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善本：開國大典上第一個駕機飛過天安門上空

葉介甫

周總理指著天空對毛澤東主席說:“領頭的那架大飛機是劉善本開的?！痹鵀椤懊例g”號機長的劉善本是第一個駕機起義反對內戰的“領頭雁”。毛澤東風趣地作了一首打油詩:“劉善本,性本善,駕著飛機反內戰。”

1949年8月,我國大部分省區已經解放,新中國即將誕生。中共中央決定,在舉行開國大典時,組織隆重的慶?；顒?。要求剛剛成立的軍委航空局組織飛機受閱。

軍委航空局領受任務后,立即設立指揮機構,迅速調集各種飛機17架準備參加受閱。

參加開國大典的飛行計劃表于9月22日出臺。此時距開國大典還剩下200多個小時了。

劉善本被指定為空中梯隊領隊,并分管領航保障等技術性工作。由五種不同機型組成的混合編隊,既要顯示整體的完整、壯觀,又要保證安全,任務光榮而艱巨。此時的劉善本深感責任重大,決心以實際行動展示人民軍隊飛行員的風采。

1949年10月1日下午3時,新中國開國大典在北京舉行。4時35分,17架飛機分成6個梯隊,以嚴整的隊形,由東向西依次進入航線,飛過天安門。劉善本率領的是由3架C—46型運輸機組成的“品”字隊形的第五梯隊。當受閱機群一批批通過天安門上空時,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及其他黨和國家領導人,仰望著轟鳴而過的機群,頻頻揮手致意,露出了歡樂的笑容。當3架C—46運輸機通過天安門時,周恩來指著天空對毛澤東主席說:“領頭的那一架是劉善本開的。”

毛澤東高興地笑了。他頻頻地向空中招手致意。

開國大典后的當天下午,飛行員們剛剛返回南苑機場,就接到參加國慶盛大宴會的通知,劉善本和戰友們來不及換下飛行服,就興高采烈地乘車趕到北京飯店。盛大的國宴上,周恩來副主席和朱德總司令來到飛行員的桌前舉杯祝酒。周副主席高興地說:“你們飛得好!飛得好啊!我們要建設一支強大的人民空軍,希望你們努力。”朱總司令舉著酒杯,邊與大家碰杯,邊高興地大聲說:“我代表毛主席向大家敬酒,你們飛得很好嘛!現在我這個總司令是名副其實的陸?？杖娍偹玖盍?”

實現“航空報國”的愿望成為泡影

劉善本,1915年1月25日出生在山東省昌樂縣高巖鄉泊莊村的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1935年夏天,劉善本以優異的成績高中畢業。這時正值中華民族處于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他幻想“航空救國”,于是決心投筆從戎。1935年考入了國民黨第八期航校,1936年8月畢業后,被分到洛陽國民黨空軍初級分校學飛行。

時間回放到1937年7月,中日戰爭爆發,劉善本學完初級教練機課后,便到筧橋機場接受中、高級飛行訓練。8月13日,日軍大舉進犯上海。當日夜間,國民黨空軍調四大隊由河南周家口前往杭州參戰。14日上午,四大隊從周家口分三批起飛,中午第一、二兩批先后抵達目的地——筧橋機場降落。在這里同日軍木更津航空轟炸隊前來偷襲的13架飛機發生激烈的空戰,這是中國空軍反擊日本侵略的第一次空戰,以6:0首戰告捷。

劉善本雖然沒有直接參加這次空戰,但受到很大鼓舞。他欽佩高志航、李桂丹等空戰英雄,決心以他們為楷模,實現自己“航空救國”的愿望。正當劉善本暨全校師生員工們歡呼慶祝勝利,誓死保衛上海、杭州的時候,突然接到航空委員會的密電:命令航空學?；鹚俪分聊喜?。航校倉促搬到南昌,蔣介石又命令轉移到了湖北孝感。接著再南撤至廣西柳州和云南昆明巫家壩和祥云機場等地。這時,劉善本轉入高級飛行階段。開始把他編在“高級飛行驅逐機組,后改轟炸組?！?/p>

