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大典：毛澤東主席的一天

一

1949年10月1日清晨6時半，56歲的毛澤東跟往常一樣，一直在批閱文件，又工作了整整一個通宵。他站起來伸伸懶腰，對衛士長李銀橋吩咐道:“銀橋，我睡覺了。”

毛澤東床頭有電鈴按鈕，直通值班室。有事按一下電鈕，值班衛士就會立即進他的臥室。今天毛澤東雖然破例早睡，但李銀橋憑經驗推斷，主席輾轉反側，很難入眠，最早也要拖延到10點鐘才可能入睡。今天是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禮，不能等他睡醒后按鈴召喚，那樣可能誤了盛典，到時候得主動去叫醒他。

中央人民政府組成人員已于9月30日由人民政協第一屆全體會議選舉產生了。那天下午6時許，全體代表利用統計選票時間，即人民政協第一屆全體會議閉幕式之前，驅車前往天安門廣場，為人民英雄紀念碑舉行奠基典禮。

周恩來先到了廣場，他在豎碑的地方察看著地形和位置。毛澤東、朱德從車里一下來就往豎碑的地方走去。

周恩來宣布:為國犧牲的人民英雄紀念碑奠基典禮開始!于是，軍樂隊先奏《義勇軍進行曲》，再奏哀樂，大家脫帽，懷著沉重的心情默默地垂下頭來。

樂聲終止，毛澤東抬起頭來，沉重地緩步走到擴音器前，宣讀碑文:

三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來，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為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斗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宣讀完碑文，毛澤東靜靜地走到石碑邊，揮鍬挖起一鏟土拋到碑基邊上。隨后，朱德等代表一個個跟著上去，隨毛澤東一道執鍬鏟土。

人民英雄紀念碑奠基典禮結束，全體代表又回到懷仁堂會場。晚上7時30分，大會主席團主持人劉少奇宣布中央人民政府選舉結果:主席毛澤東，副主席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委員有陳毅、賀龍、李立三、林伯渠、葉劍英、何香凝等56人。全場一致起立，會場上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接下來舉行簡短隆重的閉幕式，由毛澤東主持，朱德致閉幕詞，奏《義勇軍進行曲》。散會時天已經很晚了。

二

1949年10月1日下午1時，未待電鈴響，李銀橋徑直走進毛澤東臥室去叫醒毛澤東。

“主席，主席!”李銀橋叫了兩聲。

“嗯?”毛澤東睜開眼，看了一眼站在他床頭的李銀橋。

“1點了。”李銀橋去盥洗室擰了一條濕毛巾，毛澤東接過去擦了一把臉，又擦擦手，精神好得多了。

李銀橋將一杯熱茶放在床頭柜上。毛澤東左手端茶，呷了一口，右手一伸，抓起床頭柜上的報紙。那是頭天的報紙，他的目光在報紙上瀏覽著。李銀橋則輕手輕腳地去把專門為他準備的參加盛典的衣服捧來。這是一套中山制服，料子是黃色美國將校呢，是李銀橋請王府井王子清師傅為毛澤東特制的。

毛澤東很快吃完飯。稍事休息，兩點鐘來到勤政殿，主持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首次會議。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等中央人民政府領導人已就座了。全體委員宣布就職，中央人民政府正式成立。隨即，選舉林伯渠為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任命周恩來為政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毛澤東為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朱德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沈鈞儒為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羅榮桓為最高人民檢察署檢察長，中央政府責成他們從速組成政府各機關。

1949年10月1日那天，早上是陰天，上午和中午還下了一點小雨。下午，天不但放晴，而且是晴空萬里，陽光燦爛。

三

中央人民政府第一次會議開完，全體領導人分別乘車由勤政殿門口出來，出中南海東門，5分鐘后到達天安門城樓后面。這一段路，事前周恩來與羅瑞卿已察看過了。下車后，大家互相招呼著集合好，開始登樓。毛澤東在前，比毛澤東年長7歲的朱德緊隨其后，比朱德小12歲的劉少奇又緊隨朱德之后，與毛澤東同齡的宋慶齡以及其他領導人按順序一一跟上。

跟隨毛澤東并負責其生活與安全的秘書葉子龍，細心地打量著身邊這位正努力登攀著的人。這一打量，竟使他大吃一驚:別在毛澤東胸前有“主席”字樣的燙金紅綢條不見了!這還得了!這紅綢條是周恩來指示中央辦公廳科長、書法家鐘靈專門設計的代表證，上面分別印有佩戴者的姓名、職務。毛澤東主席與其他6位副主席的代表證是“特制”的，紅綢條與別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員一樣，但他們的姓名、職務都是用金粉印上去的。

是不是臨時改變規定了?葉子龍回頭一看，6位副主席的胸前都好端端地別著紅綢條，別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員也都工工整整地別著紅綢條，獨獨毛澤東胸前沒有，毛澤東把那個紅綢條弄哪兒去了?也許是被他忙丟了。葉子龍立即蹬蹬蹬跑下了樓梯，火速找到鐘靈，要他以最快的速度給毛澤東制作一個代表證。

