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成帝殺子悅美人

華濁水

漢鴻嘉三年。成帝劉驁微服私行,經(jīng)過陽阿公主家時,入門稍歇。公主召集歌女?dāng)?shù)人,臨席侑酒。其中有一個叫趙飛燕的女子,肌若晚雪,舞態(tài)輕盈,秋水微眸,芊芊柳腰弱勝嬌。她輕啟朱唇,有如鶯啼燕語,聲韻婉轉(zhuǎn)迂回,足尖輕輕幾點(diǎn),接著翩翩起舞,成帝對她一見鐘情,待至宴畢起身,便向公主乞此歌姬,一同入宮,公主自然應(yīng)允。待回到宮里,攜手入芙蓉帳里,翡翠衾中著體便酥,徹夜歡娛,不覺曙色映幃,成帝驚為奇遇。因?yàn)閭€中絕妙滋味,使后宮6000粉黛頓失顏色。趙飛燕原姓馮,她的父親馮萬金,對音樂頗有造詣。母親是江都王孫女姑蘇郡主,曾嫁中尉趙曼,暗地與馮萬金私通,生下雙胞胎,長女名宜生,次女名合德,宜生即為趙飛燕。因?yàn)槭撬缴?一生下來就丟在野外。丟棄三天后仍然活著,父母也覺得奇怪,就收回家里養(yǎng)育。幾年后,父母相繼去世,二女無家可依,便一同流落長安,淪為宮婢,后被送入陽阿公主府學(xué)習(xí)歌舞。趙飛燕得寵后,其妹趙合德亦被立為昭儀,兩姊妹專寵后宮,顯赫一時。

趙飛燕身材窈窕,體態(tài)極其輕盈,舉步翩然若飛。《趙飛燕別傳》中有這樣的描述:“趙后腰骨尤纖細(xì),善踽步行,若人手執(zhí)花枝顫顫然,他人莫可學(xué)也。”“踽步”是趙飛燕獨(dú)創(chuàng)的技巧,可見其舞蹈功底深厚,并能控制呼吸。明朝艷艷生的小說《昭陽趣事》有幅木刻《趙飛燕掌上舞圖》,是趙飛燕站在一個宮人的手上,做出各種舞蹈動作,揚(yáng)袖飄舞,宛若飛燕。漢成帝專為她造了一個水晶盤,叫宮人將盤上托,趙飛燕在盤上起伏進(jìn)退,下腰輕提,旋轉(zhuǎn)飄飛,就像仙女在萬里長空中迎風(fēng)而舞一樣優(yōu)美自如。漢宮中有個太液池,成帝造了一艘沙棠木做的大船,用紫色的文桂木做舵與槳。一次,趙飛燕穿著云芙紫裙,碧瓊輕綃,在船之上表演歌舞《歸風(fēng)送遠(yuǎn)之曲》,飛燕越舞越飄飄,欲乘風(fēng)歸去之態(tài),舟至中流,大風(fēng)忽至,飛燕隨風(fēng)揚(yáng)袖旋舞,像要乘風(fēng)飛去,成帝急忙令官人拉住趙飛燕,怕叫大風(fēng)吹走了!宮人兩手握住飛燕雙履。趙飛燕索性在宮人手上隨風(fēng)飛舞。因此后世傳說她“身輕若燕,能做掌上舞。”后來,漢成帝怕大風(fēng)把趙飛燕吹跑,特地為她大興土木之工,花巨資為她筑起一座華麗的“七寶避風(fēng)臺”居住。原來受成帝寵幸的許皇后和班婕妤都失寵,此時孤幃冷落,心實(shí)不甘。許皇后便暗中以巫祝祈禱趙飛燕早死。趙氏姊妹想恃寵奪嫡正好沒有借口,得了這個消息,立刻告發(fā)許后咒詛后宮與皇上的罪名,并牽連及班婕妤。永始元年立趙飛燕為皇后,又封趙合德為昭儀,居昭陽宮。該宮涂以丹朱,黃金為門檻,白玉做臺階,壁間的橫木嵌入藍(lán)田璧玉,以明珠翠羽做裝飾。所陳列的幾案帷幔等類,都是世間罕有的珍奇,最奢麗的是百寶床、九龍帳、象牙簞、綠熊席,床幔熏染了異香,沾到身上幾月都不散。