1938年12月,劉善本在國民黨航校第八期轟炸組畢業。他被分配到成都鳳凰山轟炸總隊六中隊任準尉見習員。翌年1月調成都南的新津機場接受RUHAA攻擊機訓練。1940年5月,國民黨空軍在成都太平寺機場成立第八大隊。劉善本所在的六大隊六中隊編入八大隊。他任中尉航空隊員,接受蘇DB轟炸機訓練。1941年5月,八大隊奉命撤退到蘭州掩蔽訓練。不久,蔣介石又命令八大隊把飛機送往嘉峪關藏起來。繼而再命令他們把飛機飛到靠近新疆的安西沙漠機場疏散,飛行人員則赤手空拳地返回蘭州機場待命。空軍第八大隊變成了“空軍陸戰隊”。劉善本“航空救國”的愿望又一次受到嘲弄。

1943年,蔣介石用租借的辦法組織了一個以八大隊為基礎的重型轟炸機部隊赴美受訓。劉善本于10月到達美國洛杉磯三查安娜機場集中。在美國訓練期間,劉善本學習成績突出,使得美國人驚奇,因而中間曾被挑選出來進行短期的教官訓練。1945年1月,以老八大隊為基礎組成了新八大隊,該隊轄31、33、35三個中隊和五個科室。劉善本被編在第35中隊,任上尉一級飛行員(機長)。4月,八大隊完成了美式訓練任務,每個合格的空勤人員都領到B—24式轟炸機的畢業證書。5月,他們駕駛從美國帶回的39架B—24式飛機,剛到達印度卡拉奇機場時,即收到蔣介石的命令:暫不許回國,在卡拉奇待命。

日本投降后,八大隊接到“火速回國”的命令,于10月15日回國后,駐防上海?；厣虾２痪?航空委員會主任周至柔和政治部主任簡樸到八大隊訓話。劉善本從周至柔的訓話中,得知國民黨真的要發動內戰了。他想:難道我能夠把美制炸彈扔到無辜的中國同胞的頭上嗎?不!我絕不能當歷史的罪人!

一天晚上,劉善本獨自留在機場辦公室里值班,打開收音機尋找到了延安廣播電臺和張家口廣播電臺。此后,夜間有機會他就偷聽延安的廣播。他邊聽邊問自己:我怎么辦?我是聽從真理的召喚去延安?還是留下替美蔣賣命殘殺同胞?是應該抉擇的時刻啦!他終于作出最后決定:駕機起義,飛向延安。

毛澤東風趣地作了一首打油詩:“劉善本,性本善,駕著飛機反內戰。”

1946年夏天,正當他籌劃起義時,蔣介石將他任命為國民黨空軍第八大隊上尉飛行參謀并擔任“美齡”號專機機長,這給他起義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但他沒有放棄飛向延安的希望。

正當劉善本苦于難找機會時,蔣介石下了一個手令:限八大隊于6月23日前將昆明美軍移交的全部無線電器材空運成都。八大隊派出七架B—24型飛機去執行這項任務。機會終于來了,劉善本主動要求參加這次飛行,大隊長批準了他的請求。6月21日晚上,劉善本從機場回到虹口區迪斯威路麥嘉里一號家里向親人告別,但沒有提及去延安的事。翌日早飯后,他們從大場機場起飛。當天順利到達目的地昆明。次日,場站組織人員向飛機裝無線電通訊器材。機艙里裝得滿滿的,共6000磅。劉善本暗暗地想把這批器材運到延安去,可以帶去一份豐厚的見面禮!

