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中國的全球安全雄心

編者按：美國《華盛頓季刊》7月號刊發了布魯塞爾當代中國研究所主任，中國問題專家喬納森·霍爾斯拉格的署名文章，作者在文章中稱，中國崛起并不是對美國乃至世界的威脅，世界主要政治大國，尤其是美國應當理解中國的安全訴求，與中國展開最廣泛意義上的安全合作。他的觀點具有代表性，標志著西方世界部分專家開始冷靜，理智和客觀的思考中國崛起這一不可改變的歷史趨勢。本刊刊發此文，并不代表本刊贊同其觀點，亦非證實其內容，僅供讀者參考。本文在編輯過程中有刪節，標題和節標題為編者所加。

去年12月，3艘中國海軍戰艦通過馬六甲海峽，前往亞丁灣海域，與聯合國支持的其他國家海軍部隊一起打擊在該海域橫行的海盜。這是中國首次利用軍事力量保護其全球利益，也是中國近代軍事史的一個里程碑。目前，中國正在為其軍隊制定戰略、提供軍事訓練，并推進軍事硬件的現代化，逐步為中國作為一個全球性軍事強國走上世界舞臺鋪平道路。

對于中國軍力的迅猛發展，美國方面的反應有些模棱兩可。在五角大樓最近向美國國會提交的“中國軍力報告”中，詳細說明了中國的全球“軍事接觸”，但有關中國軍事發展是否能夠使北京“促進各國在國際社會責任方面的合作”，或是中國是否會“向海外投射力量，以確保獲得自然資源的渠道或是強制主張有爭議領土主權”等問題仍懸而未決。對于中國日益強大的軍事打擊能力，美國要將臺海未來爆發沖突的可能性，與“北京很快將在眾多非常規威脅(例如打擊海盜與恐怖主義等)中肩負起更多責任”的預測結合在一起。中國軍事力發展并非威脅，美國應該抓住這一機遇。

從橫行印度洋的海盜，到非洲貧瘠的國度，再到南亞恐怖分子活躍的地帶，中美兩國都存在著大量的共同利益，這足以為中美合作提供理由。如果美國希望成為一個負責任的全球領導者，它就需要擁有可靠的合作伙伴。

中美全球安全合作面臨著兩個挑戰。

一方面，只要華盛頓方面繼續推動臺灣地區軍力發展，北京就會繼續忽視美國向其發出的合作邀請。因此，奧巴馬政府應該推行克制政策，明確向中國表明只要臺海兩岸關系持續改善，大陸不使用武力解決臺灣問題，美國就不會為臺灣提供重要的武器。另一方面，美國需要顧及諸如澳大利亞、印度、日本和韓國等盟國關注的問題，它們可能會認為中美更加密切合作——特別是在美國明顯將此置于臺灣問題之上的時候——是以犧牲這些國家的戰略利益為代價的。

走出這一困境的途徑就是“兼容性平衡”。聯合或對抗中國不應該是亞洲國家需要面臨的問題。華盛頓應該在以平等合作為基礎的務實性多邊框架下，接觸所有亞洲地區國家。維持美國在亞洲的主導地位將取決于其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將地區雄心轉化為協同合作，并與此同時維持亞洲國家間相互制衡的關系。華盛頓怎樣做才能夠實現這一微妙的平衡呢?

中國的全球雄心

作為一個幅員遼闊的大陸國家，中國的領土安全戰略側重點一直都是保護其綿長、不穩定的邊界。正如麻省理工學院政治系助理教授傅泰林(Taylor Fravel)此前所言，中國的國家安全從根本上來講將仍然是維護其領土主權的完整、國家統一、維護國內穩定、制止其他大國入侵中國領土。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只要中國能夠依靠全球市場蓬勃發展，它就會繼續限制軍費。中國還意識到，自己需要時間來發展足夠的遠征作戰能力。

然而，這種保守戰略并不妨礙中國解決因不斷上升的國際地位而產生的新安全威脅。隨著中國逐漸發展為具有全球雄心的貿易大國，其國家安全利益也日益全球化。胡錦濤主席在2007年的一次中央委員會會議中指出：“我們必須增強參與經濟全球化和維護國家經濟安全的能力。”他還稱：“我們需要構建有效的國家經濟安全體制機制，增強國家的經濟安全監測和預警、危機反應和應對能力，依法保護中國海外資產和人員安全。”中國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重要的階段，此時，最初不贊成向外投射軍力的外交政策，將為逐步更加自信的軍事能力應用讓路。

