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同齡菜鳥跟我說,要阻止自己變成那些“老人”一樣的人。老人其實就是先期進組的幾個同事。在她看來那些大自己不過六七歲的人懦弱逢迎,跟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望了眼那張極富理想色彩的臉,什么都沒說。年輕氣盛時的人大概都這樣,除了不把別人放眼里,還真誠地把自己當成唯一的八九點鐘的太陽。
這種倚小賣小的旭日初升感一直保持了兩三年。直到有一天,我囑咐實習生,查一下巫啟賢的資料,實習生問了我一句話,她說哪個巫,哪個啟,哪個賢?
那是2006年的初夏,巫啟賢同志還沒有混進快女評委,也就是說,少女們對他還不太熟悉。我霎時感覺到我已經立到了時代的末梢,新生代來得如此生猛,我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為什么我就知道哪個巫哪個啟哪個賢呢?這種類似的疑問,在往后的歲月里與日俱增。比如,什么,《還珠格格》是你上小學時放的片子?什么,你看《流星花園》的時候……每每這種時候,對方只好勉強笑一笑,咽下一句大家心知肚明的話,啊,有什么辦法,我們度過的不是一個童年。
年齡給每一個不再年輕的人帶來了真實的壓迫感,辦公室的幼齒越來越多,85后和90后,如潮水襲來,唯有奮起直追,將所有時新玩意一網打盡,才能證明自己寶刀未老不算out。
不過這些與時俱進的努力多數時候也是徒然,當你剛熟練掌握了一項新新詞匯,開口菊花教,閉口冷艷教,把字穿身上時,人家已經把字變型了。
尤其是當我在地鐵上見到一個背書包的高中生,正在翻一本插頁上滿是青春美少年的散文集,翻著翻著就開始凝視起扉頁,上面有一個校圖書館的印戳,還有一行稚嫩圓珠筆字:青春啊,請等一等。張××,真希望時光一直停在這一刻。
這句話將我心中所有醋瓶一下碰倒,我幽恨地抬頭看了眼這個高中生,青春還要怎么個等你們法?申領青春補貼,排隊也是我們先。
郁瑩瑩//摘自2009年9月28日
《第一財經周刊》,黎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