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詩歌

作者簡介/谷雨，本名陳寶亮，曾用網名瀟雨、河北瀟雨。河北曲陽縣人，1989年入伍并開始詩歌寫作至今。

詩

每當我散亂成沙

無法聚攏 無法穩住身子

被憂愁驅趕到空曠的黃昏

每當黑夜滲入窗口

圍困住我小小的燈盞

光線越收越緊

每當我低下頭來

默對以往的流水

細想起遙遠的心事

你就會走來

無聲無息地

坐在我的對面

我的愛一片狼藉

不得不承認

我輸了

一敗涂地

誰也沒有留下

流水無法載渡流水

住在我心底的人

推門而出

不得不承認

我的愛一片狼藉

清明

地面上的墳塋

有了另外的高度

使生者屈下膝來

追憶渺遠的姓名

今天

你可以無所顧忌地悲傷

象孩子一樣痛哭失聲

今天

你可以長跪不起

燒完最后一把黃紙

長夜

兩個人一起沉默

繼而訴說繼而嘆息

黑色的石頭從話語里凸現出來

越來越大

越來越沉

仿佛就要頂不住了

一個人開始翻身

一個人手捂著胸口

兩個

因負重而腳步遲緩的人

找不見大路的人

在四處眺望

一群黑色的馬迎面奔來

眼看就要撞上了

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擋在身后

而狂亂的馬群

還是不顧一切地

把兩個人穿透

一只手摸索著臺燈的開關按鈕

另一個人閉著眼

強忍著淚流

越來越洶涌的暗潮

淹沒了一間屋子里這一小片兒哀愁

三月

我不指責不懷恨

我深埋下嘆息

釋放憂郁的青蛇

在僵硬已久的臉上

安放柔和的表情

我融化分解

吐露芬芳綻放繽紛

把陽光給予我的溫情

分發給每一個我愛的人

我要像桃樹那樣

寫下生動的詩句

讓爛漫的情愫開滿山坡

如果需要離別

我將毫不遲疑地走向遠方

把善意的微笑帶給路人

并對歸鄉的燕子

送上一串友好的口哨

我要學會流淌

抵達更低的土壤

并以此作為我詩歌的方向

我要在早上打開窗戶

把清新的風請進屋子

讓漂亮的女孩為我剪去亂發

在越來越干旱的北方

好好珍惜雨水

珍惜灑落在我生命里的

金子一樣的眼淚

我不回頭不張望

我與時間同行

跟時間一起平息自身的暴亂

做一個情緒的順民

我要領著忠實的影子

從起風的山崗下來

找一條回村的小路

給2009年的雪

你慣用一種相反的姿態

來臨

可整整一冬了

連零星的訊息也沒有捎來

是在以疏遠的方式深入我嗎

還是用冷漠懲罰著我

被風吹到這個季節

已無法停下來

可我們必須停住

必須拉開漫長的距離

不能被你的纏綿浸爛

更不能被我的烈焰焚毀

有人說

一份真切的惦記遠比說出的愛

更為真實

于是我們學會了躲避

不再打開內心的秘室

是因為一旦打開

就再也藏不住

最后那點兒慰藉

以相反的姿態來臨

你仍會穿著往年那身潔白的絨衣

那么緩慢悄無聲息

像一個夜行人

要探尋月光所有的秘密

樹上的屋頂的

地面的甚至是根部的

你將帶來所有的祈愿

包括我埋在沉默里的禱詞

可你以相反的姿態來臨

考驗著我最后那點耐心

我的焦渴

不是作為大地的焦渴

而是一株麥苗

一個以土地為生的老實人的焦渴

等待著你 念叨著你

痛恨著你

也深深地夢想著你

迎面總是撞見北風

不知要把我吹到哪兒去

也許覺得我早已輕了

象丟棄的塑料袋

或者被撕碎的紙片

我想停下來等你

真的在等你

只是你學會了懷疑

對我也對過去

這讓我心慌

讓我一再譴責自己

為什么不能好好愛你

像你愛我一樣

就算是守著一點小小的幸福

一絲細細的甜蜜

也會覺得滿足

風一直吹著我

朝著不確定的方向

你還沒有趕上來

還在徘徊

在那首悲切的音樂里

懷抱著自己

我知道你可以原諒我的暴躁

原諒我無所事事

但不會原諒我混亂的思想

困獸一樣的抑郁

風無休無止地吹著我

就像一冬的干燥

折磨著無奈的土地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看見你轉身走上另一條小路

越來越遠

這一年就要過去

我想也許即將到來的春天

能夠改變枯枝的想法

追憶起河水的柔情

或許河水也會改變風吹的方向

雨水將把歸雁的悔恨

帶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