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紅十字之父——亨利·杜南

一位不可不知的偉大人物，開辟了一項譽滿全球、造福全人類的偉大事業。

每年的5月8日是國際紅十字日。近半個世紀以來，每到這一天，全世界崇尚人道主義的人都在紀念一位感動全人類并改變人類歷史的偉大人物——國際紅十字運動之父亨利·杜南。

1828年5月8日，亨利·杜南出生在瑞士日內瓦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銀行家，母親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

杜南生長的年代正是人道主義思想在歐洲蔓延的時代，從小隨母親到貧民窟救助窮人，杜南天性中的慷慨被不斷放大。七八歲時，杜南曾親眼目睹身戴鐐銬的囚犯在戒備森嚴的看管下裝卸貨物，他深深為之觸動，發誓要在有生之年讓這些犯人獲得自由。

成年后，杜南加入了基督青年會，把業余時間都花在了訪貧問病的活動上。每逢星期日，人們都能看到杜南進出日內瓦監獄，他給犯人送去書刊，并安慰他們……

1853年，26歲的杜南子承父業，在北非的阿爾及利亞開始了商人和銀行家的職業生涯。在這段時間，杜南目睹了奴隸貿易和奴隸制的殘酷，反對奴隸貿易的《湯姆叔叔的小屋》是他最愛讀的書。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數年之后，這個富豪家庭出身的商界新星，會把所有熱情和精力都傾注到一項與己無關的事業上，竟使自己變得一貧如洗；但也正因為這項“與己無關”的事業，他得到了全人類的尊敬和愛戴。

遭遇索爾弗里諾戰役

1859年，31歲的杜南為拓展業務前往意大利。6月24日，杜南路過了索爾弗里諾，一個即將改變他的命運、并因為他而影響世界150年的意大利北部小鎮。當時，拿破侖三世與奧地利軍隊剛剛在此激戰結束，杜南偶然目睹了這場19世紀傷亡最慘烈的戰役之一——30萬兵力在15英里的戰線上血肉相搏近15個小時，雙方死傷4萬多人。

由于得不到救助，塵土和血跡裹身的傷兵被丟棄在戰場上，炮車和騎兵馬隊從他們的身體上無情壓過。他們經受著烈日蒸曬，等待著死亡降臨，狀況十分凄慘。數千人因為缺少包扎、藥品和食物而哀嚎死去，無助的呻吟在曠野上回蕩。

杜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他根本無法想象，無比神圣珍貴的生命在戰場上竟會變得如此的卑微和脆弱。

此時的杜南已經忘記了自己來此地的目的是生意、是利潤，他的現實世界在目睹了他人的苦難后瞬間翻轉。

他跑去面見法國指揮官，說服他釋放戰俘中的奧地利外科軍醫，讓他們為傷兵動手術救命。在一位神父的幫助下，他動員組織了當地幾百名婦女和路過的人，把四千多名傷兵安置到教堂和村民家中。傷員無論是戰爭的哪一方，他都按照“全部是兄弟姐妹”的原則予以救助。杜南親自為傷員包扎傷口、端水喂飯，掩埋尸體，并幫助架設臨時醫院……

在索爾弗里諾滯留的兩個星期里，杜南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包括寫信請求日內瓦的朋友們寄送衣服、食物和急救藥品。

回到日內瓦后，很多有身份的人聽說了杜南的事跡，紛紛邀請他到家里甚至宮廷做客，講述他的救助經歷。

如果只是到此為止，對商人杜南來說就是一個完滿的結局——榮譽、身份、友情、信任，使他成為了日內瓦上流社會最受歡迎的人，財富也將隨之而來。但杜南的心緒久未平靜，他覺得自己還應該做得更多。

把施德行善擴展為人道

使命——紅十字誕生

回到日內瓦的杜南再也無法專注于他的金融業務了。每當夜深人靜時，索爾弗里諾戰場的悲慘景象便會進入他的夢鄉。他無法抗拒地開始奮筆疾書。

三年之后，當雨果的《悲慘世界》在歐洲洛陽紙貴時，杜南在日內瓦印行了《索爾弗里諾回憶錄》，4萬多字的小書同樣飽含著人道主義的悲憫和拯救情懷。

他自己掏錢印了幾十本寄給朋友，還有他可能想到的貴族和王室成員——他覺得，這些擁有地位和影響的人可能對他希望達成的目標提供幫助。

在這本回憶錄中，杜南追述了自己在索爾弗里諾的所見所聞和救護傷兵的故事。同時，他深感個人救助力量的薄弱，一個朦朧又偉大的想法萌芽了：“我們必須衷心地向各個國家、各個階層的人們發出呼吁，無論是偉人們還是最窮困的勞動者，因為所有的人都能在各自的領域里，用不同的方式，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來幫助開展這項慈善工作……”

