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慧忠

慧忠(?—776年)，據《景德傳燈錄》卷五和《宋高僧傳》卷九載，越州渚暨(今浙江紹興)人，俗姓冉。十六歲投入慧能門下出家。領受心印后，定居南陽白崖山黨子谷，授徒傳法，四十余年不出山門，故有南陽慧忠之稱。唐開元(713——741年)中，歷任十四州刺史的趙國公王琚，奏請他住持龍興寺。上元二年(761年)，肅宗召他人京，待以師禮，居賜千福寺。代宗即位，又迎往寶光寺供養。隨機說法，禪風極盛，僧俗弟子過萬人。大歷十年(776年)十二月右脅而寂，歸葬南陽黨子谷香嚴寺。朝廷賜謚“大證禪師”。

南陽慧忠在禪宗史上影響極大，一是因為他歷經玄宗、肅宗、代宗三朝，朝野聞名，在京師長安傳法達15年之久，推動了禪宗南宗在京城為中心的北方地區的傳播；二是因為他獨具特色的禪學理論和獨立禪風?；壑疑畹臅r代是當時禪宗南北對峙的時代，南宗倡“即心即佛”，主張頓悟，北宗倡“觀心看凈”，主張漸修，慧忠不落二宗，超越南北，而獨樹一幟，在禪宗思想的發展上確有創新發明之功。印順法師在所著《中國禪宗史》中稱“慧宗有獨立的禪風，出入于東山及牛頭，南宗與北宗之間”。這一評語應該說是還有道理的。慧忠的禪學思想融會了般若三論“無得正觀”的實相論和六祖慧能直了見性的頓悟佛性說，而又突出了反對執著于見聞覺知，強調自在無心的解脫觀。他在接引學人時始終貫徹這種觀點。一次有禪客問他：“出家本擬求佛，本審如何用心即得”，師曰：“無心可用，即得成佛?！笨蛦枺骸盁o心可用，阿誰成佛?”師曰：“無心自成，佛亦無心?！笨陀謫枺骸凹鹊脽o物自在，饑寒所遍，若為用心?”師曰：“饑即吃飯，寒即著衣。”由此不難看出，他的“無心”解脫觀強調的實際是一種無心合道，自然解脫的方式，與石頭希遷的解脫觀極為相似。他的接機方式平和穩重，貫于啟發，而非單刀直入，截斷眾流之形式，也與石頭禪風相合。

慧忠禪學的最大特點是“無情有性”和“無情說法”。一般而言，佛性只是局限于有情眾生，而不遍及山河大地、草木瓦石等?；壑覐陌闳魧嵪嗾摰摹耙磺蟹ń匀纭焙汀度A嚴經》的“一即一切”說，推出了“無情也有佛性”甚至“無情亦能講說佛法”的思想。(僧)問：“那個是佛心?”師曰：“墻壁瓦礫是。”問：“無情既有心性，還解說法否?”師曰：“他熾然常說，無有間歇。”……曰：“無情說法，有何典據?”師曰：“不見《華嚴》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眾生是有情乎?”曰：“師但說無情有佛性，有情復著何?”師曰：“無情尚爾，況有情乎?”

由這段問答看，慧忠的“無情有性”說是在般若實相論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基于般若實相之理，他認為“佛心”一切處，不僅有情有“佛心”，就連“墻壁瓦礫”等無情之物也有“佛心”。他所說的“佛心”其實就是“道”，就是中道實相。他說：“道無不在，華野莫殊”，正是說明佛心遍一切處的意思。“佛心”與“佛性”是什么樣的關系呢?他認為二者是統一的，心即是性，性即是心。這一理論與牛頭宗的“道無所不遍”和三論宗吉藏大師的“草木亦有佛性”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