24日早晨,昆明天陰。劉善本借口詢問成都天氣,到氣象臺去看氣象圖,發現陜西、山西、綏遠一帶正在下大雨,心里很焦急。他想延安下雨,只有飛張家口,到張家口要經過重慶。他試圖說服大家,先飛到重慶,再飛成都。但大家都不贊成他的意見。劉善本皺著眉頭,把飛機開到新津機場著陸。他走出機艙看到了成都無線電修造廠少校副廠長陳泰楷。陳和他是老熟人,見面就要求搭乘飛機去昆明,劉善本看到陳泰楷,腦子里突然冒出利用陳泰楷發動起義的新點子。

6月26日上午10時許,劉善本駕機繼續起飛。今天,飛機上除了機組的6個人外,又多了5個人,除老陳外,還有通訊學校畢業生李榮深、何輝庭、江煥章等4人。劉善本把飛機對準昆明方向,老陳從后艙來看他開飛機?！澳汩_?！眲⑸票緦Ω瘪{駛張受益說:“我到后艙去看看。”他站起來,暗暗拍拍老陳的肩膀,老陳會意了,便跟他到后艙。

“老陳!”劉善本大聲地對陳泰楷說:“我們前邊幾個人要飛到延安去反對內戰,你老站在前面,他們會懷疑你的!”

老陳一聽,臉色慘白:“老劉,你知道,我才結婚呀!求你借個降落傘,我跳下去?！?/p>

“不行!你看,”劉善本指著窗外說:“我們在云上飛行,下邊是山是水一點也不曉得。如果你掉到大山溝里餓死了怎么辦?我保證到那后,把你送回來?！?/p>

老陳聽了兩眼發直,抱頭坐到二層甲板上一聲不響。劉善本回到駕駛艙就向通訊員要手槍。通訊員正忙著聯絡,沒說什么就把手槍給他了。

“糟了!糟了!”劉善本驚恐萬狀地說。

“出了什么事啦?”副駕駛張受益等七嘴八舌地問。

劉善本在上座椅時,一邊用腳把張受益放在座椅中間的手槍踢到自己的座椅下,一邊伸手把自動駕駛儀轉彎旋鈕轉動,說:“先回成都再說?！憋w機在空中緩慢地轉動了一百八十度,對準新津導航臺,返航時,劉善本才緊張地說:“后邊那幾個人全是共產黨。剛才他們拿著手槍、手榴彈威脅我,要我們把他們送到延安去,否則,同歸于盡!”

大家聽了目瞪口呆。隨后你一言,他一語地罵了起來。劉善本趁他們亂哄哄的時候,悄悄地把座椅下手槍的子彈匣取下來,放進褲腿口袋里。

“我的朋友也是共產黨,你們說怎么辦?”劉善本補充說。

“我跟他們講理去!”張受益站起來要去后艙。

“無論如何你不能去?！眲⑸票緞褡枵f:“你毛里毛躁的,去了準壞事?！?/p>

他這么一說,大家更慌了,都反對他去。

張受益嘆氣說:“嗨!管他的去就去!反正延安也不是外國的地方。”

“對啊!”劉善本趁勢引導幾句,并對領航員李彭秀說:“你找出地圖來量一量。”

領航員李彭秀堅決反對去延安。他眉頭打著結,在想什么歪點子。果然,他一拍地圖囊說:“沒有帶西北的地圖,這可沒有辦法啦!”

“我去告訴他們”劉善本皺了皺眉頭,邊說邊往后艙去。他是擔心,萬一后艙的人跑到前艙來質問:“你們為什么要去延安?”那不就全戮穿了嗎?他是以此為借口到后艙看看動靜。

“老陳!”劉善本一聲喚,老陳猛地坐起來。“你知道,我們要到延安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情?！彼呐难g的手槍:“你可千萬不要再到前邊去,否則,發生了性命危險,莫怪我做朋友的沒關照。你也告訴他們?！彼噶酥柑稍跈C尾甲板上的那幾個人。劉善本回到前艙,發現李彭秀鼓動張受益要把飛機降落到新津機場,立刻制止,讓飛機升到原來高度。他說:“剛才我的朋友說,他們的話已出口,不管怎么樣,一定要把他們送到延安,否則,同歸于盡!他還說,地圖有,就在你們那里?！眲⑸票局钢概亢筮吽麖臍庀笈_揀來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地圖說:“咱來找找看。”

領航員過去翻了翻地圖,沒有,劉善本也去找,又在自己提包里翻。最后,他終于把西北地圖拿出來了,驚訝地說:“嗨,共產黨人真有辦法!你們瞧啊,他們啥時候竟敢把地圖塞到了我的提包里來了!”

