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初,百色市中級法院對黃睿雇兇致蘇志死亡案作出宣判,揭開了蘇志和堂妹蘇菲死亡之間的關聯,以及兩個女大學生之間的恩怨。這兩個女孩曾經情同姐妹,為什么會鬧出人命案來?
為錢所困,情同姐妹只是一場虛幻
2003年7月,蘇菲從湖南醫科大學畢業后,回到了家鄉廣西百色市。
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蘇菲和黃睿認識了。黃睿并不是蘇菲的同學,她是跟著蘇菲的同學來玩的,她與蘇菲一樣大,也才從百色師專畢業。黃睿是一名活潑的女孩,在聚會上又是喊又是唱的,表現十分搶眼。而蘇菲是個文靜內向的女孩,那一刻,她對大出風頭的黃睿渴有些羨慕。
一個活潑,一個文靜,可這兩個女孩競十分談得來,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當晚兩人便互留了聯系方式,并表示以后常聯系。
一個月后,蘇菲在百色市區一家醫院當了一名麻醉醫師,黃睿也在市郊一所小學當了老師。同在一個城市工作,兩人來往更加密切了,不是黃睿去醫院找蘇菲,就是蘇菲去學校找黃睿,兩人一塊吃飯,一塊逛街,一塊上網吧,一塊去訪友。看到兩人經常是手拉手的,還有人開玩笑地問她們,“你們是不是在搞同性戀啊?”
“我們是好姐妹,好姐妹不能親密嗎?”兩人笑呵呵地坦然以對。
黃睿是個要強的女孩,她對自己的處境一直很不滿意,便一邊教書一邊自學本科。可這需要花不少錢,她一個小學教師經濟能力有限,家境也不是很好,怎么辦?想來想去,她想到蘇菲家境較好,于是向她借錢。好朋友借錢,有什么可說的單親蘇菲爽快地答應了。從2005年到2006年,黃睿陸續向蘇菲借了三萬多元錢。
2007年初,黃睿獲得了白考本科文憑,隨后她辭去了教師的工作,決定投入全部精力考公務員。黃睿辭職后,行蹤不定,和蘇菲的來往也漸漸少了。“我調到市團委了。”對蘇菲她這樣說。這讓蘇菲感到有些擔憂。她向黃睿提出還錢,然而黃睿總是說緩一緩,為此兩人開始發生一些爭執。
2007年4月的一天,蘇菲再次找到黃睿,催她還錢。老是被追債,黃睿心里很不高興,她說:“你要是老這么逼我,我們姐妹都沒得做了!”“你借我的錢不還,還有理了?我還不想認你這個姐妹了吶”兩人鬧得不歡而散,此后兩個月都沒有來往,兩個情同姐妹的女孩之間的友誼就這樣淡漠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蘇菲見黃睿還是不還錢,再也忍不住了,她打電話給黃睿,卻總是打不通,于是她打到團委去,卻被告知沒有這個人!蘇菲非常吃驚,也十分生氣,想不到黃睿竟然欺騙她!她氣憤地向派出所報了案。
在民警的調查中,黃睿現身了,經民警調解,兩人約定2007年9月15日前還錢,否則法庭上見!
一天,黃睿的手機收到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來的一條涉及自己隱私的短信,她一看,頓時氣上心頭,感到受了侮辱,她想短信一定是蘇菲發過來的,就馬上打電話質問蘇菲,但蘇菲否認,“我的手機號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的嗎?”“手機號碼隨便可以辦,再說,你也可以叫別人發。“黃睿不相信蘇菲的解釋。”也許是哪個無聊的人亂發的呢。”蘇菲又說。“不可能是別人,因為短信說的事只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是我的隱私。”黃睿說。“可能是別人誤打誤中吧,總之,我不會做這樣的事。”蘇菲說。
不論蘇菲怎么解釋,黃睿仍一口咬定短信就是她發的。黃睿越想越氣,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發謾罵的短信給蘇菲。
此后幾天,蘇菲還接連遇到怪事。多家快餐店員工提著一串串盒飯,來到她的科室,說是她訂的快餐:殯儀館的運尸車突然開到她家門口,說是有人打電話告知這里有人去世;還有,酒店問她訂婚禮酒宴的事……對黃睿這些莫明其妙的“反擊”蘇菲十分氣憤,她向派出所報了案。派出所經調查核實后,對黃睿處以拘留10天的處理。
不久,黃睿參加公務員考試,在政審環節,由于她有過被拘留10天的污點,被涮下來了。想不到自己沖動的舉動,竟然毀了事業前途,這讓黃睿對蘇菲氣上加氣。
9月15日,雙方帶了各自的家人親戚來到派出所,商談還款的事。然而,由于人多嘴雜,各不示弱,商談競演變成激烈的爭吵,各自都說了一些過頭的話。吵歸吵,黃睿還是還給了蘇菲35000元錢。從此兩人斷絕了來往。
雇兇報復,街頭混混層層接力變失控
然而,從10月中旬開始,蘇菲的弟弟蘇強接連遇到了莫明其妙的事。
一天晚上,三名喝了酒的男子手持啤酒瓶沖進他店里大吵大鬧,他去阻止,這些人卻~揮手,將他放在門口的廣告牌砸爛了,之后跳上路邊的一輛面包車跑了;
他家的窗戶玻璃,好幾次被不知從哪里飛來的石頭砸爛……
蘇強把這些怪事向姐姐說了,蘇菲不用猜,也知道是黃睿在暗中搗鬼。她了解黃睿的性格,爭強好勝,吃不得虧,容不下別人頂撞。她有些擔憂地對弟弟說“你小心點兒,不要跟他們吵……”
