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君飛
據調查顯示:“現在的大學生幾乎是零閱讀”。有的大學生一年看一本書便不錯了,一年能夠看20到30本書的更是罕見。其實,也不能說他們沒有一點兒閱讀生活,閑暇時他們上網瀏覽,信奉“破萬卷”不如“點鼠標”,凡是網上流行的小說或者熱門帖子,他們都很熟悉,可謂如數家珍,所謂的“零閱讀”只是傳統書本閱讀上的幾近空白。
有的朋友可能會說:甭管它是網上閱讀,還是傳統書本閱讀,甚至手機閱讀,不都是讀嗎?有些人干嘛這么緊張?這種說法有一些道理,但人們越來越依賴網上閱讀,由此引發的后果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網絡技術的突飛猛進的確給人類的閱讀生活帶來顛覆性的變革和全新的體驗,其方便快捷、驚人的容量、閱讀方式的多樣化,無不對傳統書本閱讀帶來海嘯般的沖擊。一個記者說:“十多年來,我每天都泡在網上。沒有網絡時要做幾天的研究,現在在Google上點幾下鼠標就能搞定。”該記者所言代表著無數年輕人,包括當今大學生的閱讀方式和學習方式。有人說,我們已經進入“搜索時代”,并未言過其實。夸張一點說,我們都是“手指人”,也比較形象。
網絡技術的發達。為我們節省下越來越多的時間,一個荒謬難解的問題卻是,“為什么人類反而找不到時間去培育自己的心靈呢?”同樣是閱讀,但網絡閱讀越來越讓我們失去耐心和精細的心思——這太方便快捷了,也太容易得到了,只要會點鼠標,就是應有盡有。你看到一篇好文章,會潛意識地覺得下面會有更好的,所以常常會一個接一個地點擊下去,如走馬觀花,更如蜻蜒點水。直到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早已喪失了閱讀長文章的能力。
“我們正處在一個閱讀史上最糟糕的時刻,各家圖書館也難逃此劫。”網絡作家安妮寶貝回憶道,“圖書館是我最喜歡去的地方,因為那里需要說話。冬天的時候,走廊盡頭的小天井里,有兩棵老臘梅樹會開花。滿樹金黃色的梅花,散發出凜冽的芳香。借完書的黃昏,我會站在天井里觀望暮色中的花影。10年以后,圖書館拆遷。再也沒有見過這樣讓人感覺可望而不可及的花朵。”
可見,網絡閱讀跟傳統書本閱讀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它們甚至是一對冤家,此消彼長,此強彼弱。所以,我們不能離開閱讀生活,不能離開書籍,在科學和物質文明日漸發達的今天,我們尤其不能放棄讀書,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書籍來緩解心靈上的壓力、彌補精神上的饑荒。我們可以為升學考試讀,為求官進仕讀,但一定要忙里偷閑去過真正意義上的讀書生活,無所為而為地去讀書。“只有書卷才能長留,成為我們一生的伴侶。”莫洛瓦說,“別的大量溝通思想的媒介:電影、電視,收音機、留聲片,都將采取新的形式,普及各方,來幫助人類分享藝術的喜悅。可是這些東西沒有一件能有讀書那樣深刻而持久的效果,沒有一件能帶給我們如讀書那樣廣泛的感情和知識。”
莫洛瓦沒有料想到今天的互聯網對傳統書本閱讀的影響和沖擊如此巨大,但從他的話里面,我們依然能夠堅定地讀出:“任何事物都不能取代讀書,演講或銀幕上的映畫,在啟發心智上,都不具有讀書那樣的力量。”這種“讀書”顯然只能是對真實書本的閱讀,而不是虛擬世界里的無紙書本。那種“點”鼠標的閱讀很難擁有那種“深刻而持久的效果”。因為它浮淺而不從容,即使“點”上幾萬卷,也不如按照傳統讀書方式“破”上那么一卷。
有人會問:“現在小說網上部有得看,為什么還要書店和圖書館啊?”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因為網絡書籍是沒有紙張質感的,它們不會“書卷長留伴一生”,不會給我們留下值得一生珍藏的讀書記憶和書香故事。美國當代文學理論家,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在《西方正典》中文版序言中寫有一段話,可以很好地回答這個疑問。他說:“正是對公共圖書館中這些名篇佳作的極端喜好才激起我對如今屏幕上的東西即電子書籍之類的不屑一顧。我喜歡那些向往已久的書籍的紙張、外觀、重量、手感、印刷,甚至是書頁空白。”
因此,存放和流通書籍的書店和圖書館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它們是一種不朽的象征、美好的標志。雷俄羅斯坦說:“印刷物是我們進入真理之國的通行證。在我們國內,哪怕是最小的圖書館中,都有的是寶藏。”而鮮有人對網絡上的數字圖書館發出這樣睿智、深情的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