“準是你和他兜風的時候?！睆埵芤嬲f:“瞧你朋友那副神氣勁,我就知道他的來頭不小,老資格的地下工作者!”

其實,這西北地圖是劉善本早已秘密準備好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得飛機“刷刷”響。

“我們在云中亂飛,把后邊的共產黨摔昏了,抓活的!”李彭秀獻計說。

劉善本沒有想出理由來反駁、便信口哇啦了幾句。李彭秀雖然沒聽清,但是他看出機長的表情是不同意,便縮回頭去。過一會,李彭秀又說:“我們干脆跳傘,把后邊共產黨全摔死!”

劉善本瞪他一眼,又搖搖頭,表示不同意。為了避免飛機撞山,他只好把飛機上升到4300米高空飛行。飛機一爬高,李彭秀又出鬼點子:“他們后邊都沒有氧氣罩,飛機繼續上升,爬到萬米高空,把后邊那幾個家伙都憋死!”

劉善本想:我一個人冒險發動空中起義,要把這十個人開的大飛機搞到延安去,成敗就在此一舉。你李彭秀帶頭向我作對。劉善本真火啦,他大聲地說:“你是跟我們大家過不去嗎?常言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F在共產黨遍天下都有,就算你能整死他們9個人,那你還想活嗎?俗話說:‘為朋友兩肋插刀,而你卻三番五次地要拖我們往死路上走啊!”

“你別盡出鬼點子啦!”張受益和大伙都斥責他,李彭秀縮著腦袋不吭氣了。機艙里的氣氛暫時平靜一點。劉善本駕機飛過秦嶺,再往北飛。云稀,雨小,天漸漸透亮了。延安是陰雨天。蔣介石調動的30萬大軍,恰好今天發動圍攻中原解放軍的戰爭。延安一片緊張戰斗的氣氛。午后3時半,一架美國康沙利德工廠出產的B—24式重型轟炸機,突然飛臨延安上空低空盤旋,更引起了延安軍民的極大憤慨和不安。延安衛戍部隊,立刻進入了緊張戰斗狀態。忽然,這架飛機來個俯沖一頭落到寶塔山下延河畔的簡陋的機場上。守衛在機場上的指戰員們荷槍實彈沖到飛機跟前。

“嘩啦”一聲,機門打開了。一位身著航空服,身高約一米八○的青年軍官躍出飛機。

衛兵們舉槍瞄準,大喝一聲:“不準動!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我們是反內戰來的!請各位立刻向毛主席、朱總司令報告?！?/p>

“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國民黨中央軍航空第八大隊上尉飛行參謀劉善本!”

機場警衛人員喜出望外,立即把這個特大的喜訊報告延安衛戍司令部。朱總司令立刻派衛戍司令部參謀處處長茍良法到機場表示熱烈歡迎,并把他們接到司令部招待所。

6月29日晚上,中共中央在中央黨校禮堂舉行歡迎晚會。許多人在禮堂門口迎候,其中為首的一位握住劉善本的手自我介紹說:“毛澤東,歡迎你們到延安來。”并風趣地作了一首打油詩:“劉善本,性本善,駕著飛機反內戰?！?/p>

劉善本多年的夙愿實現了!他把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話:“毛主席,我終于到您這里來了!

毛澤東在聽取關于航校工作的匯報后連連稱贊“了不起,了不起!”

8月底,八路軍總部任命劉善本擔任航空教員。9月中旬的一天,毛澤東邀請劉善本、張受益、唐世耀、唐玉文去談話。早飯后,劉善本等騎馬來到毛澤東住處,毛澤東向他們談起工作問題,毛澤東說:“聽說你們不怕吃苦,都很愿意到東北航校去,這很好。你們到那里就可以大顯身手,英雄有用武之地羅!那里的生活很艱苦,但艱苦得有意義。這是我們自己空軍的起步?！薄叭蝿蘸芷D巨,但也十分光榮?！薄澳銈冄酃庖吹眠h些,要能吃苦,要克服困難,努力工作?！薄澳銈円宦飞弦ㄟ^陜甘寧等好幾個解放區。你們沿途可以作些調查研究,把蔣管區和解放區、共產黨和國民黨進一步作比較,這樣會對中國人民革命加深理解。”劉善本等4人欣然接受了黨中央、毛澤東交給的辦好人民空軍第一所航空學校的神圣使命。

