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高企的行政成本使艱苦奮斗成追憶
胡印斌
220平方米的辦公室是一個什么樣的概念?我想,飽受高房價折磨的國民大概很容易想象出其規模、格局甚至細節的布局,他們會不會因此而很生氣?我感興趣的是,一邊享受著如此寬敞的辦公用房,一邊暢談艱苦奮斗,那些官員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不適應?在那樣大的房子里辦公,真的很有必要嗎?
先說規定。按說,辦公室面積也是有標準的,年初國家發改委規定,正部長級別的官員辦公室使用面積不能超過54平方米,以下級別的官員辦公室面積也各有規定。在人均擁有辦公面積200多平方米的實際情形面前,發改委規定的嚴肅性蕩然無存。日,不論發改委規定的辦公室面積是不是實事求是,各黨政機關公然無視禁令建設超大辦公用房,充分暴露出權力的肆無忌憚。此外,有規定、無查處,有發布,無落實,則規定不過一紙空文??梢姡幢闶侵贫冉ㄔO,也應該切實可行、務求實效,不要敷衍了事。
再說需要。為人民服務確實需要一個場所,然而,這個場所到底應該搞多大,原先并無特別規定。而那時的官員們也能秉持艱苦奮斗的精神,一切從簡,只要能把事情做了、做好,并不特別講究個人的舒適。不知從何時開始,黨政機關的辦公場所越修越豪華,辦公室裝修也越裝越上檔次,甚至出現了諸如“阜陽白宮”、“成都行政中心”等超級豪華的機關。官員辯解稱是與世界接軌,這不過是糊弄人的鬼話而已,公共利益優先已是當今世界通行準則,要說“接軌”,應該先接這一理念的“軌”。說到底,不過是官員的個人需要而已。
連日來,河北西柏坡革命舊址的游人川流不息,游客排著隊走進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人當年的辦公室,屋里實在逼仄,游客站不了幾分鐘就得為后面的游客騰地方。在那些只有幾個平方米的房間里,一代偉人開創了新中國的建國大業。然而,時過境遷,這些年來,兩個“務必”言猶在耳,而很多官員早已經置若罔聞了。公車唯恐不豪華,衙門唯恐不威嚴,宴席唯恐不排場,黨政機關行政成本之高企,已經成了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距離艱苦奮斗的精神,也是越來越遙遠了。
新中國成立60年來,經驗很多,而艱苦奮斗當為最寶貴的精神財富之一。過去國家底子薄,憑著艱苦奮斗,硬是闖過了一道道的難關;現在國力充實了,更要講求艱苦奮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艱苦奮斗關系到執政黨的立黨立政之本,不可不慎。
還有多少“凈土”是腐敗新高發區
迅 之
高校一直被人們視為做學問、搞研究的“凈土”,既沒有行政權力,也不投資運營。然而,近年來,招生錄取受賄、科研大樓建設貪污等新聞不絕于耳,新近發生的武漢大學基建工程腐敗案又添新例。之前,同濟大學原副校長吳世明因受賄罪被判刑10年;南京財經大學原副校長劉代寧被控受賄160多萬;陜西近3年已查處80多宗大學經濟案,倒下7名廳級校官……可以說,高校已經成為腐敗的新高發區。
為什么高校成為腐敗的新高發區呢?主要原因不外乎兩條:一是有利可圖,二是缺乏監督。高等院校,在一些人眼里,曾經是“圣潔殿堂”,是清凈的場所,是卓然獨立于社會的象牙塔,是“窮教書匠”畢集的地方,無論如何也與腐敗風馬牛不相及。曾經,這也是事實,在“臭老九”的年代,高校自然是清廉的地方,無油水可撈,又怎么能夠不清廉呢?然而,時過境遷,隨著知識經濟的張揚,各地人才戰略的高舉,高校產生了新一輪的大躍進:不僅是大幅擴招,人員數量大躍進,而且是大面積興建樓堂會館,在物質方面大躍進。這兩個方面的擴容都帶來了龐大的經濟效益:高校行政管理人員可以借此插手經建項目,從中尋租;教師尤其是著名教師可以通過參與出題、出書、演講等獲得高額的體制外收入。
這是有利可圖的方面。但如果高校紀檢部門約束有效,監督有效,腐敗也不至于頻繁發生。可惜的是,在這一系列高校腐敗案中,高校自身的紀檢機構基本上處于失語狀態。既然有利可圖,監督又缺乏,腐敗怎么可能不發生?
