擒。21歲的女孩被成功解救。8名瘋狂歹徒相繼歸案。

殺人無罪?

8名歹徒歸案后，對脅迫夏某強奸殺害王玉佳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并供出另外其他三起類似案底。11月6日，民警押著陳錫林和郭宏杰來到拋尸的礦井旁，打撈出王玉佳的尸體。

聽了：民警們的介紹。王更新夫婦悲憤不已，李靖聞聽噩耗連夜趕到許昌。他撲通一聲跪在兩位老人的面前嚎啕大哭：“我對不起二老啊，是我沒有照顧好玉佳啊，我要早點把她安排到北京就不會出事了。”

11月29日，DlNA鑒定結果證實了被害人王玉佳的確切身份。12月6日，王玉佳的尸體在郟縣殯儀館被火化。然后，李靖陪著兩老將骨灰運回老家安葬。

目前，此案已被提起公訴。起訴書中陳書勤等8名被告以故意傷害等罪被起訴，而夏某沒有被起訴。

采訪中，王更新夫婦說，他們對此不論接受：“公民的生命權是平等的，夏某不能以犧牲他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生命的延續。為啥就直接免除他的處罰了呢?”

王更新聘請的代理律師盧長青認為，此案很特殊，夏某不屬于正當防衛與緊急避險等“正常化行為”。也不屬于共同犯罪。但至少夏某要承擔民事責任，因為他間接造成了他人的損害。在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中，王更新已將夏某列為民事被告，提出了73萬元的民事賠償要求。

夏某到底有無罪過?北京義派律師事務所的樊建利律師認為。夏某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強奸罪和故意傷害罪，雖然都是在脅迫的情況下進行的。按照我國現行刑法第28條的規定：對于被脅迫參加犯罪的，應當按照他的犯罪情節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夏某屬于減輕處罰的范圍。

而河南薈智源策律師事務所黃琨律師有不同的看法：夏某不構成犯罪。因為他是在自身生命受到不可抗拒的威脅時進行的“自我保護”。(應受害者父母要求，受害人及其父母均為化名，未經本刊許可，不得轉載、摘編。)

編輯／孟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