臨行前,中央軍委宣布成立八路軍總部航空隊。該隊有從新疆營救出來的航空人員和劉善本等,共35人組成。由方子翼任隊長,嚴振球任指導員。他們于9月26日從延安出發,繞道跨海經朝鮮平壤,歷時4個多月,行程約兩萬余里,戰勝了千難萬險,終于平安地到達目的地哈爾濱和東安鎮。東北民主聯軍總部留劉善本等4名起義人員在哈爾濱過春節。節后,劉善本等到東安鎮受到航校校長常乾坤、政委馬文及全校干部、戰士的熱烈歡迎。

航校成立于1946年3月1日。她是在日本駐本溪市的航空大隊(由大隊長林保毅——即林彌一郎于1945年9月率領全隊300余人向我軍投誠)的基礎上,經過改編后籌建的。航校人員來自五湖四海,主要是“三國五方”人員,即中國、日本、朝鮮三國和我方(在蘇聯和在新疆學航空的)、日本起義投誠人員,汪偽空軍起義人員,蔣空軍起義人員和朝鮮在蘇聯學航空的人員?！皷|總”任命劉善本擔任副校長,張受益任訓練處副處長,唐世耀任機械科副科長,唐玉文任通訊教員。航校共有300多架各式飛機,但只有31架好的,還有五六十架待修的。

航校的困難很多,航材設備奇缺。但是,大家發揚了延安抗大艱苦創業的精神,向困難作斗爭。航空汽油不足,就自己動手試驗成功用酒精代替汽油堅持飛行訓練。沒有空壓機,劉善本和大家一起排著隊給飛機輪胎打氣,每人100下,累得渾身出汗。劉善本倡議成立了領航班,自薦兼任領航班主任教官。領航班于4月21日宣布成立,學員25人。沒有教具,劉善本動手設計做了測風盤、炸彈彈道模型。

在航校教學中,敵機常來轟炸,妄圖把人民空軍扼殺在搖籃之中。劉善本根據敵機是從沈陽等機場起飛來空襲我航校各機場,每次航行時間約需兩小時的特點,建議航校采取“飛兩頭歇中間”的對策,即三、四點起床,飛到十點前結束,把飛機藏好;下午三、四點敵機返航后,再進場飛行,躲開敵機空襲的時間,堅持搞好飛行訓練。為我黨培養了第一批飛行種子,為黨的航空事業作出了貢獻。

1949年7月31日,朱德總司令在聽取空軍司令員劉亞樓關于航校培養工作的匯報時高興地說:“好啊!你們為建設空軍培養了第一批種子,現在就像老母雞抱蛋那樣,一窩一窩地抱下去了,我們的空軍也會同陸軍一樣,從小到大,由弱到強?！?/p>

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在聽取中央領導同志關于航校工作的匯報后非常高興,連連稱贊“了不起,了不起!”

美軍司令官驚呼:這樣組織精密的夜間奇襲,肯定不是黃種人可以擔任的!

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部于1949年11月11日在北京成立。空軍開始大發展,同時要組建大批新航校。11月,軍委任命劉善本為新組建的空軍某航空學校校長。校部設在哈爾濱市馬家溝機場。

12月1日舉行開學典禮。航校學的主要機種是蘇制雙發轟炸機烏杜—2。劉善本同樣要進行新機種的改裝訓練,他既是航校的主要組織領導者,又是普通飛行學員。翌年2月6日正式開飛。先由蘇聯顧問帶飛學員,使用蘇雅克—18教練機。劉善本請顧問直接用烏杜—2教練機帶飛。他很快地掌握了駕駛該機的技術,顧問只帶他飛了8個起落就批準他第一個提前放單飛。

