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大場面

剛別北京，再會倫敦。水晶石科技熱衷奧運會戰略的背后邏輯

如果一家企業成立了14年，創立者還要不斷解釋他們是做什么的，十有八九這是一個迷失于誘惑的失敗者。極少的可能性是，他們正在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行業。

在憑借北京奧運會炫目的“中國畫軸”一夜成名后，水晶石數字科技的創始人盧正剛正面臨這樣的境地，最近他參加了信產部、科技部、新聞出版署、建設部組織的一些研討會，每個部門都認為水晶石屬于其主管范圍。水晶石的表現也的確有些迷惑性——京奧運會上，巨幅畫軸展現了夢幻的三維數字設計，奧運會場館的宣傳片采用了建筑可視化技術，《福娃奧運漫游記》則是制作精良的動漫，提前一年的奧運視覺效果預演是一個電子化流程沙盤，而前后推出的奧運贊助商UPs后臺復雜系統的廣告，是一個從未出現在中國的商業推演。水晶石調動了800多人參與奧運秀，幾乎超出了數字可視化(Computer Graphics)這一行業的所有領域。

CG是一個盛產SOHO一族和個性工作室的創意行業，充滿活力，各有專攻，卻一盤散沙。令人稱奇的是，水晶石高達2000多人的規模，幾乎與一個中等規模工廠相當，而同行中超過百人的公司寥寥無幾，超過千人、充滿個性的創意師們的協同與分工，天然是這個行業幾乎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一切皆拜奧運戰略所賜，2000年成為北京申辦奧運會熱心贊助商之前，水晶石局限于建筑可視化。但此后的8年時間里，水晶石的業務覆蓋影視特效、建筑可視化、商業演示、Ncity(在線展覽)以及培訓行業。其營業收入從千萬元上升至5億人民幣口而員工數量更是從80多人，擴張至2000多人。“通過奧運會，我們發現很多地方都需要數字可視化降低溝通成本。”盧正剛說。

水晶石的奧運之路還在繼續。3月24日，水晶石正式成為2012年倫敦奧運會及殘奧會官方數字圖像服務供應商。他們也是首家贊助倫敦奧運會的中國大陸企業。

北京奧運會已經展現了水晶石的實力，但獲得倫敦贊助并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最終打動倫敦奧運會開幕式總導演喬治·盧卡斯的是水晶石在北京奧運會的創新應用——提前1年將奧運會的所有視覺項目推演出來，減少了實際的演練次數，大大縮減了成本。這是試圖“花小錢，辦大事”的倫敦奧運會無法拒絕的“誘惑”。

英國早在8年前就提出“創意英國”的概念，創意公司和組織遍地開花。水晶石能最終勝出顯得難能可貴。“論創意我們不是全世界最好的，技術我們也不是，但我們是唯一一個融合創意、技術、制作，懂建筑、動畫、特效，甚至硬件的全能選手，盧正剛說，在打包倫敦奧運會所有的視覺數字化業務層面，他們沒有真正的競爭對手。

對于一個年營業額只有5億，利潤只有1億的公司而言，這是一次大膽的押寶。1億左右的贊助費僅僅是倫敦奧運會的門票，后期多達數百人的本地化制作和創意，則可能再耗費1個億。“我做好了2年利潤打水漂的打算。”盧正剛說。

盧正剛正在工業化、全貫通的路上越走越遠，同時也越來越迥異于這個行業的螞蟻雄兵們。

悖論與平衡

在動漫以及數字可視化行業，給藝術家足夠的尊重是基本法則。但現實是，如果沒有足夠的訂單，組織的存在則不可能。這里分悖論是，技術派長不大，而純市場派又留不住好的藝術家。在創新和市場取得平衡，成為行業的命門。

幸運的是，與很多動漫公司很早設立一個宏大目標，卻遲遲不能盈利不同，由于綁定了中國近十年來蓬勃發展的建筑行業，從一開始水晶石就是訂單和需求驅動的公司。但同時，盧本人是一個典型的技術創業者。1995年，24歲的盧從中國建筑設計院辭職創辦了水晶石，2000年，當盧正剛創業5年后，他還是公司里“畫圖”最好的一個。所有的重大客戶都在他的手中，每月的工作量是27張圖——公司平均線是15張。

