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出土的紅山玉(下)

周曉晶

紅山文化玉器的玉質特征

目前，研究紅山文化玉器的學者大多認同紅山文化玉器的玉料來自岫巖玉礦，而岫巖出產透閃石玉和蛇紋石玉兩種玉材，前者產于偏嶺鄉細玉溝玉礦，后者產于哈達碑鄉瓦溝玉礦。透閃石玉料又稱真玉或岫巖老玉，從肉眼觀察，其特點是透明度較弱，而密度和硬度較高；蛇紋石玉料則是透明度較高，而密度和硬度較低。紅山文化玉器所采用的玉料以透閃石為主，其次為蛇紋石質玉，另外還有一些與岫巖玉不太相似的玉材。顏色以黃綠、碧綠、淡綠為主，還有少數為青白、黃白和青灰色。

透閃石玉

在出土的紅山文化玉器中，常見的玉料為透閃石玉，有兩種：一種溫潤干凈，油性好，應為透閃石玉的仔料或河磨料，如牛河梁出土的鼓形玉鐲、2l號墓玉龜等都是優質的透閃石仔料，4號墓出土的玦形豬龍、牛河梁第十六地點出土的玉人等還帶有皮殼；另一種較干，有雜質、開片和裂紋，應為透閃石玉的山料，如牛河梁第五地點中心大墓出土的璧形器、鱉、牛河梁第十六地點出土的勾云形器、璧形器，鷹等。

蛇紋石玉

透明度較高的蛇紋石玉料在紅山文化玉器中所占比例不大，主要見于出土玉器數量最多、時代相對較早的21號墓中，如不規則的菱形器、刃邊璧形器、雙連璧器型等，玉料的透明度較高，呈淡綠、黃綠和淡青色，較潔凈或有少許雜質。

青灰色玉料

在紅山文化玉器中，有一些玉料呈青灰色，上面有很多小開片、裂紋和黑色斑塊，并順著裂紋的縫隙有很多絲狀或塊狀黑斑，如牛河梁第十六地點出土的雙豬首三孔器、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冢21號墓出土的最大刃邊璧形器、牛河梁第二地點四號冢出土的簡化型鳥以及遼寧省文物總店征集的勾云形器等都屬這種玉料。

目前尚不知這種青灰色玉料的確切產地，但筆者注意到在黑龍江依蘭倭肯哈達洞穴遺址和俄羅斯chertovy Vorota遺址出土玉器所用的玉料也屬于這種，也許其產地是在北方?

黃白色玉料

在紅山文化玉器中，還有一些玉料呈黃白色，很像受沁后形成的雞骨白，如早年在牛河梁一帶出土的玦形豬龍、雙連璧形器以及巴林左旗尖山子出土的塊形豬龍等。這些玉器一般器體粗太厚重，從表面的質地及光澤觀察，肌理較粗，石性較重，但器體保持完好，硬度似未發生變化，更似玉料的本來面目。目前學界對這類玉料的性質及其產地還無說法，有待進一步研究。

綠松石

在紅山文化玉器中，還有一些是綠松石質的，有的通體為藍色，有的綠松石質較薄，背面為黑皮。紅山文化玉器的次生玉色特征

次生玉色相當于通常所說的沁色，是指玉器在地下埋藏或傳世的過程中，玉料顏色發生的次生變化。從整體來看，紅山文化玉器受沁程度較弱，有很多玉器的質地保存完好，如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冢21號墓出土的玉龜，玉質如新。受沁后顏色的變化主要有白色、紅褐色、黑色等幾種情況。

白色是由通常所說的白化所導致，在玉器的白化過程中，除了顏色隨著白化程度的不同而相應地變白，硬度和密度也相應地降低。紅山文化玉器白化的情況不算嚴重，大多為表層或局部出現輕度白色，尚可見玉質本色；極少數玉器通體變白，看不到玉質本來的顏色，甚至變得疏松易碎，如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冢14號墓出土的勾云形佩通體變白，21號墓出土的管狀器已經變得如疏松的雞骨。

一部分紅山文化玉器上可以看到由氧化鐵導致的紅褐色，這種次生顏色是由于玉料上鐵元素分布不均勻所致。有的可能是在玉器埋于地下的過程中形成的，也有的可能是在玉器制作之前就已經形成了。如在第十六地點4號墓出土玉人的頭部和背面有較厚的紅褐色，是仔料的皮殼，應該是在玉器制作之前已經存在，所以設計時把它放在背面，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家4號墓出土的玦形豬龍背部有一塊較厚的紅褐色部分，也屬于這種情況。

在阜新胡頭溝1號墓出土的玉鳥，一面在白色沁上夾雜深褐色，另一面則可以見到黃綠色的玉本質，可知這種褐色是在埋藏過程中發生的變化。敖漢旗燒溝地出土的筒形器局部有不規則的裂紋，沿著裂紋部位有褐色沁，這也是在埋藏過程中發生的，是土壤中的鐵元素沁入而導致的顏色變化。

