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是最好的電影公司,不是最好的電視劇公司……”
《綜藝》:現在采訪你比以前難了。
龍丹妮:唉,我現在好怕被采訪。我總覺得曝光率太高不好,雖然說天娛是個藝人公司,但我又不是藝人,被采訪得太多,下面的藝人會不高興了。他們會覺得這個老板喜歡出風頭。所以現在有人來采訪我都會躲。(大笑)
《綜藝》:這個沒什么吧,作為一位娛樂行業的管理者多上鏡很正常。
龍丹妮:公司調整才過一年,方向還在探索中,很多事還難下結論。所以我現在對采訪比較抗拒,除非是來采訪我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怎么玩,怎么生活,那還可以聊。
《綜藝》:當初到天娛,是自己的想法還是臺里的安排?
龍丹妮:都有吧。雖然到天娛做管理,但我不覺得自己是換了工作。電視做了12年,以前做的90%的節目都是選秀。這些節目在冥冥之中可以改變普通人的命運,也能把普通人的人格魅力發揮到極致。這讓我發現每個人都有偉大的一面。我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做了十幾年節目后,我發現幫助這些從選秀節目走出來的人,去進一步實現理想,和社會、市場融合也是很有意義的事情。這和做節目是緊密相連的,無非是站在比以前更高的地方來做。我來天娛,最關鍵的一個原因還是2008年天娛全資劃到了湖南衛視旗下。
《綜藝》:第一次獨立管理一家公司,你對自己以及天娛有什么規劃?
龍丹妮:天娛雖然是一個市場化運作的公司,但也是國有企業。我的規劃需要董事會和上級確定,我想在任期間讓天娛實現良性循環。至于是否在天娛做下去,一年到任后得看董事會的安排。我個人還是希望能和天娛這個好不容易形成的品牌共同走下去。

《綜藝》:董事會對你有什么要求?對天娛有什么定位?
龍丹妮:重大事情上都會上報董事會,每半年也會有公司發展狀況的匯報。其他事務,我這邊還是有比較大的自主權。我們和董事會反復溝通后,他們也認為新天娛需要在第一年里完成內部轉軌工作,而且他們要求業績一定要高于往年。
《綜藝》:說到業績,他們給你定的經營目標是多少?
龍丹妮:具體數字我真不好說。(笑)以娛樂公司來說,年收入過億沒問題。
《綜藝》:天娛為什么投影視劇?湖南廣電不是已有幾個影視劇投資公司了嗎?你們和他們的區別是什么?
龍丹妮:我們公司的基本定位是偶像產品的制作公司。各種業務都是圍繞“偶像”進行策劃、包裝、開發,是為偶像服務的平臺。我們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是偶像從哪里來?像快男快女。二是偶像怎么發展?偶像誕生后,我們通過影視劇、唱片等各種娛樂產品,讓他們的特色魅力得到聚合。隨著產品推廣,這個藝人偶像就有了360度被關注到的可能性。我們工作的核心是圍繞人,所以我們可以不是最好的電視劇公司,不是最好的電影公司。集團其他的影視劇投資公司,只要有合適的項目我們也會去參與。做影視劇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考慮,因為選秀節目限制比較大,我們也希望挖掘一個新的造星平臺。
《綜藝》:那唱片呢?你們怎么做?這個市場這么不景氣。
龍丹妮:唱片業本身,說不好聽點已經死了。但音樂是藝人表達的一種方式,唱片的市場需求來自于演唱會、無線增值業務。唱片是藝人的衍生品,中國音樂要從產品過渡到品牌階段。你說大家不需要音樂嗎?這個需求越來越大,只是唱片的傳統商業模式現在已經分崩離析。我們要以藝人為本體來開發新的商業模式。
《綜藝》:說說今年的快女吧。第一次在幕后看別人做節目,什么感覺?
龍丹妮:其實和以前自己做也沒太多區別。還是每周和導演組一起開會,一起討論。我要特別感謝我的這個團隊,他們實在非常出色。
《綜藝》:但今年的爭議特別大,也有很多人罵你,你怎么看。
龍丹妮:只要是比賽就有黑幕說,只要有淘汰就有爭議。一百個人心中有一百個冠軍,自己心里的冠軍被淘汰了,口水和是非自然就來了。我對自己和藝人說,一句話——一笑了之。什么拍磚、口水,我們都會一笑了之。有人給我建議,明年要設個新聞發言官,我覺得這個點子很好。
《綜藝》:你喜歡哪個快女?