那是一段“暗無天日”的生活。盧正剛曾連續加班3天4夜，第二天又有客戶找上門來，從最底層員工到他本人都很少回家。盧正剛追求完美的技術，公司賺來的錢，被大多用來升級最先進的軟硬件，參加展覽的攤位面積比辦公室還要大，而他們服務的價格也比同行高出30％左右。盧總結說，有創業的激情，但看不到未來。

如果按照彼時的發展模式，水晶石可能與遍地開花的數字可視化工作室無異。2000年，水晶石以數字可視化幫助北京奧組委制作宣傳片，北京申奧成功后，北京奧組委介紹了很多贊助商客戶給水晶石，大部分業務都超出了盧所擅長的建筑領域，逐漸拓展到商業演示、影視特效以及培訓行業。就此，盧正剛不再滿足一個技術高手的角色后，他開始有意平衡技術與市場的關系——讓市場人員牢記自己推銷的不是商品，而是藝術品；讓創作人員傾聽來自訂單的反饋。

長達8年，且仍在繼續的奧運戰略是一個發動機。同時，盧正剛也找到了一個將這個行業規模化、大協同作戰的鑰匙——內部合伙人制度。水晶石的核心資產——那些創作藝術家們，原本是可以自己干，或者幾個_人合開一個工作室。之所以到一個公司，盧認為一定是這里比他們單干更能賺錢，但最重要的是，能做更大的事情，比如奧運會。想通了這一點，盧把自己定位于一個資源整合者，給他的“合伙人”藝術家們提供行政、品牌及組織服務，空間盡量留給他們。

如果一個項目產生分歧，盧正剛不會扮演裁判官的角色，而通常會給爭議雙方投錢，沿著兩條不同的道路做。而且，他不穩于用—兩個項目的得失來考量員工業績。除了少數的“不騙客戶”、“不干私活”等原則外。盧幾乎對創作者采取了“縱容”的態度。

在水晶石的很多客戶看來，盧正剛正在打造一個奇怪的公司——大多企業始終難以解決的創新和盈利，他很早就邁了過去；而一般創業者輕易解決的辦公流程、人力和研發成本等技術性問題，盧卻卻始終難過關。水晶石充斥著很多效率低的項目研發小組，人力成本更是同行的最高值。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水晶石?

每一面都是。盧正剛很清楚，“縱容”藝術家們的結果是源源不斷地創新技術，新人成長速度快；伴生物則就是效率低下。后者，是在他的可承受范圍之內，直到“開心網”事件。

2009年，盧正剛發現越來越多的員工在上班時登陸開心網，玩“搶車位”的游戲。盧正剛強硬地屏蔽了這個網站。這讓一些員工頗為不滿，其中的一個在內部論壇發帖稱，水晶石正在變成“血汗工廠”。這讓盧大為惱火，他不顧企業老板的身份，在公司內部論壇上向這位抱怨的員工發起了攻擊：你這個兔崽子!有種你去開心網上班。

“這觸碰了我的底線。”盧正剛說。多年來的寬松環境讓他引以為傲，更關鍵的是他承擔了寬松帶來的代價。他無法容忍。作為補償，盧后來推出了一個保留了在線交流、共享功能，刪除了“搶車位”游戲的水晶石版“開心網”。

老板與員工的網絡對戰，多少反映了水晶石的草根文化。從創業開始，盧每月舉行一次生日會，員工可以在會上向他提任何問題。14年后，這實際上已經成為每月舉行的“民主研討會”。在度過了初期的個人生活、工作抱怨之后，員工們更樂于發表對公司戰略的看法。這是自己留的一條了解這個快速膨脹公司的通路。在對一項水晶石錯過的一個技術趨勢進行檢討時，盧發現早在3年前，一個底層員工就在生日會上向他建議水晶石必須注意這個技術。

最近的生日會上有人向盧提問，水晶石為什么不做網絡游戲，為什么不做自己的《喜羊羊與灰太郎》?

此時，水晶石沿著數字可視化這條路走得越來越遠。水晶石承擔了北京奧運會福娃漫游記的制作和部分市場推廣；在2008年的大制作電影《赤壁》中，水晶石承擔了電影的所有特效制作；同時，他們也是國內某些熱門網游的3d制作者。“如果能力匹配，我們又喜歡的事情，不排除將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