早在2月6日,國民黨派飛機對上海進行“二·六”大轟炸后,軍委為了保衛上海,解放舟山群島和臺灣,于4月27日批準空軍從各航校抽調速成班學員組建3個飛行團,即兩個驅逐機團,一個轟炸機團。劉善本5月份被任命為轟炸機團長。3個團都在南京組建。驅逐機團駐大校場機場,轟炸機團開始駐明故宮機場,后轉至大校場機場。劉善本由校長(正師職)改任團長,但他根本沒有患得患失。畢業典禮后,即遠離愛人孩子直奔南京任職。

6月25日,美帝國主義發動侵朝戰爭,并侵占我神圣的領土臺灣。為了保家衛國,軍委6月19日命令在南京市成立空軍混成四旅,6月26日任命劉善本為副旅長。從此,中國人民空軍第一支戰斗部隊正式宣告成立。四旅絕大部分干部是來自陸軍,旅領導干部中僅有劉善本是內行。他分管作戰訓練工作。他治軍從嚴,嚴于律己,上飛機前對每架飛機都要進行認真檢查。一天,他檢查一架飛機推桿,感到推拉很費勁。他命令地勤檢查,果然發現有塊抹布卷在拉桿上面,避免了一次可能發生的飛行事故。

1950年9月15日,美國侵略軍在朝鮮仁川港登陸后向我國邊界鴨綠江瘋狂進犯。大敵當前,空軍必須大發展。中央軍委決定以混成四旅為骨干,以航校畢業生為新血液,以陸軍為基礎,迅速擴編若干個殲擊機師和轟炸機師。軍委于1951年1月1日命令在南京成立轟炸某師(以下簡稱A師)。軍委調華東野戰軍66師之一半與原混成四旅的轟炸機團及從兩個轟炸機航校畢業的學員,組成轟炸機A師。

3月12日,該師在金陵大學召開成立大會。軍委空軍任命劉善本任師長。A師暫轄兩個團(以下簡稱甲團和丙團),兩個供應大隊,一個直屬飛行中隊。部隊進行“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教育,特別開展了消除親美、恐美、崇美的思想教育,樹立仇視、鄙視、蔑視美帝國主義侵略者的思想。部隊很快地掀起了練兵高潮。劉善本親自備課,寫講義,給大家介紹世界空軍的發展史及空軍的現狀和未來的發展等問題。也講飛機構造、原理、用途和后勤保障;講飛機為啥能上天,講“四力”,即升力、阻力、拉力和重力。他帶頭飛夜航,揭開了人民空軍轟炸機部隊夜航戰斗訓練的序幕。

按照蘇聯空軍飛行條令規定,師長帶飛到大隊長?？墒?劉善本親自帶飛到中隊長和飛行員。對個別技術基礎很差的老同志,他就不厭其煩地二三十次地帶飛,直到他認為能真正完全掌握時為止。在他的領導和推動下,全師飛行訓練進度很快。2月份有27個新飛行員放了單飛。

1951年10月1日,劉善本等奉命率領師部的一半和甲團全部到達抗美援朝前線遼陽市機場。

美帝國主義在侵朝戰場上把最新式的噴氣式戰斗機F—86投入戰斗,奪取制空權,對我轟炸機部隊的威脅很大。美帝國主義和李承晚偽軍霸占著朝鮮西海面上的大和島等島嶼,把它作為侵略我國的跳板。志愿軍總部決定陸空軍配合拔除敵軍這些據點。劉善本奉命指揮A師夜襲大和島。

11月29日22時19分,一發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一大隊大隊長姚長川率領的第一梯隊的飛機每隔一分半鐘起飛一架。王恩澤副團長率領第二梯隊的飛機也按時起飛。22時34分,10架飛機全部起飛完畢。每架飛機載250公斤的炸彈10枚,其中最后一顆都是55公斤的閃光照明彈。10架飛機按預計時間接連不斷地向敵占島嶼和敵艦投彈轟炸,震撼著海島和海洋。正在熟睡的美偽軍被驚醒,像熱鍋上的螞蟻,東奔西竄。美軍司令官驚呼:“這樣組織精密的夜間奇襲,肯定不是黃種人可以擔任的!這是蘇聯空軍在偷偷地參戰。我們要向聯合國提出最強烈的抗議!”