突然冒出這樁事，是鐘靈始料不及的。留給他的只有毛澤東走完幾十級臺階的時間。鐘靈接受這個十萬火急的任務后，顧不得想什么，跳上一輛吉普車，朝中南海他的辦公室疾馳而去。

鐘靈趕回辦公室后，很快在一張紅綢條上寫下“毛澤東”3個仿宋小字、“主席”兩個仿宋大字，立即噴上金粉。他等不及墨跡風干，便跑出屋子，跳上吉普車又往回趕，飛快地將代表證交到葉子龍手里，這才喘了一口氣。

幸好，毛澤東還沒登上天安門城樓。他走走停停，等著后邊年長的領導人。葉子龍立即上前幫毛澤東將紅綢條別在左胸口袋上方。別好紅綢條的毛澤東，帶領著其他領導人繼續向上登攀，終于走完100級臺階，登上了城樓。

四

就在毛澤東登上最后一級臺階的一瞬間，軍樂隊奏響了《東方紅》樂曲。設在天安門上的擴音器里立即傳出了北京新華廣播電臺女播音員丁一嵐、男播音員齊越的聲音:

“毛主席來啦!”

“毛主席健步登上了天安門!”

此刻天安門城樓上出現了毛澤東那魁梧的身軀。待《東方紅》一曲奏完3遍，毛澤東正好穩穩地站在天安門城樓中央，向天安門前廣場上的部隊及群眾揮帽致意。

頓時，天安門上下掌聲雷動，如暴風驟雨一般，經久不息。

下午3點整，典禮司儀、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林伯渠宣布開國大典開始。隨之，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就位、副主席就位、委員就位，奏國歌。

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澤東走到麥克風前，向廣場上的群眾揮手致意，在深深地望了一眼之后，又向觀禮臺上的同志和朋友巡視了一下，投去喜悅問候的目光。接著，他莊嚴地宣布:“同胞們，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已于本日成立了!”

常見一些書刊上寫道: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門上宣布“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其實，這句話并不是開國大典那天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講的，而是在此前的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開幕詞中講的。原文是:“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它將表明:占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

此時，林伯渠宣布:請毛主席升國旗!毛澤東按動了升旗的電鈕，在軍樂團演奏的代國歌——《義勇軍進行曲》的樂聲中，第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軍樂團演奏了3遍《義勇軍進行曲》，五星紅旗剛好升到22米高的旗桿頂端。

伴隨著奏國歌、升國旗，54門禮炮同時轟鳴，震天動地，連續28響。

禮炮過后，毛澤東宣讀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并宣布，中央人民政府是“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

五

毛澤東宣讀完公告，林伯渠宣布閱兵開始。

閱兵司令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身著戎裝，走下天安門城樓，乘敞篷汽車通過金水橋，迎候在橋南的閱兵總指揮聶榮臻致軍禮向朱德報告:受檢閱的陸海空代表部隊均已準備完畢，請總司令檢閱。

整個閱兵和群眾游行的時間拉得很長。在這期間，毛澤東很少到天安門城樓上的大廳里休息，即使到大廳里休息片刻，也被安排會見一些代表。他剛剛端起茶杯喝兩口，就被請去與來自湖南的起義將軍、也是他家鄉湖南省的“父母官”程潛交談。經勸說，毛澤東才拿起點心，剛剛吃了兩口，周恩來就走了過來，為難地說:“主席，游行群眾站在那里不走了，要見主席!”

毛澤東喝了一口濃茶，便匆匆地跟隨周恩來走出休息廳，來到主席臺的中心位置。此時，一部分游行群眾正擁擠在金水橋南側，有節奏地齊聲高喊著:

“毛主席!毛主席!毛主席……”

這是一個特別訊號，大有不見到毛主席就不離開的意思。當興奮的群眾翹首企盼，終于看到毛澤東出現在主席臺上時，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悅的喊聲。人們眼里帶著幸福的淚花，跳躍著、歡呼著……然后才戀戀不舍地離去。一批又一批的游行群眾就是這樣走過天安門前的。

擔任服務員的小姑娘尹莘笙，看到毛澤東站得太久，就搬來一把椅子請主席坐下來，毛澤東微笑著輕輕地擺手拒絕了。他不愿意坐著揮手，使得自己在領導群中顯得特殊，這里站著的還有比他年紀更大的同志和朋友。

晚上9點20分，慶典已近尾聲了，毛澤東對著擴音器，大聲向廣場上的群眾說:“同志們辛苦了!大會結束了!”

這時，齊集在廣場南部的一部分群眾，高舉著鮮花和彩旗，像潮水一般涌到了金水橋邊，向天安門城樓上歡呼雀躍，場景非常熱烈。開國領袖們緊隨著毛澤東，緩步走向城樓的東端，不斷地向群眾招手致意，又轉身向西走來，向這邊的群眾招手致意和告別。

9點25分，北京新華廣播電臺宣布慶典結束。整個慶典活動持續了6個半小時。

(責編 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