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4日,一對年輕的夫婦在南寧市第三人民醫院生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男嬰:父母均為O型血液,而孩子的血型卻為B型,那么,這個寶寶究竟是誰?難道是傳說中的“外星人”?孩子的父親莫明其妙地戴上“綠帽子”后,能否經得住這場涉及愛情、婚姻、道德、倫理及人性的強烈地震?
禍從天降:恩愛夫妻生下“外星人寶寶”
2004年2月14日,潘玉靈挽著壯族小伙黃永馳的胳膊踏上了婚姻的紅地毯。潘玉靈是南寧市一家羽毛球館的女教練,黃永馳是南寧市一家電腦公司的工程師,兩人的緣分是“打”出來的。
兩年前的一個周末,黃永馳和一幫朋友到羽毛球館健身。由于黃永馳球技太差,許多教練和陪練都懶得理睬他,黃永馳感到既委屈又尷尬。這時,一個名叫潘玉靈的年輕女教練走上前對黃永馳說:“先生不必灰心,你來打羽毛球是為了健身而不是為了奪金牌,干嘛跟自己過不去呢?”
潘玉靈的一席話讓情緒沮喪的黃永馳心里好受了一些。
此后,在潘玉靈的耐心調教下,黃永馳的球技突飛猛進。在相互搏擊中,隨著雙方的溝通與交流,居然從眸子里“打”出了火花。
經過一年的戀愛,潘玉靈與黃永馳喜結良緣。由于雙方尚未購房置業,情濃意蜜的小兩口采取了節育措施,打算購房后再生小寶寶。
2007年秋,黃永馳和嬌妻拿出全部積蓄在南寧購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商品房。喜遷新居后,小兩口就著手實施造人工程。不久,潘玉靈便懷孕了。
按照預產期,2008年10月3日,黃永馳陪著妻子住進了南寧市第三人民醫院婦產科待產。
2008年10月4日上午10點40分,在陣陣疼痛的呻吟中,孩子呱呱墜地,是個男嬰。初為人母的潘玉靈躺在產床上看著兒子流下了幸福的淚水。黃永馳激動得手足無措,握著妻子的手說:“孩子是上蒼恩賜給咱倆的愛情禮物,我們一定要倍加珍惜,好嗎?”
然而,就在夫妻倆為“愛情禮物”規劃美好未來時,風云陡變。
原來,按常規,孕婦產下嬰兒后,醫院會給嬰兒驗血型,以便填寫出生登記表,為辦理嬰兒《醫學出生證明》做好基礎工作。當醫院婦產科護士長廖玲拿來孩子的血型報告單時,黃永馳和潘玉靈頓時瞠目結舌!
傻愣了十幾秒鐘后,黃永馳第一個反應過來,質問護士長道:“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們夫妻倆都是O型,孩子的血型怎么可能是B型呢?”
然而,醫院“復核”驗血的報告單仍然顯示靚靚的血型為B型。黃永馳猶如當頭挨了一悶棍,只覺得頭昏眼花。因為根據醫學常識,父母血型均為O型,絕對不可能生出B型的孩子。黃永馳瞬間反應過來:一定是老婆紅杏出墻,背地里給他戴上了一頂“綠帽子”。正當黃永馳準備發難時,潘玉靈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劈頭蓋臉地對他一頓臭罵:“你怎么搞的?怎么會生下這個怪物?”
妻子的臭罵讓窩了一肚子火的黃永馳暴跳如雷,他狠狠地瞪了潘玉靈一眼,奪門而出,消逝在夜幕中。
在醫院樓下一個幽暗的角落,思緒紛亂如麻的黃永馳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冷靜下來后覺得不對勁兒:他和老婆一直恩愛纏綿,性生活美妙和諧,被周圍人羨慕地稱為“神仙眷侶”,嬌妻絕不可能背叛他。然而,靚靚的血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決定回婦產科把事情弄明白。
天崩地裂:身世之謎攪起千重浪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何對我們母子態度如此惡劣?”潘玉靈面對冷漠無情的老公,一改過去的溫柔賢惠,淚流滿面地痛斥老公是往“傷口上撒鹽”。
妻子這一哭鬧,黃永馳一下子沒了脾氣。他覺得在沒有獲得充分的證據之前,不能隨便把屎盆子扣在老婆頭上。黃永馳心理轉變的另一個直觀原因是,他發現老婆在被懷疑生下“野崽”后,底氣十足,沒有絲毫心虛跡象。不僅如此,她還一再強烈要求醫院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黃永馳想到會不會是抱錯了孩子。經老公一點撥,潘玉靈開始仔細回憶住院分娩后的每一個細節,忽然想到了一個重大紕漏:在嬰兒洗澡時,孩子脫離了母親的視線,孩子肯定在這個時間被人調包了!
夫妻倆握緊拳頭,強烈要求醫院查出內奸。否則,他倆將馬上向當地媒體爆料,讓醫院“貍貓換太子”的丑聞臭名遠播!
