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圣”曾子

曾子(前505—432)，名參，字輿，魯國南武城人。南武城之地望，或云山東費縣，或日山東嘉祥。曾子的父親曾點受業(yè)孔子，曾子也拜孔子為師，父子兩人都是孔子學(xué)生。

《說苑·立本》說曾子穿著破舊衣服耕地。《孔子家語·六本》說曾子耘瓜，誤斬其根，父親曾點舉棍就打，曾子倒地不起。據(jù)此，曾子是個躬耕田畝的農(nóng)家子弟。《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記載：曾子之妻去集市，兒子哭鬧著要跟去。曾妻說你回家，我回來殺豬給你吃。曾妻回來，曾子就去殺豬。曾妻止之說“特與嬰兒戲耳。”曾子曰“嬰兒非與戲也。嬰兒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學(xué)者也，聽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也。”遂殺豬。這是中國家教史上一個著名案例，從這個故事亦可看出：曾家不僅圈養(yǎng)豬，且吃肉對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戰(zhàn)國策·秦策》記載了一個曾子母親的故事：有個與曾子同名者殺人，有人告訴曾母“曾參殺人。”曾母不信，織自若。有頃，又有人告訴曾母：“曾參殺人。”曾母仍織自若。頃之，又有一人告訴曾母：“曾參殺人。”曾母相信了，投杼，逾墻，逃之夭夭。據(jù)此，曾母也是個紡線織布、操持家務(wù)的普通婦女。根據(jù)以上諸事，曾家男耕女織，僅得溫飽。

《孔叢子·居衛(wèi)》說曾子跟隨孔子周游列國。曾子比孔子小46歲。孔子54歲那年，離開魯國，西去衛(wèi)國，開始了他14年周游列國的生涯。孔子離開魯國那年，曾子只有8歲。曾子拜在孔子門下，當在孔子周游列國后期。

孔子弟子，傳言3000人，姓名多已不可考。《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載有77人，《孔子家語·弟子解》也記有77人。司馬遷《史記·伸尼弟子列傳》說這77人乃“受業(yè)身通者”。兩書所記，相同者74人，不同者3人。如此，姓名可考者便達80人。其他文獻典籍還記有17人。這樣，孔門弟子姓名可考者凡97人。

曾子是孔門高足。記孔子言行的《論語》一書，也收錄了若干條曾子的言行，從中可以窺見曾子之為人：

曾子遲鈍。《論語·先進》記“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喭。”意思是說，高柴愚笨，曾子遲鈍，子張偏激，仲由鹵莽。李澤厚《論語今讀》說曾子“一副枯槁死板模樣”。

曾子謙遜。《論語·泰伯》記曾子為人處事：有能力的也要向沒能力的學(xué)習(xí)，知識豐富的也要向知識不多的學(xué)習(xí)，有像沒有一樣，充實像空虛一樣。

曾子謹小慎微。《論語·學(xué)而》記曾子之語云：“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論語·泰伯》又記，曾子病危，把他的學(xué)生都叫到榻前，對他們說：看看我的腳，看看我的手!《詩》說“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從今以后，我知道自己可以免于禍害刑戮了!孟敬子來看他，他又對好友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作為一個仁人君子，在待人接物上有三點要注意嚴肅自己的容貌，就可以避免別人的粗暴、怠慢，端正自己的臉色，就容易使人信任你，說話的時候，多考慮一下用詞和聲調(diào)，就可以避免粗俗和錯誤。曾子一生謹慎，臨死還不忘把他的處世之道傳給他人。

謹小慎微，是魯國禮治社會下道德追求的必然產(chǎn)物。《論語·顏淵》記，顏回請教什么是仁，孔子說：克制自己，使言行都合乎禮，就是仁。顏回又請教具體的做法，孔子指點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看、聽、說、做都是符合禮的要求，就不得不謹慎，不得不三思而后行。魯國權(quán)臣季文子，行事也極為謹慎，《論語·公冶長》說：“季文子三思而后行。”“三思”不是說思考三次，古時“三”不是個具體數(shù)字，泛指多數(shù)。季文子死后多年，提起他的為人，孔子還說他太過于謹慎了，說想兩次也就可以了。實際上，孔子也是個很謹慎的人，觀《論語·鄉(xiāng)黨》一篇即可知。孔子的魯國籍弟子如曾子之父曾點，以及顏回、閔損、冉耕、冉雍、澹臺滅明、宓不齊、原憲、南宮適、漆雕開、樊須、有若、公西赤、巫馬施、冉求、仲由和宰予等人，無不穩(wěn)重謹慎、訥言力行。

曾子又有大丈夫氣概。《論語-泰伯》記他的主張“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伍大節(jié)而不可奪也。”意思是說，作為一個君子，可以把幼君托付給他，可以把國家的命運交付與他，當此重大危難之時，也休想改變他的一言一行。

孔門有弟子3000，思想傾向卻不盡相同。從下面兩條材料可以看出曾子之不同。

《論語·子張》“曾子曰：‘堂堂乎張也，難與并為仁矣。’”

《禮記-檀弓下》：“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

子張，姓顓孫，名師，字子張，陳國人，孔門高足。有若，字子有，魯國人，有若不僅長得很像孔子，思想和為人電最接近孔子。就是因為這些方面的原因，孔子死后，有若被孔門弟子推舉為“師”，即孔子的接班人、儒家學(xué)派的掌門人。

曾子是能夠真正領(lǐng)會孔子思想精髓的弟子之一。《論語·里仁》記曰：“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可謂言簡意賅。曾子又是能夠真正恪遵孔子教誨的弟子之一。《漢書·藝文志》記曰：“《孝經(jīng)》者，孔子為曾子陳孝道也。”也就是說，《孝經(jīng)》一書是孔子專為曾子所作。曾子繼承發(fā)揚了孔子的孝。《論語·里仁》記孔子之言說“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曾子恪遵，不離開父母一夕宿于外，縱橫家蘇嘆曰：“孝如曾參!”《新語·慎微》記曾子孝行曰“曾子孝于父母，昏定晨省，調(diào)寒溫，適輕重，勉之于糜粥之間，行之于衽席之上。”仁如顏淵，孝如曾參，廉如伯夷，信如尾生，乃古人之共識。曾子成為孝之楷模。

《韓非子·顯子》說“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儒學(xué)派別不止此八派，《荀子·非十二子》還指斥過“子夏氏之賤儒”、“子游氏之賤儒”。故柳詒征《中國文化史》說“若合茍卿之言計之，當日‘儒分為十’”。十派之中，可以確認開山祖的有六派，屬于魯籍的得其二：“子思之儒”和“孟氏之儒”。

子思，春秋戰(zhàn)國之際有兩個人叫這個名字，一個是孔子的學(xué)生原憲，一個是孔子的孫兒孔伋。“子思之儒”是哪個子思?論者多認為應(yīng)是孔伋。至于孟氏，有人以為是孟軻，有人說是孟軻門人。孟軻也好，孟軻門人也罷，“孟氏之儒”應(yīng)是孟軻一派。“子思之儒”和“孟氏之儒”都是孔門嫡傳。

有這么一說：曾參傳子思，子思或他的門人傳孟子。這個世系的真?zhèn)我巡豢杀妗Ｖ另樤?1330年)，元文宗冊封曾子為“郕國宗圣公”。在孔門弟子中，謚號達到“圣”的，只有兩人，一是顏子，謚為“復(fù)圣”，另一個就是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