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上的吊橋

“你好，伊蕾妮。我約了你媽媽。”

“哦，她還沒回來呢。您請進吧，她一會兒就該到家了。”

克努特·海因岑跟著年輕女人進了客廳。“對不起，我正在打電話。”伊蕾妮·波特曼說完便將他一個人留在了客廳。

克努特·海因岑能在格調高雅的客廳里走動走動，覺得真是種享受。他覺得此時自己已經不是位客人，倒像是這里的主人了。他確實愛上了波特曼別墅。他側耳傾聽，伊蕾妮打電話的聲音他有點兒聽不大清楚:“奧拉夫，我又回來啦……媽媽的安慰者來了……是的，自從離婚后他一直對她關懷備至。”

這話不假。克努特在波特曼夫婦離婚前就已經同他們成為朋友了，他知道他們過得并不和睦，最后分道揚鑣。這對海因岑來說是件好事，他已厭倦了單身漢的日子。瑪格達嫵媚迷人，頭腦聰明，又身價不菲——正合他意。

“哎，奧拉夫，我有個驚人的建議!”伊蕾妮對著電話聽筒喊道，“我媽媽下周開車去看望她的姐姐。那我們就可以出去旅行而不讓她知道了。我們可以在山上的小屋里過上幾天浪漫日子……”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么海因岑就聽不見了。瑪格達·波特曼回來了。她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問:“我女兒呢?”

“在打電話。”

“啊哈，肯定又是和奧拉夫那個家伙。”她輕蔑地撇了撇嘴，“只要他們不見面，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海因岑嗯了一聲。他也在想著伊蕾妮和奧拉夫呢，尤其是惦記著他們要去山里郊游這件事。他可并不是出于愛護這對情侶才保守他們的浪漫秘密的。

“媽媽，好自為之!向羅西阿姨問好!”伊蕾妮和海因岑站在路邊同她告別。瑪格達·波特曼已經坐在了她的敞篷車里了。她特別喜歡開車，這也正是她沒有雇司機的原因。

“對了，媽媽，”伊蕾妮漫不經心地說，“你走后，我可能要到我女友雷吉娜那里住上幾天。”

“別犯傻了，孩子。”瑪格達·波特曼說，“克努特，你能時不時過來看看嗎?給你鑰匙。”

僅僅一個小時后伊蕾妮也開車上路了。

瑪格達·波特曼在她姐姐那兒的頭兩天與她談論了婚姻問題、男人和自己的缺點，因為她姐姐也剛剛離婚。第三天她便給克努特·海因岑打了電話。

“喂，克努特，有什么問題嗎?”

“瑪格達，我……我正在你家，剛才有人打過電話來。”

“怎么樣?”

“他們綁架了你女兒，他們要贖金。你必須馬上回來!”

瑪格達·波特曼把車燈開到最亮，奔馳在回家的高速路上。當她到家時，臉上的妝都涂掉了。海因岑開始還以為她吸食了毒品呢，因為他見她渾身顫抖，不能自己。他還從未見過瑪格達·波特曼如此悲哀過。

“你有新消息嗎?又有人打來電話嗎?通知警察了嗎?”

“瑪格達，你先坐下，安靜一會兒。他們只不過想要錢。為了不傷害你女兒的性命，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

“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必須完全聽從綁匪的指令。哪怕我們有一點兒不合他們的意，他們就會把你女兒的耳朵割下來。也就是說，不要報警。如果他們再來電話，我們要詳細地問他們的要求。我們交了錢，就可以重新得到伊蕾妮。”

傍晚時分，綁匪又來電話了。瑪格達沒聽上幾分鐘，便急切地喊道:“我想知道她還活著!我要知道我女兒還活著!”

“他說什么?”她一放下電話，海因岑便問道。

“讓我準備好50萬。這不是大問題。但首先我要知道，伊蕾妮還活著。”

通往山上的小路越來越窄。小路的兩邊長滿了茂盛的荊棘，稍有不慎就會刺破皮膚。盡管山頂風光優美，景色宜人，但卻沒有幾個人敢來這片荒郊野地。克努特·海因岑背著背包走在前面，身后跟著他的朋友巴斯蒂安，他也一身重重的行囊。“我們現在轉身回去還來得及，克努特，我感覺不大好。”

海因岑停住腳步。“啊哈，我的天哪!我說，我們就要到達目的地了。我也有點兒害怕。但我要還債啊!我也要瑪格達·波特曼。她可不會下嫁給窮光蛋。接著走吧。”

兩人沿著小路越爬越高了，最后他們來到了一處陡峭的峽谷前，他們必須穿過一座搖搖晃晃的吊橋。

“小屋就在前面那塊巖石后面，沒有橋根本過不去。瑪格達·波特曼的父親是位真正的隱居者!”

