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吳長敏

自從離開你,我思念成疾。

在你想不到的空間里,在你想不到的時間里,在你不曾想我的時候,我思念你。

斷垣墻壁上,我寫你的名字,廣博大地上,我寫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尖里。

大雁飛過頭頂,我想你的名字;落英繽紛,我想你的名字;災難蒞臨瞬間,我想你的名字;紙醉金迷,我想你的名字。我之所以想你的名字,心中千萬遍呼喚你的名字,是因為你已不再屬于我,只有你的名字我還可以擁有。

在擁有你的時候,我知道什么是滿足,在失去你之后,我知道什么是痛楚。我愛你到失魂落魄、憔悴凋零,被你認為是落敗至極;我愛你到失去自尊、拒之門外,被你認為是不知廉恥;我愛你到今生無緣、來生再續,被你認為是輕視生命;我愛你到無時無刻,被你認為是太不灑脫,我愛你到超過我的生命,可你認為不值一提。

我是繁花,我是玉蘭,我燦爛而高潔,本不應有如此苦楚的愛情,我是裙裾繞膝、落英遍地,可我,卻為了一株蒿草而迷失自己。幾度風雨,風吹霧盡,我知道,這是一幕白娘子與許仙式的戀情。多愁善感的絕色女子,卻愛上一個懦弱、萎靡的白面書生,蕩氣回腸的愛情,卻被世人認為白娘子不自量力,一條白蛇,竟然戀上人類,而不管許仙怎樣,但人家是人!

千載的修煉,暗淡日月的美,竟被一個貌才平庸的許仙敗下陣來。

這就是愛情,因為它的不完美,更顯得凄清與楚情。

暮然回首,群峰之上,掙脫凡俗的娘子,裙裾飄飄,云風之端,柔情而堅定的娘子美色迷倒蕓蕓眾生,多了份做人的體驗,腮旁雖然還有一滴未干的淚滴,但閱盡酸楚修成正果的娘子,卻有包容萬物、泰然釋之、安定祥和的笑,美妙絕倫、衣擺飄飄,飛向天際……

許仙,正木納納地坐在廟宇前的空地上,口中念著“南無阿迷陀佛……”

也許,是前世約定,今生該用悲情來還你;也許,就是命中注定,西湖畔那一場淋濕了愛情的霏霏細雨,一把撐開的油紙傘才開始了一切,也許,已沒有也許……

大山包——黑頸鶴

那天,我和朋友們相約去大山包看黑頸鶴,早就聽說大山包的黑頸鶴很美麗,我早就心馳神往了,逮著這個機會,我們都欣然前往。

汽車顛簸在崎嶇的山路上,霧漸行漸濃,進入大山包的區域,已是摸著往前行車,約摸五米開外就看不清楚了。公路上結了厚厚一層冰,車子在公路上時常打滑,像扭秧歌一樣前行,此時,真的理解一位本土作家寫的“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這就是烏蒙山!”。昏昏噩噩中,一片蒼涼,遠山近處,一片白茫茫的冰凌,荒無人煙,幾乎寸草不生,我冷得在車里打抖,“這么冷的地方會有美麗的精靈?”我納悶。

就在進入海拔3100多米的地方,有了幾棟紅墻青瓦的房子,就是大山包鄉政府。在大山包鄉政府,我們得到熱情的接待,鄉政府的工作人員招呼我們坐在了火塘邊,為我們端上了熱騰騰的苦蕎茶,那醇香的茶味現在還唇齒留香。喝著熱茶,烤著爐火,我冰冷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溫暖的慰藉。接著,工作人員拿出很多大山包四季風光以及黑頸鶴的照片給我們欣賞,真是美極了!有日出云天、高山云海、山花遍野、怪石云出、放牧高原、鶴群飛舞,我們都看呆了。工作人員介紹,要拍到一張好照片,有的要等上十幾天到幾十天,聽到這些,我的同行們竟然拿出手機、照相機對這些照片狂拍起來,把大山包終生的精彩用瞬間收納起來。

吃完飯,我們就進入了跳蹲河水庫——黑頸鶴的聚居區。經過工作人員的帶領,我們輕輕地走過一大片冰凌覆蓋的濕地,進入了看黑頸鶴的潛哨,這個潛哨有一半在地下,望窗口剛齊地面,是為了不影響黑頸鶴又便于觀望和攝影而建造的,掩護得很好,潛哨約摸可容納十余人,我們站在窗前,凝神靜氣,怕驚動了這群大山的精靈。

在剛進入跳蹲河水庫時,就聽到一陣一陣的“嘎嘎”聲,有經驗的朋友告訴我,這就是黑頸鶴的叫聲,此時,因為霧太濃,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大約又過了一、二十分鐘,有朋友小聲說:“快,來了”。我極目遠眺,在如煙如霧的暮靄中,飄飄渺渺地出現了一群天仙,它們是那么的優雅,那么的高貴,細長的脖子,潔白的身子,高高的細腿,頸以上與尾巴處是黑色的羽毛,它們一群排得整整齊齊:“嘎嘎”地奏著一曲天籟之音向我們走來,它們是那樣的柔美,就像從云里、從霧里翩然而至,飄飄渺渺、若隱若現。因為霧太大,它們時而隱在霧里,時而又顯現出來,我們正遺憾霧太大,此時,一陣風吹過,霧散得無影無蹤,一群精靈清晰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它們有的展翅低飛,有的對嘴親吻,有的追逐嬉戲,有的提起瘦瘦的長腿優雅地邁步,高高的頭顱、細長的脖子劃出優美的曲線,有的試探著走到水邊,顧影自憐,有的三五成群地展翅飛翔,在霧靄中畫出一幅絕美的風景,它們是那樣純潔、高貴、優雅。據說,這群精靈是從西伯利亞來的,每年的9月9日飛到大山包,過一個冬后,于次年3月3日飛走,它們之所以選擇大山包,就是因為這里極度寒冷,還有適合它們生存的濕地,正是它們奇特的生活方式,全世界現在僅存5000余只,而大山包每年就有2000-3000只。我為大山包這片貧瘠、冰冷的土地能擁有這群精靈而驚嘆,正是這群精靈,各地的攝影愛好者慕名而至,那天我們就遇見了兩名從臺灣來的攝影愛好者,他們穿著厚厚的防空服,神情專注地在哈氣成霧的潛哨里捕捉著黑頸鶴的每個精彩的瞬間。

當轟隆隆的汽車載著我們離開這片圣潔的土地,離開這群美的精靈時,我不僅默默地祝福,祝福他們永存!

【責任編輯 趙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