隨著中國在海外市場的經濟存在日益增長，中國越來越多地認識到安全問題的重要性。中國通往非洲及東歐海上航道的弱點已經引起中國高層的注意。中國新聞媒體廣為關注的另外一個問題是，中國境外務工人員越來越頻繁地成為暴力的犧牲品。

在發展中國家，華人移民被指控搶占了本地人的就業機會。出于同樣的原因，中國公司也成為諸如阿富汗、埃塞俄比亞、肯尼亞、緬甸和蘇丹等貧窮與不穩定國家攻擊的目標。據報道，僅2008年一年，至少有8艘中國拖船和貨船在印度洋東西部受到攻擊。雖然中國一直在積極培養其與世界各國的政治關系，但它并不是總能夠改變全球公眾對華態度。當不穩定國家的暴力活動升級的時候，外界(一般指穩定國家)，通常會處于一個尷尬及易受輿論攻擊的境地。

此時，北京的初步反應便是撤回其在境外務工人員，或要求當地政府提供援助。雖然在災難發生時，將在外同胞撤回，有利于他們的人身安全，但這對中國長期經濟利益而言并無好處。一位外交部官員稱：“我們不能總是逃避，這樣做會發出錯誤的信息。”而且，北京并不希望境外的中國公司雇傭當地人工作。來自商務部的一位官員稱：“中國不需要撤回或取代中國工人，而是需要具備在不穩定國家保護其工作人員安全的能力。”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金燦榮教授將北京當前的“外交為民”視為“一個漸進的過程”的開始，而這個漸進過程最終能夠發展“中國綜合國力”。

中國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其自由馳騁的時代已經結束，自己將不得不在保護自身經濟利益方面投入更多資金。針對如何利用軍事手段保護海外利益問題的辯論才剛剛開始。中國著名國際關系學家、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所副所長馬曉軍教授非常清楚地概述了這一困境：保護公民是國家的責任，中國的不干涉原則與國家發展的利益，使中國面臨著兩難處境。

為了推進一個更加積極主動的安全政策，專家與官員提出了四個主要論點。首先，來自發達國家的經濟競爭迫使中國在不發達國家尋求投資機會，尤其是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及南亞地區尋求石油鉆探與開采合同；其次，當暴力發生的時候，中國不能夠再置身事外。鑒于中國是一個有抱負的大國，當與其存在經濟往來的東道國主動提出軍事援助的時候，國際社會請求調解或仲裁的時候，保持低調的中國傳統外交手段將不再適用；第三，北京認識到把責任推給區域組織或其他國家不是一個好辦法。2007年在北京舉行的一次會議上，高級軍官們得出結論稱，從戰略角度上講，依靠那些沒有能力做出此類重大決策的參與者，或其他涉及自身利益的國家，都是不明智的；最后，中國專家認為，在安全問題上，中國不應該依靠美國或其他地區國家。雖然協調是可取的，但不能想當然地認為，這些參與者在未來不會牽制中國。

因此，中國正在調整其面對國外安全挑戰的姿態。2007年4月，埃塞俄比亞的中國石油設施受到致命攻擊后，《中國日報》撰文稱：“中國需要考慮保護海外資產的新方式”。文章表示，中國必須打破傳統的外交思想。僅依靠高級別政治接觸的傳統外交模式，僅依靠和平共處與互惠互利合作原則，不足以保衛中國或保護海外經濟利益與發展。

在新華社于2008年7月發表的一篇文章中，作者超越了“自衛”的理念，強調在非對稱領域的合作也有利于中國國際聲望，但不能視之為理所當然。這篇文章總結稱：中國應該迅速發展自身力量，并在強大后展示自身力量，這不會威脅其他國家，相反會有助于建立一個穩定的世界。

這種日益增加的意識已對中國軍隊產生了影響。自2004年以來，中國政治領導人便命令中國武裝部隊保護其日益增長的海外利益。2004年12月24日，在舉行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之前的一次演講中，胡錦濤強調稱，保護中國日益擴大的海外利益，是中國武裝部隊的“歷史使命。”2006年12月，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決定：中國應該結合包括政治、經濟、情報、軍事在內的各種手段，應對中國海外利益面臨的安全威脅。這一要求觸發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規劃的兩個重大發展：聯合遠程作戰的出現與加速藍水海軍建設。