按照這樣推理,當前社會上是不是還有一些既有利可圖又缺乏監督的地方或機構呢?這是更發人深省的問題。
凈土就應當是凈土,但這個凈不能自己言凈便可凈,要想凈土真凈,便應當引入第三方監督力量,讓監督無禁區。其實,不獨高校是凈土,哪里都應當是凈土,讓各種社會監督合力,既以此還凈土以清白,更造就十方凈土。功莫大焉。
“最后瘋狂”,給政府“公司化”添加新注腳
吳 酩
學者說的“政府公司化”,是指一些地方政府像公司一樣,把追求利潤最大化當成行政目標,運用手中的權力,大干與民爭利的事情;而筆者講的卻是另外一種現象:某些政府或部門的領導,把自己“管轄的地盤”當成自己的私營機構,肆無忌憚地通過這個“公司”或謀取私利、或恣意胡為。
還是好幾年以前了,一位當地方領導的朋友曾經這樣介紹他們那個地方人事方面的運作情況:常委會就像一個公司的董事會,書記是董事長,市長是副董事長,常委就是董事。研究下一級領導職位空缺填補問題之前,組織人事部門先要把空缺數字等情況向“一把手”報告,假如有10個,就請他先提4個位子的候補人選,“董事長”嘛,理應“占大頭”;市長安排3個;剩下的名額才由常委輪流分,每次每人1個。這番“交底”的介紹,雖然讓“孤陋寡聞”的筆者很是吃驚,但說者認認真真,聽者也就確信不疑了。昔日的“朝中有人好做官”,演變成現代的“當了董事好分肥”,不光有“賣官”的豐厚進項,還建起了各自的“嫡系隊伍”,何樂而不為?恐怕這也正是近年來貪腐“窩案”連連的一個主要原因。那條不稱“同志”、不稱職務而稱“老板”的官場“新規”,不過是這類特殊“公司”人事關系的外部表象而已。
最近,這種政府“公司化”現象,又增添了新的注腳。儼然以私營公司老板自居的河北省武安市教育局局長,就上演了一場典型的批發調令鬧劇。在市委宣布劉其免職決定的當晚,這位即將離任的教育局“董事長”,竟然利用“免而未交”的空隙,連夜突擊,簽署了大批調令,將上百名農村教師調入城市。如果不是這位局長已經被免或者一次“批發”過多,這種人事“大權獨攬”的情況可能就不會暴露、也不會引發異議。至于是不是存在利益交換、買賣崗位、是現金還是“期貨”等問題,那要等最終的組織結論,現在不便亂猜。但“若要富,動干部”,一個農村教師進城至少得花幾萬“買路錢”,在不少地方早已是流行多年的“潛規則”。武安市教育局前局長“謝幕”后大加夜班的反常表現,引起可能存在權錢交易的猜疑,也是情理中事。
與民爭利式的政府“公司化”也好,把機構當自家店鋪經營式的政府“公司化”也罷,都是腐敗的重要表現,因此也都是反腐斗爭的重要對象。剛剛結束的十七屆四中全會和中紀委全會,對反腐工作做出了新的部署、提出了新的要求。人們熱切期待各項新舉措的嚴格落實,熱切期盼盡快用制度消除種利,群體、個體的權力尋租現象,有效避免“少年得志”、“最后瘋狂”的貪官前赴后繼地出現。
要低收入者申報財產屬重器輕用
楊耕身
今后,河南省城市低收入家庭的認定更加明確,被認定為城市低收入的家庭,必須按年度向所在地街道辦事處或者鄉鎮人民政府如實申報家庭人口、收入以及財產的變動情況,如果申請低收入核定的家庭隱瞞收入和財產,騙取城市低收入家庭待遇的,將被取消核定證明,并記入個人誠信體系。
令我感到艱辛的,不光是城市低收入人群的生存之難。如果如實公開是必須的,那沒什么好說的;如果獲得低保是生存所必需的,被公開也是無奈的。我之感到艱辛之處還在于,今年兩會期間一名高官在回答關于官員財產公示制度提問時“先讓老百姓公布財產”的表示猶在耳畔,河南已著手規定城市低收入家庭每年須申報家庭財產情況。難道在財產公開方面,我們真的打算要“先群眾后官員”嗎?
財產申報制度創立的原意,乃在于使掌握公共權力的官員接受公眾監督,進而成為各國反腐之重器。所以,大概全世界也只有很少的地方,才會想到反其制度原意而用之,拿它來用在普通百姓身上,使公共權力更便于對這些公眾進行“監督”。
我不是想要力證財產申報制度用于城市低收入家庭認定是一種制度浪費,甚至是對弱勢人群人格尊嚴的一種傷害。但作為一種制度資源,其重器輕用之處卻是不言而明的。重器之用,總有一個輕重緩急。即使真有低收入者有騙取低保待遇的現象,那比之權力貪腐所騙取的錢財,也實在不值一提。然而為什么一種制度設置,在對待百姓時總是可以“應聲而起”,但在用于官員身上之時總是畏首是尾,遲疑不前?
