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荷蘭,人們常常會想起一系列浪漫事物,風車,郁金香、成群的黑白奶牛與壯觀的攔海大壩,其實荷蘭的高等教育也是世界聞名。在首都阿姆斯特丹與海牙市之間的萊茵河畔就坐落著一所自文藝復興時期就名震歐洲的大學,那就是萊頓大學(Leiden University)。
萊頓大學是荷蘭最古老的大學,創建于1575年。其時,以荷蘭為首的尼德蘭聯邦(Netherlands)仍處在西班牙王室統治下,但獨立戰爭已此起彼伏。1572年當時荷蘭最繁華的城市萊頓宣布脫離西班牙統治,西班牙軍隊很快包圍小城,城中居民彈盡糧絕、疾病流行,卻拒不投降,直至1574年10月援軍來到擊退入侵者,這一勝利即荷蘭歷史上著名的“Leidens Ontzet”(英文作“Relief of Leyden”)。為了表彰萊頓市民的英勇,1575年荷蘭獨立運動領袖PrinceWilliam of Orange在萊頓建立了荷蘭第一所大學,并賜予它“Praesidium Libertatis”(Bastion of Freedom),即“自由堡壘”的稱號,萊頓大學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此中還有一個掌故,據說當時Prince William曾給萊頓市民兩個獎勵選擇,一減免賦稅,二建立大學,萊頓人雖經歷戰火、一貧如洗,卻放棄減稅,選擇大學,因為減稅僅受益一時,大學卻澤被后世,這種遠見足以讓后人欽敬。
萊頓大學成立之時,正值羅馬天主教會回光返照之際,宗教迫害盛行,雖然以哥白尼提出日心說為代表的科學革命已嶄露頭角,文藝復興也從意大利擴展到整個歐洲大陸,歐洲大學卻陷入空前黑暗中教會對大學進行嚴格控制,科學家被視為異端分子人文主義者遭到詆毀,唯有以宗教神學為基礎、脫離現實生活的經院哲學在大學中占統治地位。而萊頓大學,一則因荷蘭的加爾文新教勢力較強,二來其本身是一所市民大學,所以對新教徒、人文主義者都持包容態度,對大師級學者更不惜重金。1579年萊頓大學聘請聞名歐洲的人文主義學者Justus Lipsius任歷史學教授,Lipsius的到來使萊頓開始聞名于知識界。1590年Lipsius辭職,Prince William of Orange親自挑選Lipsius的繼任,他們選中法國著名古典學者、語言學家Joseph JustusScaliger,Scaliger起初拒絕,原因是他厭惡講課,于是萊頓大學提出只要Scaliger愿意任教,他就可根據自己的喜好自由安排時間,無需講課,如此Scaliger才答應下來。為了保證Scaliger安全抵達,荷蘭總督特派艦隊前往意大利迎接他。兩位人文主義大師的加盟使得原本名不見經傳的萊頓大學成為歐洲的“新知識”中心。
萊頓大學對于自然科學也大力扶持。1582年,學校重金聘請西班牙宮廷醫師Rembert Dodoens任醫學教授。1589年解剖學教授Peter Paaw在萊頓進行了公開人體解剖,并進行講解,此舉可謂驚世駭俗,引來非議無數。而萊頓大學不為所動,三年后在學校支持下,Peter Paaw建成一個外觀似羅馬競技場的圓形解剖學階梯教室,這樣在場的每個學生都能看見解剖的全過程,這在歐洲大學中史無先例。1592年為了教學,萊頓建立自己的植物園,這是歐洲最古老的大學植物園之一,直到今天還可使用。因為這些創舉,萊頓大學被認為是歐洲近代大學的先驅。
18世紀初隨著荷蘭的衰落,萊頓一度沉寂,直至19世紀末20世紀初,物理學上的卓越成績才使萊頓迎來了第二個黃金時代。1901年至1920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24人中,有三人出自萊頓,即Kamerlingh Onnes、Hendrik Lorentz與Pieter Zeeman。1908年Kamerlingh Onnes在萊頓的低溫實驗室里成功分解出液態氦(liquid helium),其溫度僅有-268.8攝氏度,非常接近絕對零度(即理論上認為能達到的最低溫度,在那種溫度下構成物質的所有原子均停止運動,一般認為是-273.15攝氏度)。Onnes的名言“從實驗中獲得知識”至今仍高懸在低溫實驗室的大門上。Hendrik Lorentz24歲就被萊頓大學聘為理論物理學教授,在萊頓執教二十余年,他創立了電子論,其教學風范連后來在萊頓任教的愛因斯坦都為之贊嘆。
因荷蘭與東方的貿易頻繁,萊頓大學非常重視漢學教育,其漢學院聞名歐洲,并擁有歐洲最大的中文圖書館。圖書館里,四周盡是一人多高的中式木制書架,上面擺滿了中文書籍,《史記》、《漢書》、唐詩、宋詞,非常齊全,最有趣的是圖書館四壁都貼有表現中國革命時期的張貼畫。
在萊頓大學,有一處專供畢業生涂鴉的房間。那房間在答辯室隔壁,原本是讓參加答辯的學生休息的地方,不知從何時起,每一個剛剛結束答辯的學生都會在墻壁上隨意留下自己的簽名,時間一長,這房子便成了萊頓的一道獨特風景。在這些簽名中,人們可以看到荷蘭女王Julian、王儲Willem-Alexander的簽名,當今荷蘭王室House of Orange—Nassau的成員是Prince William of Orange的后裔,世代與萊頓大學關系緊密,曾有兩位女王在此就讀。很多看到這面墻的國際名人都提出要在墻上著墨的要求,但都被校方拒絕了,因為校方認為這堵墻只屬于萊頓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