紅山文化玉器上的黑色主要見于青灰色玉料上，有較大較深的斑塊狀，也有沿著裂紋和開片的縫隙逐漸深入的情況。筆者認為這種黑色沁與褐色沁的原理相同，根本原因在于這種玉料本身所含有的某種能夠形成黑色的致色元素，它有可能是玉器制作之前已經形成，也可能是在地下埋藏過程中形成。

紅山文化玉器的紋飾特征

紅山文化玉器表面以光素無紋為多，帶有紋樣裝飾的主要有寬緩的淺凹槽紋、凸凹相間的弦紋、簡單的陰刻紋及陽紋等幾種情況。

筒形器、璧、連璧、環等幾何造型的玉器表面基本上是光素無紋。

寬緩的淺凹槽紋，類似房瓦起伏的形狀，有人稱之為瓦溝紋，主要應用于勾云形佩、帶齒獸面紋佩等片狀抽象類造型的玉器上，在牛河梁第三地點9號墓出土的一件弧形玉臂飾上，外面通體采用了這種裝飾技法。

凸凹相間的弦紋是指較窄的、排列較為密集的淺凹槽紋，主要見于制作較為精細的塊形豬龍的面部刻劃和丫形豬龍的器身部位。

細陰刻線紋主要用于某些玉豬龍的面部、鳥和鶚的翅膀、龜背部的甲紋等。

粗陰刻線紋主要用于一些制作較為粗獷的玦形豬龍的面部刻劃等。

陽紋運用得較少，主要見于蟬的紅山文化玉器的做工風格特征

紅山文化玉器上遺留的制作痕跡顯示，紅山文化時期的制玉手工業除了使用線具、裎鉆、管鉆等制玉工具，還使用了鉈具。將鉈具應用于玉器的切割、鏤空和紋飾制作，使制玉工藝出現了許多新的突破性進展，這是紅山文化時期玉器數量劇增、器型豐富、紋飾精美的主要原因。

線具

線具是早期制玉行業應用最多的工具，在很多史前時期的玉器上都遺留了線具切割的痕跡，如興隆洼文化玉塊缺口的切割就是用線具制作的，在紅山文化玉器中，線具也承擔著切割成型的重任。

紅山文化的切割技術已經相當發達，能夠將較大的玉料切制成薄片形，在牛河梁第十六地點2號墓出土的勾云形玉佩，長22.5厘米，寬11.4厘米，而厚度卻僅有0.8厘米；在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冢27號墓出土的帶齒獸面紋玉佩，長達28.6厘米，是迄今所知的紅山文化玉器中最大的一件片狀器，厚度不足1厘米。從當時尚無金屬鉈具的情況分析，這種大型玉料的切割成型工作可能是用線具或片具來制作的。在牛河梁第十六地點2號墓出土的長達19.5厘米的玉鷹上就發現有線具切割的痕跡。

筒形器內部的去料是采用裎鉆與線具來完成的，其制作程序是先用桯鉆在邊緣部位打一個從上至下的貫通孔，將線具穿入孔中，環繞拉工切一周，將內部的玉料切除。

鉆孔

鉆孔技術在紅山文化玉器中應用非常廣泛，幾乎所有的玉器上都使用了鉆孔技術。有的是在器型完成后鉆上小孔，以供縫綴或佩戴之用，璧、勾云形佩、玉豬龍及各種動物形佩的背面都有這種小孔；有的則是在成型的過程中就需要應用鉆孔技術，如玉環是用大管鉆成型的，而筒形器的內部去料則需要先用裎鉆打孔，再用線具切割。

紅山文化玉器穿孔的制作方式主要有三種：

第一種是裎鉆打孔，用于制作小孔，有一面鉆、二面對鉆和兩個斜鉆孔形成的牛鼻式穿孔，孔部有上大下小的喇叭口現象；

第二種是管鉆打孔，一般用來制作較大的孔，如不加修整，也會出現喇叭口現象。鐲的內外徑均為正規的圓形，是用管鉆制作成型后又加以修整的結果；

第三種是鉈具打孔，是用鉈具從兩面斜挖，形成橋狀的穿孔，如在阜新胡頭溝出土的一件玉鱉，其腹部的橋式穿孔就是用鉈具從左右兩側向中央傾斜切割而成的。

鉈具

從鉈具的功能推斷，可以用于切割玉料、制作粗型、勾勒紋飾和磨光工作。從工具的工作效率來看，無疑大部分的紅山文化玉器的器型會使用鉈具來切割。從紅山文化玉器的紋飾上看，當時的鉈具類型已經有很多種，如制作細陰刻線是用非常薄的鉈，制作粗陰刻線和凸凹相間紋是用較厚的鉈，而制作寬緩的瓦溝紋則需要既厚又鈍的鉈反復打磨。

紅山文化的鉈具在玉器制作中除了用于切割成型和琢磨紋飾，還用于鏤空。在勾云形器和帶齒獸面形器上的鏤空部分，可以看到有中心部位寬深、邊緣部位尖淺的現象，這是鉈具制作留下的痕跡，其彎曲的鏤空部分則是由鉈具逐段銜接打磨而成的，在牛河梁第二地點一號冢M27出土的帶齒獸面形器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鉈具加工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