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撿到了《一千零一夜》漂流的亙古魔瓶,是誰打開了潘多拉盒子,讓魔鬼縱情表演一場惡搞秀?在燦爛的天空,撕開一道云縫,露出滴血的云縫?
“巴西雨林一只可愛的花蝴蝶,輕輕撲打它的翅膀,就有可能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引發一場風暴。”新興的金融混沌學如是說,誰曾想它竟然如阿里巴巴的咒語一樣靈驗,通向災難的大門打開了,而進去的,不僅僅是魔鬼,還有被孔方兄靈魂附體的幽靈,現在是他們到處尋找獵物的時候了。
1997年,中國農歷丁丑年,丑,牛也,也就是說本是中國人期待的牛年,因此開春的時候,證券界的人士都預測這是一個大牛市,牛年牛氣沖天嘛,大家互相祝福著。天干火,地支土,天干地支相生,更是吉祥如意,加上這一年的7月份中國要收回香港,因此,對這一年股市大家都充滿了期待。
期待是期待,現實是現實。
也許萬事都有征兆。
這一年,印尼森林燃起了熊熊大火,朝鮮干渴的土地露出了血盆大口,等待著數月不至的雨水,中國新疆發生了地震;這一年,世界經濟蓬勃發展,亞洲經濟發展尤其強勁,出現了“四小龍”、“四小虎,”一時間東南亞“龍”盤“虎”踞。人們正美滋滋地巴望著環太平洋經濟帶的崛起,美國的權威經濟學家們發出了“二十一世紀將屬于太平洋世紀”的前瞻性預測,政治家們則忙著從大西洋飛越太平洋,穿梭于各種國際峰會。
那個時候,世界屬于美國時代,美國屬于克林頓時代,克林頓這個年輕的帥哥最大的愛好是女人和網絡,到處留種,到處推銷美國的網絡經濟,新經濟,知識經濟,知本家,等等一系列新概念新名詞正從美國的各個角落向全世界擴散,如同性感的萊溫斯基一樣吸引了全世界貪婪而充滿欲望的眼球。
那時候,歐盟的建立正水到渠成,一個統一的歐洲正在形成的前期,至少經濟上已經開始,歐元之父蒙代爾四處推銷他的歐洲統一貨幣,亞洲崛起的一些經濟國家則正做著建立統一的亞洲貨幣以及建立亞洲自由貿易區的春秋大夢,亞洲經濟強國日本蠢蠢欲動,大有要做亞洲經濟霸主乃至政治霸主的勢頭,而中國經濟也是快速發展,剛剛經歷過惡性通貨膨脹的中國,在經歷不斷瘋狂加息之后,正向通貨緊縮方向發展,政治上韜光養晦是中國的主基調,悶聲發大財。
似乎,一切還算平靜。
但平靜的海面下,往往暗流涌動,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海嘯就要來了。
東亞奇跡
1993年,在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新加坡年僅38歲的新聞部長楊榮文語驚四座:“亞洲將成為世界真正的領袖。”
注意,這里并不是說亞洲經濟,而是說亞洲。
而在過去,世界領袖是兩大帝國,美國和蘇聯,后來,蘇聯在戈爾巴喬夫自毀長城之后,變成了單極世界,美國似乎對自己的霸主地位并無任何危機感,而在這場危機之后,美國還將征服南聯盟,這個在二戰的最后也沒有屈服于法西斯的國家。
這種講話無疑是一種挑戰。
如果時間倒退30年,年輕氣盛的部長說這話一定會引來一片噓聲和口哨,——太狂妄了,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30年來亞洲經濟的騰飛確實創造了一個劃時代的經濟奇跡,而中國這個老龍正在悄悄崛起,難怪年輕的部長說話底氣足,膽兒大,聲音壯。
那么,在年輕的新加坡部長背后站的是誰呢?
