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止悲憫

A

郭乃儒讀初中二年級了。這天上學路上，他遇到一求乞老媼，心里頓生悲憫，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僅有的一枚貳分硬幣，輕聲說:“對不起，老奶奶，我只有兩分錢，您莫嫌少噢。”

老媼朝他鞠躬:“謝謝了，小弟弟?！?/p>

郭乃儒紅著臉說:“不用謝?！?/p>

B

郭乃儒中專畢業后，參加工作了。那天，他剛領回工資50元。歸家途中，他遇到一跪在地上的求乞老翁。悲憫的情緒在心里蕩漾，他稍作遲疑，拿出月工資的五分之一10元紙幣，弓身放進地上那只盛錢的搪瓷杯里。

老翁見狀，抱拳作揖:“大恩人哪，謝謝啦，大恩人哪……”

郭乃儒嘆口氣:“別這么叫我，不用謝的……”

C

郭乃儒剛過完25歲生日。他正沉浸在初戀的甜情蜜意中。那天晚上，他和漂亮的戀人在公園旁的小街上散步。“先生、小姐，行行好吧!”一蓬頭垢面的求乞少女攔住他倆。

郭乃儒從錢包里掏出一張50元的大票，遞之。

求乞少女認真看了這張大票，隨即作驚詫狀:“先生，您給得太多了，我找給您一點零錢吧?！?/p>

郭乃儒挽起戀人的手臂，爽快地說:“不用找了，全給你了?！?/p>

D

結婚后的郭乃儒經過幾年的奮斗，家庭步入小康。雖然住的還是父親留給他的老式平房，但室內現代化的家電一應俱全。

這天午后，他坐在臨河公園的露天茶室里，等一位朋友來洽談生意。此時，朋友尚未到，卻來了一求乞的小男孩:“叔叔，好心的叔叔，行行好吧!”

他瞟了小男孩一眼，翻了幾只口袋，好半天，才摸出一枚五角硬幣，擲之。

E

郭乃儒銀行里的存款已接近20萬元了。一日，雨中的他撐著一把黑布傘，前往銀行，準備把剛賺得的3萬元存之。途中，他被一對求乞夫婦叫住。那男的似乎更會說話:“先生，冒昧打擾您一下，我們#8943;#8943;想求您幫一個忙……”

郭乃儒的臉色是溫和的，但說的話卻讓對方失望:“很抱歉，今天我沒帶錢。我很忙，再見?！闭f完，他步履匆匆地離開了。走遠了，他轉身回眸，雨茫茫。

F

郭乃儒40歲了。他開的那家公司正值興旺期，他已擁有500萬元家資。新近他花了百萬元在市中心購置了豪華住宅一套。這天傍晚，他步出生活小區，去參加由保齡球館老板做東的酒宴。

一辨不清性別、估不準年齡的求乞者從他身后抄到前面:“老板，行行好，給點錢吧……”

郭乃儒面露慍色:“誰是老板?沒有，一分錢也沒有!”

求乞者重復剛才的請求，語氣更為可憐。

郭乃儒說聲“豈有此理”，揚長而去。

趙濤//摘自《小小說月刊》2009年第5期，樊曉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