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圣”三打“白發精”

織金洞是什么地方？是張紀中準備拍攝新版《西游記》“三打白骨精”的地方。銀發飄飄的張紀中捧紅了不少明星，也捧紅了不少景點，但是這次和張紀中有緣相會的金織洞卻沒那么好的運氣，不僅被索要280萬劇組拍攝費用，還“痛失”和張導的合作機會。就為了這檔子事兒，當地旅游局局長何正芳和張紀中展開了一場PK。新版《西游記》還沒開拍，張紀中就客串了一把白骨精，何局長也就變身成了孫悟空，就像小說里的大仙斗法一樣，甚是好看。

人民幣拿捏的傀儡戲

晉朝的時候有篇俏皮文章叫做《錢神論》，說有了錢，“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用今天的話說基本上等于身兼乾坤大挪移、降龍十八掌、葵花點穴手，可以像上帝一樣按需分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買股票遍地綠。所以本山大叔只需拍著荷包說“不差錢”，所有的問題排山倒海地就解決了。

人民幣可以像魔術師一樣把所有的短缺掩蓋得無懈完美，也可以像諜中諜一樣把內幕泄得精光。從誕生那天起，人民幣就開始編劇導演著人間悲喜劇——或者鬧劇，經年累月，樂此不疲。

最近，由人民幣導演的一出新劇悄然上映，主演為著名大胡子導演張紀中和織金縣旅游管理局局長何正芳。事情說起來頗為簡單：新版《西游記》劇組跟織金縣旅游管理局就選景織金洞拍攝的談判告吹。因為什么？因為人民幣。

按照新版《西游記》劇組的想法，電視劇拍攝客觀上可以為拍攝地起到廣告宣傳作用，所以除了得到配合，劇組還希望當地旅游局拿出點人民幣（280萬元）來犒勞犒勞功德無量的劇組。280萬，如果拿到澳門去試手氣，可能也就影響一個人幾小時；但如果拿來建希望小學，卻可以影響幾多人一輩子。

織金縣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這個事實粗暴地撩撥了輿論的道德神經，網友大罵張紀中向貧困縣索款。這樣的邏輯當然是不靠譜的，因為就當事雙方而言，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商業談判。

不過原本會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合作，卻因為費用告吹，確實是件遺憾的事情。按照常理，切合劇情為取景的首要標準，現在附加收益卻被公然扶正。轉眼變成了“貴州那么多地方，我也不差這一個，還有湖南湖北可以拍”。

這是《西游記》，不是肥皂劇，如果每個導演這么熱愛偏房，那從挑選演員到化妝服飾美工，可以產生附加利益的何止一二？總不能拍一部《西游記》版的《命運呼叫轉移》來吧？

好在并不是每一個地方都像織金洞這樣“不識抬舉”，要不然新版《西游記》恐怕就拍不成電視劇，只好拍成舞臺劇了。

壹斗緣起

張紀中：“是他們主動邀請我過去。”

何正芳：“他覺得織金洞很牛，所以提出想主動過來看看的要求。”

織金縣位于貴州西部的畢節地區，是國家級貧困縣，但縣內的景點織金洞是國家級4A級景區，曾于2005年被《國家地理》雜志評為中國最美的洞穴。說起織金洞，何正芳也無比驕傲地說：“織金洞不說是世界第一的洞穴，至少也是中國第一。”也正是由于這樣，該景區才吸引了新《西游記》劇組過來取景，才有了“280萬拍攝費用”的新聞。

記者就此事采訪張紀中時，他表現出了極大的憤怒，“這個事真是無聊透頂，最開始是他們那邊邀請了我好幾次說希望我過去當地選景，在再三邀請下我抽了個時間過去，什么都還沒談攏呢，現在倒變成了我在問他們要錢。”對于張紀中這種極力撇清的態度，何正芳也表示了不解：“我也搞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說。”

而談起兩方最初的合作，何正芳卻給出了和張紀中不一樣的答案：“不能說我們主動邀請，我們認識西南片區外景拍攝地的負責人，他是個攝影師，又跟我們是熟人，他也拍攝了很多織金洞的照片給張紀中看，張紀中就覺得織金洞很牛，于是才提出了要求過來看看的想法，既然別人過來看，我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來招待。雖然織金洞獲得了很多稱號，但公眾認知度一直不高，所以我們也想通過《西游記》來提升一下我們的知名度。”何正芳給記者講述了一個景區和電視劇合作成功的案例。“《喬家大院》你們看過吧？當初劇組想找王家大院拍攝，結果對方要求給30萬資源使用費就談崩了。結果喬家大院答應免費給劇組拍攝才選用了他們的景。拍攝前喬家大院門票不到30元，現在是120一張門票，游客人數是王家大院的10倍。”