這一年,世界銀行不惜巨資,邀請一批批專家學者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研究亞洲經濟持續發展的動力和機制,最后,專家學者們發表了那篇世界著名的《東亞奇跡》的報告。
絕大多數人,包括歐美經濟學家都處于對東亞經濟樂觀的狀態。
1960年代,日本通過朝鮮戰爭率先舔好二戰傷痕,從二戰失敗、經濟崩潰的陰影中走出來,成為東亞經濟發展的龍頭,迅速崛起,并一躍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經濟強國。在多年美國財富雜志以及其他權威雜志上,多家日本企業的名字出現了全球500強之列,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其實都是些家電、汽車企業,比如索尼、松下、先鋒、豐田、三菱等等,其實日本還有比較有名的財團,比如三井、住友等等。
在中國企業還沒有走向世界的時候,這些日本企業已經登上了世界500強之列。
1970年代,新加坡、韓國、香港、臺灣迅速抓住國際產業結構大調整之機,重點發展旅游、港口、機場、貿易、汽車、電子、金融等行業,很快成為世界上經濟發展最快的區域,并被稱為亞洲四小龍。
至今,中國人還津津樂道的是臺灣的電子產業、IT產業的大規模發展,一度幾乎成為世界IT產業的加工基地。
1980年代,馬來西亞、泰國、印尼、菲律賓也奮起直追,經濟強勁增長,繼而成為“亞洲四小虎”。
亞洲開創了經濟增長“龍”騰“虎”躍的可喜局面。
而沉睡了二十多年的老龍中國開始蘇醒了,1978年中國開始試水改革開放政策,抓住了亞洲經濟“龍”騰“虎”躍的一次歷史發展機遇期,中國開始釋放活力,GDP增長速度平均在9%以上,列于當時全球第一。
龍騰虎躍之后,緊接著,金三角開始起來了。越南、老撾、緬甸經濟也開始啟動,特別是越南也開始克隆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經濟發展日新月異。
一個環太平洋經濟圈呼之欲出。
這就是《東亞奇跡》宏文的背景。
《東亞奇跡》帶來的轟動效應是難以想象的,世界一下子聚焦東方,注視亞洲,東亞變成經濟熱土。
當年,亞洲開發銀行的杰哈博士在一份舉足輕重的報告中說,在過去的20年里,東亞經濟的年均增長率達到了驚人的8%,大大超過同一時期世界平均速度的2.8%,與此同時,世界發達國家的增速僅為3%;1960年代,亞洲GDP只占世界的4%,而到1990年代,這一數字達到了25%。
用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鳳凰來形容這時候的亞洲經濟似乎毫不夸張。
而相對亞洲的快速增長,西方發達國家卻陷入了遲滯、蕭條之中,而且復興的步伐很慢,似乎看不到恢復元氣的跡象。有些國家淪為破落貴族,靠讀歷史和回憶過去過日子了,大有魯迅先生說的“我祖上比你闊多了”的意思。
一些西方學者提出了“西方衰退論”,認為西方將成為失落的世界,甚至會回到恐龍時代,西方必須面對亞洲特別是東亞的挑戰。
這個時候,西方是唱多東亞,唱空西方的。
但,有時候聽話要聽音,人家夸你也不一定是好事情,沒聽說過“捧殺”這一招嗎?在吹捧你的時候,悄悄捅刀子。
樂觀不僅僅來自于專家學者。
新加坡資政李光耀在第四屆歐洲和東亞經濟首腦會議上則夸下海口,今后30年,亞洲經濟平均增長率將達到6%,如果扣除日本(日本這時候正處于被美國逼迫日元升值泡沫破滅之后的療傷期),將達到了7%以上,2050年,東亞經濟總值將占世界的40%。
而美國的《新聞周刊》則說,其實東亞不用等那么久,只要到2000年,東亞的GDP將占世界的30%以上。
有誰知道2007年的東亞GDP占世界GDP的多少嗎?
另外一本雜志《亞洲研究》則說,“急劇發展的東亞地區將對美國造成很大的影響,亞洲已經成為世界經濟的重要橋頭堡,這是50年來也是下一個世紀最大的變化。”
就連高傲的美國人對東亞似乎也有點“前倨后恭”了。
而當年筆者所熟悉的一位臺灣工程師則說,“過去,我們給美國人打工,見到美國人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