聯合遠程作戰

2006年版國防白皮書指出：陸軍逐步推進由區域防衛型向跨區域機動型轉變，著力提升“空地一體化作戰、遠程機動作戰、快速打擊和特種作戰”能力。兩年前，胡錦濤還指出，中國武裝部隊應該提高其應對多種常規及非常規威脅的能力，除此而外，還要為“非戰爭軍事行動”做準備。中國人民解放軍分析家王紅(音譯)表示：“機動性和靈活性是應對新挑戰的關鍵。應該制定政策，將國內發展與從國外采購大型軍用飛機、運輸直升機以及大型登陸艦相結合，提高我軍的立體機動性。”

因此，中國軍隊正在裝備新的武器系統，以提高其遠程力量投射能力。目前，參加人道主義救援行動、維和行動或大規模演習的時候，中國都是利用民航來運送官兵的。其空運能力僅限于國內生產的約150架最大有效載荷為20噸的運8型渦輪螺旋槳飛機、14架有效載荷-為45噸的伊爾76型運輸機，以及若干較小、較舊的飛機。中國還希望采購另外34架伊爾-76型運輸機及4架伊爾-78型加油機，這將大幅度提高中國遠程空運能力。與此同時，中國還正在投入巨資，發展國產大型遠程飛機。

中國還設法加強海上遠程力量投送。中國于2007年列裝了071型船塢登陸艦。專家認為，中國正在建造更多的遠程兩棲艦艇，其還準備研制大型直升機航母與航空母艦。另外，最近中國還啟動了一個建造新一代運輸直升機的項目。中國還會列裝幾種輕型裝甲車，這也會提高中國武裝部隊的遠程機動能力。

最近，至少有兩次大規模軍事訓練行動表示，中國政府意識到了未來在敵對地區進行遠程兵力部署的需要。2007年，6架伊爾－76型運輸機模擬在需要空中加油的情況下，向西伯利亞部署裝甲車輛、作戰部隊、以及運輸直升機的過程。2008年，在一次軍演中，解放軍模擬了在暴力條件下確立安全防線的同時，作戰部隊利用軍用及民用飛機向目標地區空降的過程。2008年，中央軍委啟動了軍事訓練與考核項目，旨在發展新理論和指導方針，以便加強非作戰行動的“遠程快速機動”與“在敵對環境中聯合作戰能力”。

為滿足軍事行動多樣化的要求，中國武裝部隊還開始在指揮、設備及培訓等領域進行改革。中國陸軍最近的改革行動便是引入營級戰斗群。戰斗群包含有步兵、工程兵、陸軍航空兵和偵察兵等。戰斗群的指揮機構以配屬原則(pei shuprinciple)為基礎，給下級部隊留下了更多的自主權和靈活性。將武裝部隊改組成規模更小、更靈活的部隊，再加上具體的各項訓練，以及正在發展的各種后勤平臺，這將使中國人民解放軍能夠在未來10至15年間向海外部署數個戰斗群。

駛向藍水

由于中國90％的貿易都由海洋進行運輸，而且嚴重依賴于海盜猖撅的非洲及南亞海域，因此中國最高領導人已多次強調發展藍水海軍的重要性。2005年，中國國務院得出結論稱，要想成為一個海上強國不但要鞏固海上運輸，而且還要打造一支強大的海軍保衛本國的商船船隊。2008年，胡錦濤在海南海軍基地時表示，海軍應該盡快實現現代化并且要為執行日益增多的任務做好準備。

中國海軍參加索馬里沿岸國際反海盜行動，首次對外展示了其快速現代化的軍隊。中國派出的052B及052C型驅逐艦都展示了其先進的推進系統、雷達、通信及武器系統。這些水面戰艦都由新一代綜合補給船提供支援。目前，中國只下水了少數幾艘新型艦船，這樣便可以對新的技術進行試驗，并且用國產裝備逐漸替代主要由俄羅斯制造的設備。

除在印度洋執行任務外，中國在近海之外的行動依然受到了限制。雖然中國軍隊曾參加過人道主義救助及維和行動，但在這期間卻從未使用軍隊的海上補給能力。毫無疑問，中國海軍仍將會把注意力集中在臺灣海峽、東海及南海海域。由于軍事實力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提升，因此中國或許會更自信地宣示中國在該地區的主權。此外，中國也正在逐漸向東擴展其海上安全邊界。一些正式聲明表示，西太平洋正日益被認為將變成中國海上影響力覆蓋區域。而且，中國在印度洋上的持久海上存在能力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支持。國防大學主要戰略問題專家之一曾指出：“目前，許多國家都在沿著海上航線發展軍事力量，既然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那么中國在印度洋的發展為什么就無法容忍?”