翌日1時零9分,10架凱旋的戰鷹全部安全著陸。劉善本組織指揮的夜炸敵巢揭開了人民空軍轟炸部隊夜戰的序幕。這次奇襲狠狠地打擊了敵人的威風,長了自己的志氣。當傳來我軍解放大和島、小和島的捷報時,劉善本說:“我們就得這樣狠狠地炸垮敵人,和陸軍老大哥密切配合,奪取敵人占領的一個個海島,一塊塊陣地!”

毛澤東批示:“空軍劉善本冤案要平反?！?/p>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劉善本不忍看著和自己一起工作多年的戰友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被打倒。在關系到學院以及黨和國家命運的時候,一貫很沉著老練的劉善本不能再沉默了!他雖無回天之力,但不能見死不救。他于1967年5月向軍委文革寫信,反映空軍學院運動中的問題。他寫道:“運動不能這樣搞,不能把經過多年戰火考驗的老同志統統斥為走資派,更不能搞逼供信,搞武斗……”

江青把此信批轉給空軍司令吳法憲。吳法憲看了信非常惱火。他認為劉善本是向黨中央告了他的黑狀,懷恨在心。他揚言:“劉善本是個通天人物”,“很危險!”,“劉善本不站過來,就把他打倒!”

從此,他受到林彪反革命集團的野蠻批斗。甚至在受到秘密關押和非法審訊,形勢十分險惡的情況下,他仍奮筆上書,想通過鄧穎超同志向周總理反映有關林彪、吳法憲一伙在空軍學院乃至整個空軍鎮壓群眾、殘害干部的罪行。但是,這些信件被非法扣壓,落入了林彪、吳法憲一伙的手中。于是,他們便更加瘋狂地對劉善本施行法西斯式的殘酷迫害。

11月22日,空軍學院非法設立了“劉善本專案組”。給他加上“特大特務”等莫須有的罪名。1968年3月2日深夜,專案組的幾個人,把劉善本押走,抄了他的家。并不讓家屬探親,使他與世隔絕。20多年的起義英雄,一夜之間變成了假起義真特務!劉善本誓死不服。

3月8日晚,劉善本在被審問時理直氣壯地說:“我又給黨中央、周總理寫了信。這是我,一個共產黨員應有的權利!”

審問的人一聽更怕得要死,恨得要命。當天,從晚19點40分起,他們把劉善本一直斗到翌日清晨6時,長達10小時零20分鐘。3月10日晚,劉善本在受審問過程中,被迫害致死,時年53歲。

此后,專案組通知劉善本的夫人周淑璜說:“劉善本畏罪自殺!”

林彪反革命集團被粉碎后,毛澤東主席親自指示:“在三軍的積案要重新調查:空軍的劉善本、海軍的陶勇、陸軍的王富龍?！?/p>

根據毛主席的指示,軍委于1973年3月組織了劉善本專案組進行調查。參與迫害劉善本的那伙人訂立了攻守同盟,繼續弄虛作假,欺上瞞下,問題長期得不到澄清。

1975年,軍委第二次派出工作組,問題才徹底查清楚。事實上是1968年3月10日專案組審訊劉善本時,劉善本被失手打死。

1975年10月14日,鄧小平代表黨中央批準給劉善本平反昭雪。鄧小平對空軍領導人說:“劉善本同志的骨灰盒就安放在八寶山革命公墓第一室。對他的家屬要照顧好。黨委還要做個決定發給部隊?！薄耙ゾo,要快搞,不要拖。”

“四人幫”被粉碎后,1978年10月19日,《解放軍報》公開為劉善本平反,題目是《劉善本同志冤案得到平反昭雪》?！度嗣袢請蟆贰ⅰ豆饷魅請蟆返葓蠹埾嗬^報道了這一消息,沉冤十余載的冤案終于得到了公開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