漢成帝劉驁縱欲則不惜一死,甚至已達(dá)視死如歸的程度。漢成帝后宮佳麗成群,內(nèi)寵眾多,盡情享樂。但是,他不僅好女色,而且愛男寵。漢成帝的男寵是張放,史稱他“常與上臥起,但為微行出入”。成帝時常和一批近幸佞臣在宮中長夜醉飽歡樂,談笑放蕩,全無拘束。他在宴樂處所,四面張掛屏風(fēng),屏上畫紂王醉踞妲己做長夜之樂的圖畫。而趙飛燕的曖昧情事,成帝也不聞不問。趙飛燕有一張琴名為“鳳凰寶琴”。當(dāng)時長安有一位少年音樂家名叫張安世,自幼習(xí)琴,15歲時便名滿天下,后入宮為漢成帝和趙飛燕演奏了一曲《雙鳳離鸞曲》,其出色的技藝和優(yōu)美的音樂令趙飛燕如癡如醉。趙飛燕愛惜張安世之才,特求成帝允其隨便出入皇宮,并給他一個侍郎的官職,還送給他兩張名貴的琴,一日“秋語疏雨”,一日“白鶴”。從此趙飛燕便借琴歌為名,與張安世眉挑目逗,每當(dāng)成帝在趙合德處留宿,張安世就在趙飛燕處留宿。又因趙飛燕連年不育,害怕將來色衰時失去成帝的歡心,妄圖生下孩子,便暗查子嗣多的侍郎宮奴,幾乎每天都偷歡,可謂夜夜為新娘。又怕被成帝聽到,就修了密室一間,托言供神祈子,無論何人,不得擅入。其實(shí)是密藏英俊少年,不分晝夜恣意肆淫。當(dāng)成帝臨幸時,趙飛燕也因疲勞過度,不過虛與周旋,勉強(qiáng)承應(yīng)。成帝遂覺得趙飛燕不及趙合德,所以漸漸疏遠(yuǎn)。一天夜里,成帝與趙合德偶談及乃姊飛燕,略有不滿的表情。趙合德已知趙飛燕私蓄男寵的秘事,連忙說:“妾姊素性好剛,容易招怨,保不住有他人讒詬,誣陷妾姊。倘或陛下過聽,趙氏將無遺種了!”說至此,泫然泣下。成帝慌忙替合德拭淚,并用好言勸慰,并發(fā)誓不至于誤信蜚言。后來有人得知飛燕奸情,出來告訐,都被成帝處斬。后來趙飛燕感激趙合德對她的維護(hù),特意推薦一個叫燕赤鳳的宮奴。燕赤鳳身體雄壯,并能夠飛檐走壁。趙合德便趁著成帝不在時,與燕赤鳳歡會。從此,燕赤鳳輪流光顧飛燕與合德的內(nèi)室。

趙飛燕正式被宣布為后,但她與妹妹都不能生下子嗣。她們的地位受到了嚴(yán)重的威脅,成帝因?qū)w氏姊妹寵幸有年,但未生一男半女,時常憂心,便開始偷偷招幸其他宮人。宮婢曹氏不久便懷孕,生下一男。成帝聽到后暗暗高興,特派宮女六人,服侍曹氏。卻不料被趙合德察覺,趙合德假制圣旨。將曹氏打人廷獄,迫令她自盡,將所生嬰兒也立即處死,甚至六個伺候的婢女都勒斃而死。成帝卻怕趙合德姊妹,不敢救護(hù),坐看曹宮女母子斃命歸陰。先前長安曾有童謠:“燕飛來,啄皇孫!”此時真的應(yīng)驗(yàn)了。綜觀成帝一生,再也未有子嗣。他如此冷酷殘忍,其實(shí)就是為了滿足情欲。在追求這樣的滿足中,他癡迷放縱,毫不節(jié)制,身體逐漸垮了下來,彎腰駝背,枯瘦如柴,面對嬌艷欲滴的趙合德竟然無能為力。有～天,成帝去長信宮朝見太后。太后看他一副“癆病鬼”模樣,痛徹心腑,垂淚曰:“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趙飛燕有《彭祖分脈》之書,她會配制一種助陽興的春藥,這種丸藥服了就離不開,但上癮后必須使藥量逐漸增加。趙飛燕一來為了適應(yīng)自身的需要,二來為了討好劉驁,秘制了這種春藥丸供劉驁性交之前吞服。成帝每次和趙氏姊妹上床,就吃一粒,果然其效如神,為了能在“溫柔鄉(xiāng)”中享樂,這位皇帝乞靈于春藥,后終因服藥過量,縱欲之后,倒地身亡。

成帝在位26年,壽終45歲。本來是體質(zhì)強(qiáng)壯,狀貌魁梧,儼然像個尊嚴(yán)天子,怎奈酒色過度,遂致身體贏弱。一天夜里,在趙合德的宮里,因喝春藥過量徹夜歡娛,天亮后死在床上。趙合德大概是因?yàn)橛么驳诠Ψ虬鸦实鄹闼蓝羟嗍返牡谝晃缓箦３傻鬯篮?趙氏姊妹失勢,積十余年的怨毒,開始爆發(fā)。初掌權(quán)的王莽追究責(zé)任,趙合德雖未毒死成帝,然而從前在宮里淫亂的事,若一經(jīng)逮問,斷難隱諱,況且要連累家里人一同坐罪,于是自己喝下毒藥斃命。綏和二年,漢成帝死后無子,由定陶王劉欣即位,即漢哀帝,趙飛燕被尊為太后。哀帝在位六年駕崩,隨即平帝劉衍即位,趙飛燕二度失去了靠山,被貶為孝成皇后,后由于其妹合德害死了后宮的皇子案,朝中群臣指責(zé)趙飛燕“失婦道,淫亂宮幃,不生育,斷了皇室的后代”等等罪名,貶皇太后為孝成皇后,遷居到北宮,過了一個多月,被貶為庶人,被賜自殺。

選自《今天消費(fèi)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