貳斗合作

張紀中：“我們沒要過一分錢。再說我又不是去扶貧，你肯定得給我一些方便。”

何正芳：“100萬用于宣傳，剩下180萬是七零八落一大堆費用。”

張紀中近幾年拍的片沒少招罵，其中也被爆出過因為拍攝《神雕俠侶》破壞九寨溝環境的事，所以這一次在織金洞考察時，環境保護成了何正芳首要考慮的問題。4月4日，張紀中來到織金洞進行考察。“《西游記》是唯一能夠展示這個洞穴的片。”何正芳轉述了張紀中當天參觀完后說的一句話。在雙方都覺得滿意過后，就該坐下來商討具體合作事宜。“4月4日晚上，我們開始商討具體事項。我們第一個說的就是一定要保護環境，他們都認同了要保護環境的觀點。”何正芳說。

“景區保護費我們從來都沒給過。”張紀中雖然認可保護環境第一，但是態度卻斬釘截鐵，想從劇組掏錢簡直就是做白日夢。

接下來就是意向合作上劇組提出的“280萬拍攝費用”。“劇組說有100萬的宣傳費用，比如給媒體的車馬費，《西游記》的宣傳費用。”至于剩下的180萬，何正芳用“七零八落一大堆費用”來帶過。而對于這個說法，令記者沒有想到的是，張紀中多次運用粗口來表達內心的抓狂：“他X的這幫人真是混蛋！混賬！我X，我們沒有收過一分錢，這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

對于向景區收取拍攝費用的“潛規則”，張紀中更是表明“這就是個商業合作，根本不是潛規則。”他用馮小剛的《非誠勿擾》舉例，“你說馮小剛去杭州拍攝《非誠勿擾》給那個濕地做了多大的廣告？人家肯定還有費用呢，我以前在九寨溝、武夷山拍戲，當地都給了支持和方便，再說了，劇組經費本來就不夠，到時候宣傳、請媒體過來你這拍照，給你做那么大的一個廣告，你不提供點什么嗎？”

280萬的費用對于一個貧困縣并不是一個小數目，勉強支付只怕會給當地造成更大的負擔，在這一點上，何正芳也反復強調了他們處于一個平等的地位。“280萬能建多少希望小學，你要資源互換，希望我們提供一些服務性的項目，例如住宿什么的可以，但是要給錢，我們肯定是一分錢都不會給的。”對于280萬是否對一個貧困縣來說要價太高，張紀中不以為然地說：“大家一聽說是貧困縣，就全部跑來指責我。他們當時邀請我去時說過錢沒有問題，結果現在又哭窮。我又不是去送錢的扶貧組。”

叁斗緣滅

張紀中：“他們人品有問題，人不會合作了，景可以合作。”

何正芳：“我們是平等的，不會拿一分錢給你。”

事情既然談不攏，合作眼看就是沒戲了，那么新《西游記》又會在何處選景呢？張紀中說：“貴州那么多地方，我也不差這一個，還有湖南湖北可以拍。”對于織金洞，張紀中用“對方人品有問題”來形容自己的看法，并且表示肯定不會合作了。“我他X的費盡心思想把片拍好，結果對方居然這樣。這本來就是個你情我愿雙贏的事，你拿資源出來給我，不存在誰跟誰索要，做人不能像他們這樣，連起碼的商業道德都沒有，太混蛋了。”采訪最后張紀中更是諷刺了一番，“我不計較也不追究，拿我的名字免費給他們炒作，也算對得起他們了。不是窮嗎？這下一分錢不花讓大家都知道這么個地方了。”

“我不能跟個怨婦一樣。”這是張紀中形容自己現在的一句話，但相比張紀中整個采訪不斷爆粗口的憤怒指責外加人身攻擊的“潑婦”做法，織金洞方面顯得坦然大度很多。“張紀中挺實在的，也不耍大牌，希望媒體也不要用索要這個字眼了，對他不尊重，他不是說不拿錢就不拍，只是說我們現在商量得有些問題，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合作，但是得有兩個前提，第一是環境不能破壞得保護好，第二是我們不會拿一分錢。”

張紀中斬釘截鐵的“不會合作”也就意味著織金洞不能像原先想的那樣通過新版《西游記》的拍攝打響知名度。當記者問起何正芳是否會覺得遺憾時，何正芳想了很久，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們是平等的，不存在非要你在我這拍。如果因為資源保護問題談不攏，我們不會有遺憾，但是如果因為費用合作方面談不攏，還是會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