答案其實早已有之,那便是非不能也,乃不為也。在2007年,全國^大代表洪可柱也曾坦言:官員財產申報制度之所以沒有進入《公務員法》,主要是受到來自官員階層的阻撓,有些官員黑色灰色收入太多,工資收入占一成,灰色收入占九成。而我國最早提出官員財產申報立法動議是在1988年,距今已經有20多個年頭。今年雖有新疆阿勒泰等地開始試水官員財產申報,到底仍然是“秘密申報”與“部分公開”,最終沒能扯下那塊溫情脈脈的面紗。
當財產申報制度可以用于城市低收入家庭認定,表明此前有^推搪說官員財產申報“牽涉面很廣,操作起來比較復雜,不是短期內就能辦到的”,有多么虛張聲勢,敷衍塞責?!跋茸尷习傩展钾敭a”這樣的要求之所以被斥責,因為它偏離公民隱私權與官員財產公開制度的本質。這便是老百姓個人財產屬隱私權范疇,而官員財產因為事關公共利益,所以必須讓渡部分隱私權利,以滿足公眾的監督權利。以此來觀察河南規定,以及財產申報制度上的“官”“民”之別,重器輕用,不禁讓人徒然嘆息。
中國豪客不該成世界奢侈品“救主”
成 露
在一個并不富裕的社會,奢侈品消費的暴發性增長,通常有不合理的動力在支撐。尤其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過早進入奢侈型社會更不是什么好事。
金融危機當頭,中國人卻成了世界奢侈品救主。倫敦西區的奢侈品店迎接著一批又一批的中國豪客,這些一擲千金的中國富人正在取代一向出手闊綽的阿拉伯王室和俄羅斯富人,成為英國高檔奢侈品的最大買家。有數字顯示,目前中國奢侈品消費已占與全球市場的二成五,首次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奢侈品消費國。拿汽車來說,中國目前已成為全球豪華汽車購買力最強的國家之一。最新統計顯示,今年前七個月,戴姆勒集團全球銷量同比下降近一成八,而在華銷量同比增長四成九;寶馬集團全球銷量同比下降一成九,而在華銷量同比增長二成六;奧迪全球銷量同比下降百分之八,在華銷量卻增長一成五。
“奢侈品消費大國”的最新稱號,并不值得炫耀。雖然肯定了中國消費對于世界經濟的貢獻,但必須看到基本的國情,畢竟,論人均國民收入,我們仍處在世界中下水平,排名百位左右。論奢侈消費,卻位列世界第二,跑在了人均國民收入世界排名第二的美國人前面。這份“殊榮”,恐怕普通民眾承受不起。
中國人真的有錢嗎?正如一位網友所說,“一部分人猛花錢但沒有公開財富來源的底氣,一部分人亂花錢制造著潛在的危機,而大部分正苦苦掙錢不敢花錢。成為‘第二大奢侈品消費國’,不是什么好事情。”
“奢侈品消費大國”的最新稱號,再一次提醒社會需要注意幾個信號:
公款消費,依然支撐著奢侈品消費的增長空間。比如豪華汽車。雖然不少地方正在進行公車改革,但改變龐大的公車消費的基本現狀還需要更長時間。不少地方購買公車的支出每年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當奔馳、寶馬紛紛進入公車的購買名單,奢侈品消費增長就已經在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金融危機當頭,在全球不少國家紛紛對富人加稅的背景下,歐美富人紛紛遠離奢侈品市場,中國富人卻鐘情有加。從另一個方而也說明,中國針對高收入人群的稅收迫切需要進一步修正,個稅的公平性也迫切需要進一步修正。毫無疑問,以我們的人均收入計算,顯然不足以支撐如此旺盛的奢侈品消費。收入分配上的不合理,社會財富的隱形流向,恐怕才使得一個發展中國家在奢侈品消費方面卻顯示出一種“發達”的特征。
有關部門曾預計,到2014年,中國將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奢侈品消費市場。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奢侈品消費國,比業界早前預期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照這樣的進程,這樣的預計恐怕還會提前到來。
然而,在一個并不富裕的社會,奢侈品消費的暴發性增長,通常有太多不合理的動力在支撐。且不說,富裕型社會已經開始反思奢侈型消費的合理性,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過早進入奢侈型社會顯然不是什么好事。中國人成為世界奢侈品救主有點早,因為從北京、上海往外看,在中西部不少發展落后地區,還有太多兄弟姐妹的生活問題、發展問題、機會問題迫切需要援助,需要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