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論點
聯系到今次捷波導彈防御系統部署的中止來看,值得注意的是,美國的軍事戰略收縮性調整尚有更深層次的軍事原因,那就是體現了對20年來所謂新軍事革命的重新反思,視其發展很可能影響多年來美國軍界力倡的新軍事革命的前途,從而也會對未來美軍建軍及作戰,甚至美國全球軍事政策帶來潛在的改變。
奧巴馬政府已經正式宣布中止在捷克和波蘭部署導彈防御系統的計劃,并同時邀請俄羅斯就導彈防御問題進行磋商,甚至共同研制更切合未來需求的導彈防御技術。不久前美國政府對俄羅斯發出了恢復美俄核裁軍談判的主動戰略倡議,同時,美國國會已宣布否決在新預算年度對采購F-22戰機的撥款計劃。由于當前全球正經受金融風暴的席卷,因此這些十分重大的軍事新聞均未引起公眾的足夠注意,然而,這些接二連三的新聞實具有不可小覷的意義。
在奧巴馬上臺伊始,根據對其競選期間政策宣示的分析和對其安全團隊的觀察,以及對美國新一屆政府面臨的安全和軍事形勢的綜合,我們曾提出,美國全球軍事戰略很可能進行較大幅度的調整,而其調整的主要方向是力量收縮,結束自冷戰結束以來近20年的戰略擴張。上述系列新聞正可以看作是這種日漸明顯的收縮戰略的表征。美國采取收縮性的全球軍事戰略有其客觀和主觀的諸多原因,這既是出于經濟的困境,也是出于外交的需要,更是奧巴馬新政府政策優先考量的表現,但聯系到今次捷波導彈防御系統部署的中止來看,值得注意的是,美國的軍事戰略收縮性調整尚有更深層次的軍事原因,那就是體現了對20年來所謂新軍事革命的重新反思,視其發展很可能影響多年來美國軍界力倡的新軍事革命的前途,從而也會對未來美軍建軍及作戰,甚至美國全球軍事政策帶來潛在的改變。
就20世紀世界軍事作戰的理論和實踐來說,在其前半期,先是一戰中的西線作戰代表了19世紀進攻至上論破產,在機關槍和鐵絲網以及縱深防御工事體系的支配下,一切戰術和戰略的運用都失去了靈感,戰斗變成了無意義的屠殺游戲,而戰爭則變成了參與國家經濟與工業的消耗比賽,最后,當人命和物資的雙重消耗到了某個極限,所有參戰國家都因為內部的崩潰危險而不得不尋求哪怕十分殘破的和平。而當=戰爆發,由于大規模裝甲兵團作戰的出現,結合航空兵力及新的通信技術,遂使機動和突破的戰法復活,并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然而,截至上世紀中葉,隨著核武的出現與其超級嚴重的影響,實際上,作戰理論的時鐘重新被撥回到索姆河時代。這正是所謂軍事革命產生的內在原因。至于世紀之交,美國復大力倡導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所謂新軍事革命,沿著上述思路,我們可以說,貫穿軍事革命到新軍事革命的理論目標,正是意圖在一個因為核對峙而導致的作戰理論與實踐僵化的背景下'借重技術進步重建突破對手的進攻性作戰能力的運動。從這個角度,我們不難理解,每一屆力倡新軍事革命的美國政府,都毫無例外地奉行擴張性的全球軍事政策,因為,他們深信他們具備7既不觸動核按鈕,又可以有效打擊敵人大腦與神經的利器。
因此,我們說本次奧巴馬政府中止在捷波部署導彈防御系統,實乃美國軍事戰略思想發生變化的一個表征,因為,十余年來美國投入大量國家資源打造的導彈防御系統正是上述新軍事革命的一個主要項目。如果說自第一次海灣戰爭以來美軍所展示的進攻性作戰能力尚是以所謂“地區強國”,即無核的敵對國家為目標的,那么,導彈防御系統所欲致力的則是重建針對有核大國的進攻性作戰力量——通過中和化對方的戰略威懾工具。世界主要大國均對美國研制和部署導彈防御系統持反對或者狐疑的立場,因為各國均深知此一系統背后所蘊藏的潛在危險,那是可能使大國重新處于某種新戰國的情境,同時也有悖于各國人民期望和平和發展的普遍心理。
當然,美國不會輕易放棄導彈防御系統的研制,也不可能從此改弦更張,停止追求全球軍事霸權,但此次停止在捷波的部署無疑給多年來狂奔的烈馬延緩了腳步,也標志著志在獲得決定性單邊軍事優勢的新軍事革命很可能到了一個中場休息的時間,世人不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