為此，杜南提出了兩項建議：其一，在各國建立永久性的中立團體，在平時開展救護培訓，在戰時救助戰爭中的傷員，而不管他的國家、階級、種族、信仰……；其二，召開一次國際會議，研究制定一項保護傷兵和傷兵救護組織權益的國際公約，用以約束戰爭行為，避免或減輕戰爭的傷害和苦難。

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提出的異乎尋常的設想和建議。一百多年來，這本書已成為一部傳誦不衰、影響世界的書，在無數讀者心中播撒下了人道、博愛和奉獻的種子。

成書后，杜南開始穿越歐洲，推銷他的想法。他的提議得到了法國大作家雨果的聲援，雨果看完此書后致函杜南說：“你武裝了人道主義，滿足了人類自由。”甚至連拿破侖三世都贊同他的設想，他的著作得到了積極的回應并公開出版，甚至被翻譯成十幾種語言傳看談論。

后來日內瓦公共福利協會主席注意到了這本書，并組織召開了專題會議，杜南的建議得到了積極的審查和評估。

1863年，慈善團體“日內瓦公共福利協會”成立了一個包括杜南本人在內的“五人委員會”，研究如何實現杜南的設想。不久，這個委員會創立了“傷兵救護國際委員會”，也就是國際紅十字委員會的前身，亨利·杜南擔任秘書長。

1864年10月26日，在杜南“五人委員會”的邀請下，16個國家和4所慈善機構派代表出席了在日內瓦召開的國際大會，在這次大會上，白底紅十字被采納為傷兵救護協會的標志，紅十字由此產生。之后，瑞士政府在日內瓦召開外交會議，英、法、德等12國政府代表通過了第一條國際人道法條約——《改善戰地武裝部隊傷者病者境遇之日內瓦公約》，即紅十字公約。根據“公約”規定，紅十字標志和理念獲得國際承認，在沖突期間必須得到尊重和保護。從此，覆蓋全球、改善弱勢群體境況的國際紅十字運動正式興起。

“我們每天都在拯救生命”

杜南說過，人道救助的唯一可行辦法就是轉向公眾。今天，全世界已有180多個國家加入國際紅十字組織，中國也是其成員之一。紅十字國際委員會擁有1.1萬名工作人員和將近1億名志愿者，成為三大國際組織之一，在人類生活和國際事務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哪里有戰爭、有瘟疫、有災害、有貧窮、有苦難，鮮艷奪目的紅十字旗幟就會在哪里高高飄揚。

2008年中國汶川發生特大地震，國際紅十字與紅新月聯合會在三天時間內用75架次飛機運送了10萬頂帳篷到災區，并派出三支緊急反應小組為災民提供衛生和供水方面的服務……截至2009年3月，通過國際紅十字與紅新月聯合會以及中國紅十字會提供的救援和災后重建資金已達6.3億美元。

用一位紅十字國際委員會會員的話來說：“紅十字運動仍在秉持杜南一樣的決心去幫助那些受難者。我們做的也許不足以改變這個世界，但我們每天都在拯救生命。”

中年以后的杜南，人道運動已經成為他的唯一使命。由于無心打理生意，他的公司在1867年宣布破產。身負巨額債務，杜南在流言蜚語中被迫辭去了紅十字國際委員會秘書一職，并被解除委員職務，他不得不四處漂泊，依靠別人的施舍來維持生活。

生命的后十年，杜南在瑞士的一家濟貧院里默默無聞地打發余生，沒有人知道這位貧病的老人曾經擁有過多么偉大的力量影響了世界。紅十字國際委員會的創始人名單中甚至不再有亨利·杜南的名字，歷史就這么輕易地被覆蓋了。

直到1890年，一位鄉村教師發現了杜南，外界才知道了他的下落。當時，這位被世人遺棄淡忘、生活貧窮的老人沒有任何憤世嫉俗的憂怨。他在寫一本講述《日內瓦公約》和紅十字會歷史的書，書稿旁邊還有一沓關于倫敦貧困化的稿子，那是他多年研究的領域。他本人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要求，僅僅希求盡其未盡之業，這是他幸福感的源泉，這種意志照亮他的晚年，使這位年高德勛的老人充滿偉大的力量，一如他影響力鼎盛之時。

1901年，由于對國際人道主義事業的貢獻，亨利·杜南被授予首屆諾貝爾和平獎。

1910年，82歲的亨利·杜南平靜地離開了人世。為了紀念這位紅十字運動的創始人，每年的5月8日，也就是杜南的生日，被定為國際紅十字日。

(本刊特約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