“你知道綁架要判多少年嗎?”巴斯蒂安問道。

“你又來了!我們誰都沒綁架。我們只不過是利用了這個機會。”

在深淵的另一側，他們費力地登上了幾塊大巖石，并終于從后面看見了小木屋。

“好像沒人住。”巴斯蒂安說。海因岑沒有回答，他躬著腰往前跑去。他身子緊貼著木屋的陽臺，透過一扇窄窄的窗子往屋里窺視著。“他們還在睡覺，太好了。”他從背包里掏出一把大砍刀，一支催淚手槍，遞給了巴斯蒂安。他們把大衣從頭罩到膝蓋，然后巴斯蒂安手拿鐵棒一步躥到木屋門口。

“喂，千萬不能讓那個姑娘認出我來，明白嗎?只有你講話就行了。”海因岑再次提醒道。破舊的房門一下子開了，奧拉夫和伊蕾妮從睡夢中被驚醒，當他們看到兩個蒙面人站在床邊時，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海因岑一手揮動著刀，另一只手把當天的報紙塞到伊雷妮的下巴底下。她和他的朋友仿佛穿上了給狂暴的瘋子穿的拘束衫，一動不動。海因岑舉起一次成像照相機，從最近處給伊蕾妮拍了幾張讀報的照片。然后他遞給巴斯蒂安一個眼色，巴斯蒂安說:“你們現在可以繼續睡覺了，在床上再躺上一個小時，你們不會出事的。”海因岑和巴斯蒂安大步跑向吊橋。

“比我想的容易多了!”海因岑高興地說，“瑪格達·波特曼現在可以得到她活著的證據了。然后她便會付錢!”

一過吊橋，他們便從頭上褪下大衣，拿出工具。他們舉起斧子朝著粗粗的吊橋吊繩砍去。為了使勒索獲得最后的成功，不能讓伊蕾妮和奧拉夫這么快地回到文明社會。吊繩斷了以后，橋還未塌下去。海因岑緊緊抓住用木板搭起的狹長過道，看著它的背面。“我想，這兒還——啊……!”吊橋猛地一下塌了下去。海因岑摔到了下面二米深的一塊突出的巖石上。“救救我，救救我呀!”

巴斯蒂安迷惑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抓住了一條垂下來的吊繩。但他又突然停了下來，“喂，克努特，有人來了，我聽見說話聲了。”

“媽的!”海因岑呻吟著，“那你先藏起來，把我們的東西都帶上!”他自己則把一次成像照相機和刀扔進了峽谷。沒過幾分鐘，克努特·海因岑就被警察發現了。但當他看到瑪格達·波特曼也在其中時，他一下子忘記了傷痛。“克努特，你在這兒做什么?”

海因岑馬上接茬兒說:“我有個疑慮，當我來這兒時，發現有兩個家伙正在破壞吊橋，我試圖阻止他們，他們就把我扔了下來。”

“但愿伊蕾妮沒什么事。她的女友雷吉娜對我說，她和奧拉夫要偷偷地到小木屋來，于是我就報了警。”兩位護林員將海因岑救了上來，他們又拋出了帶鉤子的吊繩，吊橋就像釣魚竿一樣被拉了起來。瑪格達·波特曼沒多久也把女兒如釋重負地攬在了懷里。

“我真不知道這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瑪格達說，“克努特想一個人來搭救你們。”

“您傷著了嗎?”奧拉夫懷疑地望著海因岑問。旁邊的一位急救員想把他的皮夾克剪開。

“我的胳膊可能骨折了。”海因岑呻吟道。急救員的刀一直割到袖口，同時也割破了夾克衫的內兜，幾張照片從里面掉了出來。奧拉夫拾起其中一張，說:“這是你呀，伊蕾妮，在讀報呢。”

“真是我。媽媽，與其規定我跟誰談朋友，我看你還是先自己找個好的吧。”

瑪格達先盯著海因岑看了看，又抬頭，眺望著遠處的森林。巡邏隊在那兒發現了巴斯蒂安，他正在接受警察審問。

瑪格達對警察做了個手勢。

(摘自《懸念最故事》)

(責編: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