自從與蘇菲翻臉后,黃睿就經常跟另一個閨中密友王芳(化名)在一塊玩了。其間說起她與蘇菲的糾葛,越說她就越感到委屈,覺得在這場糾葛中,她處在了下風。特別是在派出所還錢那天,蘇家人對她和她家人的指責讓她臉面盡失,她一直難咽下這口氣。她要報復!于是她想到了王芳的老公。
王芳的老公黃歡是一家保險公司的職員,當接到黃睿的電話時,他并沒當回事,覺得女人之間的糾葛,他一個大男人摻和到其中沒意思。“如果不愿打蘇菲,就打她的弟弟蘇強好了。他罵我們家人罵得最兇。”她說。
黃歡依然沒理睬,然而,黃睿三天兩頭打電話催他。“我跟王芳單位的領導很熟,以后我一定幫她轉為正式工。”一天黃睿向黃歡許諾說。有這么豐厚的回報,黃歡動心了,表示可以找人出面。“你跟他們說,我會給酬金的。”黃睿又許諾說。
10月中旬,黃歡叫了一幫朋友從百色來到平果,這幫朋友中的一個人,又口q來了幾個平果本地的朋友。經介紹,黃歡認識了前來幫忙的平果本地人周紀汛。1988年8月出生的周紀汛,初中沒讀完就綴學了,整天在街頭游蕩,經朋友一拉攏,無所事事的他很有義氣地加入了進來。
黃歡為難地說:“蘇強的店在鬧市區,很難下得了手。”黃睿想了想,說“蘇菲有個堂哥在馬頭鎮開著一家店,那里偏僻,你們去打他應該沒事。”又向他許諾說,可以幫他弄到經濟適用房指標,可以幫他把違章被交警扣押的摩托車領出來。黃歡經不住這么多誘惑,答應繼續做。其實黃睿這么多的許諾都是空頭支票,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哪有那么大本事。
黃歡不便再找百色的朋友了,于是和周紀汛聯系,叫他幫忙找本地人。“行,沒問題。”因為砸蘇強的店而得了不少酬金,周紀汛愿意繼續做。于是,他找到了當地的三個少年。
這三個少年一個是未到15歲的小遠,一個是過三天才到16歲的小涵,兩人都是網吧少年,還有一個是17歲的小流。三個人都已經綴學了,由于天天泡網吧,小遠和小涵太需要錢了,聽說能得1000元的報酬,三人立馬同意去做。
悲劇發生,兩條生命最終消逝
2008年1月9日,夜幕降臨了,蘇志夫婦倆仍在店里忙碌。
“老板,來兩瓶牛奶。”兩個少年走進店來。蘇志轉身走向冰柜,突然,他感到背部被刺了一刀。回頭一看,其中一個少年對他行兇,蘇志要奪他的刀,這時另外一個少年也撲上來朝他身上、頭上一頓亂砍。
“有人砍人啦!”坐在門口的蘇妻忙關門,蘇志也抓住了一個少年的手,看到同伴被抓住,另一個少年又朝蘇志身上砍了幾刀。蘇志倒下了,兩個少年逃出店外,跳上一輛等在路邊的摩托車飛馳而去。
看到丈夫倒在血泊中,蘇妻急忙撥打120和110。醫護人員趕到后,一檢查,蘇志已經死亡。后經警方鑒定,蘇志因為被刺破脾、肺導致大出血及呼吸衰竭而死。
在百色的蘇菲一接到家人打來的報喪電話,頓時號啕大哭。事情終于鬧大了!她知道堂哥的死與她有著直接的關系,堂哥是替她死的!她實在想不通,曾經與她情同姐妹的黃睿,為何對她懷有這般深仇大恨,竟置她家人于死地。在電話里,蘇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悲憤,將她與黃睿的恩恩怨怨全說了出來。
這一晚,蘇菲徹夜未眠,兩名女同事擔心她承受不住打擊,一直陪著她,直到第二天送她上了去平果縣的班車。
上午9時多,這趟班車到達平果汽車站,乘客紛紛下車了,但還有一名女乘客仍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兩眼緊閉,像是睡著了。巴姐走過去想叫醒她,然而怎么叫也不應,一摸她的手,冰冷,也沒了脈搏。
民警接到報警后很快趕到,確認女乘客已經死亡,并在她的胳膊上發現了兩個注射針孔,在她的包里找到了杜冷丁藥物袋。經民警勘驗,女乘客因為注射了杜冷丁而死。
“她可能是為自己連累堂哥遇害,心中愧疚而自殺的。”看著死去的蘇菲,她的家人都十分傷心。蘇菲的家人向民警反映她在電話里說的一切。黃睿有涉案嫌疑!民警迅速趕到百色市,將黃睿控制。同時,另一組民警也對蘇志遇害案展開偵查,到11日,已將涉案的另外9人抓獲。
在審訊中,黃睿承認是她叫人去騷擾蘇菲的家人,并要他們把人打傷,但沒叫他們把人打死。當得知蘇菲的死訊后,黃睿一下子愣住了,一臉的不相信,“怎么會這樣!她為什么要死!我又沒叫人傷害她。”悲痛萬分的黃睿,一再要求見蘇菲最后一面。
黃睿內心的悲痛似乎難以自抑,當著民警的面,她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
2009年1月初,百色市中級法院判處黃睿無期徒刑,判處小涵無期徒刑,判處小遠15年有期徒刑,另外7名同案犯分別被處以十年至二年(緩刑)不等的徒刑。
朋友之間的一點恩怨,卻以悲劇落幕,留給了人們深刻的教訓。但愿人與人之間能多一些理解和寬容,一笑泯恩仇之間,也會讓你有個美好的人生。
(文中受害人及未成年人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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