中國專家及官員宣稱，中國海軍會在未來5年內將其勢力擴展到馬六甲海峽之外，并且會在參與多國行動、港口訪問、聯合演習以及與非洲和南亞國家建立伙伴關系的過程中實現這一目標。

中國不會對美國造成威脅

隨著中國在全球經濟份額的增長，北京政府保護其安全利益的政治意愿也變得越來越強烈。因此，中國正逐漸將其部分軍事能力轉移至遠程行動方面。現在，人民解放軍空軍及海軍可能都已具備了派遣小型營級分遣隊參與遠程行動的能力。在東海及南海擴展自身勢力的同時，人民解放軍海軍也能夠派遣由兩或三艘先進水面艦及一般補給艦組成的兩支編隊，進入遙遠海軍海域執行任務。在遠距離兵力投射方面，中國的排名位于印度和日本之間，而要想實現旅級規模的遠程行動，中國至少還需要花十年的時間。

不過，這并不會對美國造成威脅。從現實觀點來看，中國在世界遙遠地區的軍事行動仍存在許多缺陷和不足。盡管中國擁有向全球擴展的軍事雄心，但美國仍會繼續有效地對此進行控制。因此，在中國看來，合作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中國也應該與美國開展合作。他們擁有許多共同的安全利益。其中，聯合打擊海盜行動就是一個明顯的實例。探索能源安全方面的合作，能夠使兩國共同關注諸如幾內亞灣及非洲東部等地區的暴力活動。美國也應該認真考慮與中國合作、穩定阿富汗及巴基斯坦局勢可能帶來的附加利益。阿富汗巴達赫尚省與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所滋生的武裝組織，都是將美國軍隊及中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作為攻擊目標。而該情況在這一地區的惡化將會嚴重妨礙中國的戰略發展。

此外，對于其他眾多處于困境中的國家，中國與美國可以分擔將無政府組織軍隊轉化為常規軍隊的重任。而且，美國或許還可以借助這樣的協作，來檢驗中國是否真的是一個旨在合作與和平的有責任感的世界強國。和平崛起在本質上也具備合作的性質。與此同時，美國主動提出與中國合作并承諾平等對待中國的國家利益，這樣便能夠讓中國沒有拒絕合作的理由，并且使中國很難再利用傳統反霸權的借口來對抗美國。此外，對于中國戰術、戰略軍事思想、操作程度及軍事技術的了解，也會增強美國的信心。因此，美中的全球軍事合作是檢驗日益作為強國崛起的中國真正本質的一塊重要試金石。

而且，人們也普遍認為，基于眾多經濟、外交及安全原因，美中合作都是必然的。特別是軍事方面的合作更能促進并穩定兩國的合作。兼容性平衡：關鍵戰略

美國已經意識到，合作是最好的解決方法。2008年12月，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將軍蒂莫西·基廷表示，他希望在亞丁灣的反海盜作戰中與中國海軍進行“緊密的合作”，并共享情報。中國軍事觀察員第一次參加了泰國的“金色限鏡蛇”演習。通過邀請中國，美國確定了其早些時候宣稱的目標，即鼓勵中國“發揮建設性的和平作用”，并“在處理共同安全挑戰時成為合作伙伴”。

然而，北京卻并不愿意接受美國的邀請。雖然在2008年1月中國首次指派了高級將領參加美中戰略對話，而且也同意進行多方面的交流，但在2008年10月五角大樓宣布了與臺灣新的武器交易后，中國幾乎立即將兩國互動降到了最低。出于對五角大樓的失望，原本預期的海軍和東非之間的互動也不了了之。

中國顯然對搖擺不同的華盛頓極為不滿。中國國防大學的專家稱：“美國向我們伸出一只手，而又用另一只手來幫助我們的敵人。”甚至中國的溫和派也在譴責最近美國與臺灣65億美元的一攬子計劃。一位著名專家曾指出稱：“雖然這比臺灣政府的需求要少，但美國在兩岸關系穩步發展的時候做出這種決定，也只能使我們推測出美國想要阻止中國的發展。只要美國支持臺灣的武裝部隊，中國軍隊就不愿意與美國握手言和；而如果中國軍隊不愿意開誠布公，美國就會繼續使用航母。只要臺灣的安全困境仍然存在，華盛頓就不能期望北京會將其全球軍事戰略轉變成全球合作戰略。

