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佛呆了很多天后,我才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我怎么還沒看到“哈佛大學”的校碑啊!哈佛園?那無數個“校門”或“出入口”,最正式的就是上面刻著哈佛校訓拉丁字母的了,有的連石梁都沒有,別說校名了。哈佛主要系所在區?各個樓都有自己的樓名,中間又是商場。又是馬路,舊劍橋的各種碑倒不少,均是遺跡了。哈佛園內也只有哈佛像上刻著“哈佛”二字,可不是“哈佛大學”。路標上有“哈佛廣場”、“哈佛街”,就是沒有“哈佛大學”。我于是問哈佛的職員和教授,“哈佛大學”校牌或校碑或任何指示“學校”的標識在哪?他們好像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琢磨了半天說:嗯,沒有。
沒有“哈佛大學”?那哈佛大學到底存在在哪呢?就像那個邏輯故事講的,車頭非車、車輪非車、車架非車,如果沒有一個整體的概念,“車”在哪里呢?我們的學校、單位、小區,總是要圍一個圈,前面豎一塊碑、門上懸一塊匾,表示“此地是我”,也正是為了將整體的形象具體化出來,營造集體的觀念吧。哈佛大學竟沒有這樣一個標識,那么它靠什么形成“哈佛大學”的概念呢?
我開始仔細回顧對我而言哈佛大學是由什么構成的。
首先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是各種不斷會被談及的哈佛的教授、畢業生及他們的思想、作為,寫《正義論》的羅爾斯,當代《使民主運轉起來》作者帕特南,諾貝爾獎得主,哈佛畢業的總統,還有它的著名肄業生霍華德·休斯、比爾·蓋茨,以及被它拒收的巴菲特。
接下來,是在走過哈佛校園后清晰呈現出來的各種人名,帶著他們各自的故事,如第一個捐助者約翰·哈佛,校長埃利奧特,捐贈圖書館的韋德納,博物館或藝術中心的貢獻者卡彭特、雷蒙特、塞克勒、佛格,還有我周圍接觸到的各色各樣的教授、工作人員、學生。
這些名稱及其所標志的場所帶出了院系、校區、圖書館、藝術館、課堂的景象,其中呈現出豐富的活動、資料、展覽、演說。
還有,就是哈佛盾型的徽標,它大小各異、質地不一、著色或不著色地出現在校門、院系門口,圖書館、出版物、紀念品上。這個徽標仍然繼承著哈佛學院時代的校訓,上面是攤開的三本書,寫著六個拉丁字母“VERTTAS”,中國人喜歡把它譯為“真理”,其實它和我們理解的作為“絕對正確”的“真理”有所差異,它含有對神的信仰在里面,強調一個人最內心的東西,不如把它翻譯成“真實”、“實話”、“正直”。它應該是哈佛最具有“學校形象”的象征物了。
看新生抱著臉盆臺燈進出18世紀的房舍,“非官方導游”牌下的生動面孔熟悉地叫著一個一個過去的名字,才到媽媽腰高的小聽眾認真地討論科學中心里艾肯教授15米長的MARKI計算機,我忽然覺得哈佛廣場上每天的演講、表達、倡議、演奏變得非常自然。古往今來的人都在,你盡可以發揮自己的所知、所想、所能,沒有邊界,你不過和他們打個招呼、對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