婦產科的醫生們再次慌了神,愁云密布。因為一旦驚動了媒體,事情就會變得一團糟。婦產科全力追查“內鬼”,但調查結果卻顯示:值班護士從潘玉靈身邊抱走孩子洗澡到還給她嬰兒,中間不到3分鐘的時間。期間,既要給嬰兒涂擦爽身粉、換衣服、系手圈、核對編號等,又要不驚動孩子和家長,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有作案的時間。鑒于此,婦產科穩住了陣腳,腰板一下子硬了起來。就在這時,黃永馳看到了令其無地自容的一幕:一個護士突然捂著嘴偷樂,另外幾個護士馬上聚在一塊兒交頭接耳,神色詭秘地竊竊私語。護士長先是盯了一眼孩子,接著又上下打量著黃永馳,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同情。
“我受不了!我快要瘋了!”在那一刻,黃永馳的精神幾近崩潰,護士們同情的目光,深深灼痛了男人的尊嚴,黃永馳覺得頭疼欲裂,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他砸盆摔碗,就差抹脖子了。
后來,身心疲憊的黃永馳,為了求證妻子的清白,要求醫院對一家三口全部做一次血型化驗。結果自取其辱:血型檢驗報告仍然顯示父母均為O型,孩子靚靚仍然為B型。
水落石出:真愛扛住人性裂變地震
幾經驗血,最終還是被醫院和丈夫認定為“紅杏出墻”,潘玉靈抱著孩子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語:“孩子,你到底是誰啊?是不是媽媽上輩子得罪你了?為什么一出生就把媽媽往火坑里推?”由于遭受精神重創,潘玉靈的奶汁枯竭,靚靚餓得哇哇直哭。
雖然嬌妻生了個“野崽”,令黃永馳顏面丟盡,男人的自尊心幾乎被瓦解摧毀,但黃永馳又舍不得跟老婆分手。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某些方面冷落了妻子,才導致妻子感情出軌?第三者又會是誰呢?
在冷戰半個月后,黃永馳決定開誠布公地跟妻子談心:“玉靈,我知道你現在非常后悔。但是,每個人都有一時沖動難以把持住自己的時候,你也不要太自責,只要收回那顆躁動的心,我的肩膀永遠都是你的枕頭。”
豈料,潘玉靈卻不領老公的情,咆哮道:“混蛋,你給我滾!”把黃永馳趕出門外后,潘玉靈的淚水奔流而出,她像一只發狂的母獅,沖到醫院婦產科辦公室,雙眼血紅,渾身發抖地揮舞著雙拳,歇斯底里地吼道:“還我孩子!還我清白!否則,我跟你們拼了!”
見隨時會出現人命案,整個醫院炸開了鍋。幾位院長深感問題的嚴重性,召集婦產科醫護人員緊急開會,來了個三堂會審:“究竟是誰做了手腳?”幾個小護士嚇得哭了,有的用飯碗作擔保,有的甚至說:“如果查出我調包,我愿意坐牢。”
醫院理直氣壯否認“調包”,靚靚的身世更加撲朔迷離。無奈之下,潘玉靈最后要求醫院出資給她做DNA親子鑒定。
“對呀,我們怎么沒想到呢?”醫院這才恍然大悟:只有做親子鑒定,才是揭開靚靚身世之謎的唯一途徑。
在南寧做親子鑒定需要3000多元錢,醫院認為自己沒有錯,不愿支付這筆費用,而潘玉靈一時又拿不出這筆錢,雙方一直僵持著。
“老婆,算了,不用鑒定了,就讓靚靚的身世成為一個永遠的謎吧。”這時,黃永馳出面勸老婆不要為靚靚驗明正身,因為潘玉靈多次對老公說:“一旦鑒定出靚靚是私生子,我二話不說,卷鋪蓋走人,離婚后凈身出戶。”
想著夫妻倆過去點點滴滴的恩愛,妻子生下“外星人寶寶”遭遇的一切,特別是看到靚靚嗷嗷待哺的小嘴,黃永馳無論如何也不愿這對母子因一紙鑒定而流落街頭。但潘玉靈已經下定決心,堅決要做個了斷。
潘玉靈以死求清白,不惜家破人散維護女人的名譽與尊嚴,感動了南寧中心血站的南寧陽光法醫物證司法鑒定所的科研人員。2008年12月中旬,該所副所長申衛東決定免費為靚靚驗明正身。
在鑒定過程中,黃永馳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兒,他一整夜摟著妻子,生怕一覺醒來勞燕分飛。
第二天,當黃永馳接到電話去領取鑒定報告時,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在研究所門口挪不動半步,心快要蹦出胸膛。副所長申衛東對黃永馳說:“恭喜你,你和靚靚的親權概率為99.999%!”那一刻,黃永馳與潘玉靈幾乎同時撲向對方,緊緊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潘玉靈討回了清白,但科學家卻蒙了,因為O型血的父母生下B型血的寶寶,這在全世界尚屬首例。為了破譯這個人類遺傳學的密碼,國際學術界泰斗、中國免疫血液和遺傳學專家吳國光教授經過血型基因序列分析研究發現,問題出在靚靚爸爸黃永馳的身上——兩個H基因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原來,每個人的體內只有一個H基因,在H基因的“浮力”下,人的血型才會顯露出來。黃永馳父母和兩個姐姐都是B型,黃永馳實際上也是B型,但他湊巧“撿到”了父母雙方的H基因,因為這兩個H基因恰恰是一種失去功能的特異基因,在這兩個無法生成B型的特異H基因的共同作用下,黃永馳呈現出O型血的假相。
吳國光教授的科研團隊隨意抽查和分析了1000多例血液后,終于揭開了奧秘:中國壯族人群的血型遺傳結構獨特的特征。這種特征在H基因的壯族人群中存在著一定的分布。這一國際血型理論的重大科研成果頓時轟動全球。
經過大喜大悲之后,黃永馳夫婦突然對不可預測的人生有了新的認識,更加感受到對自然與生命的敬畏,更加懂得如何去珍惜身邊的人,如何握住手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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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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