龍丹妮:談不上哪一個,各有特色吧。我還真不好說。我個人欣賞比較率真,比較真實的歌手。
《綜藝》:都說曾軼可是你慧眼識珠發掘出來的,具體怎么回事?
龍丹妮:千萬別說曾軼可是我發掘的。要感謝也得感謝沈陽分賽區的評委伍思凱。我第一次看到曾軼可還是在看300強的選手海選錄影帶時。第一眼看過去,那個造型、那個唱法,我一下就被“雷”到了。這是從地球哪個角落蹦出來的孩子啊!
但后來安安靜靜把帶子重新看了一遍,漸漸被她的歌打動了。快女本來就是“想唱就唱”,尋找的就是個性的表達。曾軼可這個孩子,我覺得她很能代表90后特立獨行的個性表達和對世界的看法,所以就認可了她。
《綜藝》:你平時和藝人怎么相處?
龍丹妮:我希望和藝人是朋友,但我和他們交流溝通得很少。因為他們都有通告,都有自己的經紀人。但一般藝人過生日、專輯發布,我都會盡量參加他們的派對。和他們會有種陌生感,有點陌生感挺好的,有陌生感才美。
《綜藝》:當領導了,現在還有時間泡吧,有時間玩嗎?
龍丹妮:現在我最痛苦的就是沒有生活。我的工作沒有節假日,只能回家看個碟、打游戲。現在泡吧很少去了,根本沒時間。不過,我隨身帶著游戲機有空就打。尤其在飛機上最幸福,因為我會帶各種小游戲。回家后也打,有時晚上11點下班,我還打游戲到第二天早上五六點,然后又接著去上班。因為我覺得這是一種釋放,在這種工作壓力下,你不去釋放,你就會生病。我還喜歡唱歌,因為我們公司歌手多,經常和他們一起去唱KTV。
采訪手記
從丹妮到龍總
幾年前她還叫“丹妮”的時候,在湖南會展中心一個狹小昏暗、混亂的工作間里采訪過她。彼時被稱為鎮臺之寶的龍丹妮,還是一個留著馬尾辮的小姑娘。辦公桌上的一臺PSP游戲機泄露了她在工作之外的業余生活。她就在這樣的“亭子間”里制作出了《名聲大震》,也第一次在全國觀眾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才華。
幾年后的這次采訪,是在天娛北京的新家——東三環樂城大廈內的辦公室里,迎面可以聞到淡淡的裝修氣味。舒適的沙發、精致的環境,不像是公司,更像是一家咖啡吧。坐在面前的龍丹妮,剪去了馬尾辮,留著假小子一樣的短發,不像以前印象中的那位金牌制作人。在這里,人們很少喊她丹妮,都喊她“龍總”。
現在的天娛,主要業務放在長沙和北京,龍丹妮由此開始了兩地奔走的生活。“我現在有一多半時間在北京,每天都要見好幾撥人。”她掰著手指頭向記者數:“這里面有唱片公司、投資人、藝人、媒體……太多了!”
但她并不排斥這樣的工作方式,她不斷地和各界人士聊天交流。“這就是我的學習方式。通過每一個項目合作,我都可以從對方那里學到很多新東西。好在天娛是個新公司,業務也是新型業務,我有充分的時間去判斷去學習。”
一個多小時的東拉西扯,談工作、談生活。和以往一樣清晰流暢的表達,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但她話語里多了以前沒有的“經營”、“融資”。在寫這篇報道時,我無法掩飾自己的一點小失望。我曾認為她是中國最好的電視制片人,我曾認為她會在電視上專注地走到極致。可是她并沒有走下去。我問了她這樣選擇的原因,她給了我一個體面的回答,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領悟她話里的含義。
最后,在攝影師給龍丹妮拍照時,我在旁邊對她說:“我曾經以為你會像美國CBS的王牌制作人Mark Burnett 一樣,做一輩子的電視。”她在鏡頭前熟練的擺著各種POSE,回過頭,聳聳肩淡淡一笑,回答:“人生的事情,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