想要緩和這種安全困境，美國就需要在臺海兩岸關系升溫的時候，限制對臺軍售。美國可以這樣做，因為美國不再需要臺灣來做它的軍事平衡器。正像此前曾提到的那樣，美國維持在中國海上經濟生命線途經區域的軍事存在，就有利于阻止中國的和平崛起逐漸演變成侵略性崛起。

與此同時，華盛頓還應考慮澳大利亞、印度、日本和韓國等國家關注的問題。這些國家對中國現代化的軍事力量越來越充滿戒心，他們可能會用自身戰略利益來換取與美國更緊密的合作。目前，華盛頓對中國海軍在印度洋上存在的支持已經引起了印度的負面回應。日本也擔心中國軍隊擴大其在西太平洋上的影響，會威脅到本國的海上通道安全。甚至連莫斯科現在也在重新部署其在俄羅斯遠東的駐軍。這就是說，在緩解一個安全困境的同時，還可能會引發另一個安全困境。

華盛頓需要同時與4個地區強國打交道。美國可能會與亞洲體系中所有主要國家形成兼容性的平衡狀態，以使得多極化秩序能夠有效地阻止軍事冒險主義。兼容性平衡使每個參與方都有能力發展，抵制軍事冒險主義，應對非常規威脅并保護開放的貿易體系。只有保持這樣的姿態，華盛頓才可能真正與中國形成軍事戰略合作，避免為傳統的矛盾和沖突付出嚴重代價，而同時也能使美國的傳統盟友更加放心。

合作的可能性

在進一步繼續提高全球安全合作的同時，美國應該如何消除安全困境呢?首先，美國要加強各國對全球安全挑戰的共同認識。各國應闡明其共同意愿，除了長期利益，還應包括為處于社會動蕩的國家維護安全、幫助深陷危機的國家、支持區域組織以加強其調解爭端的能力。通過加強大學與智庫之間的聯合研究，促進軍事學院、情報專家和外交學校之間的交流，為在思想上達到這樣一種認同做準備。

其次，美國需要把這些行動提高到政治層面，并與其他國家逐漸形成共同的立場和行動。事實上，進行大量雙邊對話并不能保證取得成功的結果。在過去的幾年中，國際社會內見證了大量的官方對話，但這些措施多是在心理層面上增加了雙方的信心，并沒有取得什么實質性效果。從某種程度來說，六方會談進行的戰略對話也是如此。因此，美國應該總結過去的經驗并注重官方交流的結果。然而，在安全領域，美國仍舊缺少高層雙邊交流的制度框架。在采取聯合行動應對全球安全挑戰上，戰略軍事對話十分重要。一旦這種雙邊高層框架建立起來，美國應首先把其應用到與其它亞洲國家的對話當中。此外，美國還應建立多邊而非雙邊安全機制。事實將證明，在一個充滿不穩定因素的時代，尋求全局的平衡是十分重要的。

在軍事行動層面，五角大樓應繼續堅持所謂的“讓中國軍隊走出去”的原則。華盛頓應保持美中兩國國防部與海軍之間的軍事對話及軍事熱線的暢通。美國還應邀請中國的官員參觀美國在非洲、中亞的軍事基地以及北約總部。中、美軍事學院或訓練中心之間也應該在軍事教授和指導員之間展開交流。聯合國行動應該側重于提高各國軍事合作。

無力勝之則從之

中國不斷增長的全球經濟利益正將驅使北京政府擴大其安全政策和軍事戰略的范圍。盡管進展緩慢，但中國仍可能會向遙遠地區投射其兵力。而且，中國人民解放軍也正在為綜合遠程軍事行動和遠洋巡邏做準備。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應繼續對中國的全球安全目標進行預測。

既然已經意識到中美之間擁有很多的共同利益，美國就應該把中國視為合作伙伴而不是競爭對手，并且尋求雙方合作的可能性。不過，如果不解決中美兩國在臺灣事務以及沒有身為盟友的美國的支持，亞洲其它國家會對中國這個日漸強大的鄰國產生恐懼，這是一個難以避免的安全困境問題，而且兩國也不可能建立真正的戰略、軍事合作伙伴關系。因此，美國政府應該利用全面平衡戰略來解決這一困境。在保持必要地區制衡原則的前提下，平衡戰略將迫使中國顯露其真正的意圖，防止中國將其真正意圖隱藏在“牽制政策”之后。只有當此目標實現后，中美兩國才能開辟出全新的道路，保護世界安全并且有效解決未來面臨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