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 弦
全球都在矚目哥本哈根氣候變化大會。此次會議,雖然看上去發達國家,尤其是歐盟氣勢逼人,今天要這個國家明確減排承諾,明天要那個國家提高減排目標,但實際上,發達國家在減排問題上還有很多功課要做,沒有任何道義高度來指責和施壓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不僅是全球氣候變暖的罪魁禍首,而且是全球氣候變化談判難以取得進展的主要障礙。
目前來看,發達國家至少應在6個方面做出表率,這就是減排的責任、標準、依據、資金、基準年和承諾。
首先,減排的歷史責任問題。全球氣候變暖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幾百年工業化進程中大量排放溫室氣體日積月累的結果。而過去幾百年的全球工業化進程幾乎都是在發達國家發生的,因此,發達國家不能因為今天已經進入后現代化階段,就反過來把矛頭指向剛剛處于工業化起步階段的發展中國家。
其次,減排的標準問題。歐盟等發達國家強調量化硬性減排任務,要求各國進行溫室氣體排放總量控制。但減排除了考慮總量控制外,還應考慮人均排放量因素。占全球人口20%的發達國家排放的溫室氣體在今天仍然占全球的75%。因此,片面強調所謂的量化減排指標任務實際是對發展中國家一種嚴重的不公平。此外,發達國家已經步入后工業化階段,其溫室氣體排放已經達到或接近歷史高峰,今后必然會出現遞減的趨勢,而多數發展中國家則剛步入工業化或正在進行工業化,溫室氣體排放的高峰還沒有到來,因此單純量化減排標準的實際結果就是壓縮了發展中國家的發展空間。因而,包括中國和印度在內的發展中國家提出的以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作為減排的新標準,應該說是一項更合理的標準。
第三,減排的確定依據問題。目前發達國家倡導的減排量化指標只是考慮原產地,就是誰排放,誰減排。看似合理,其實存在很大的不合理性。因為目前的全球貿易狀況是,發展中國家出口到發達國家的多數都是原材料和初級加工產品,而發達國家出口到發展中國家多數是高附加值的高端產品和服務產品。前者在挖掘、加工生產過程中必然要排放出大量溫室氣體,而后者的溫室氣體排放量很少。這就意味著,發展中國家排放的相當一部分溫室氣體是因為出口發達國家的產品而帶來的。而且隨著全球產業結構調整,發達國家把許多高污染、高能耗的企業轉移到發展中國家,人為地提高了發展中國家的溫室氣體排放量,而生產出的產品卻是供發達國家消費的。因此,發展中國家主張應以商品消費,而不是生產作為確定各國溫室氣體排放量的依據。
第四,減排的資金問題。根據1992年聯合國制定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提出的“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規定,發達國家率先減排,并給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發展中國家在得到發達國家技術和資金支持下,采取措施減緩或適應氣候變化。但十幾年來發達國家在履行這些義務方面幾乎沒什么進展。發達國家雖然掌握環保、清潔、新能源開發等方面的先進技術,但多數都把之作為開拓發展中國家市場、賺取高額利潤的“敲門磚”,鼓動發展中國家與其簽訂大額訂單,而不愿向發展中國家無償提供資金和技術支持。
第五,減排的基準年問題。歐盟提出爭取到2020年將溫室氣體排放量在1990年基礎上減少20%到30%。而奧巴馬政府最近提出到2020年將溫室氣體排放量減排17%。這看上去似乎與歐盟的目標相差不大,但其實美國的減排基準年是2005年而不是1990年。美國17%的減排目標如果換算成1990年為基準年,僅相當于減排4%。美歐分歧不僅僅是基準年的問題,主要的還是能否兌現承諾和滿足國際社會要求的問題。
第六,減排的兌現承諾問題。當前各國都把注意力聚焦到未來減排的承諾目標上,但實際上過去的承諾履行情況并不理想。如果按照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提出的發達國家的中期減排目標應該達到25%至40%的要求,不僅美加日等所謂的傘形集團根本無法達到,即使歐盟國家也沒有完全達到。許多發展中國家因而提出,如果發達國家不兌現以前的承諾,誰又能保證現在的承諾10年后又能實現呢?因此,哥本哈根會議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要簽署一個具有約束力的協議。▲(作者是北京國際問題學者。)
環球時報2009-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