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中國從此邁入了一個風云變幻的大時代。
中國地域廣大,與外界隔絕已久,實行對外開放不可能全境同步開放。遵循歷來的經驗,中央決策層采取了從沿海到內地逐步開放的策略。其中一個重大舉措,就是在廣東、福建兩省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并建立深圳、珠海、汕頭、廈門4個經濟特區。特區政策到今天已基本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然而,當年興辦經濟特區的決策醞釀過程,有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
真理標準的討論迎來了思想大解放
1977年7月30日,鄧小平在觀看北京國際足球邀請賽時,就非常坦率地對著名英籍作家韓素音談到中國的問題。他說:“我們過去有這些問題,沒有搞好,現在有經驗了,知道怎么做了。50年代的看法、政策不適合于80年代,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個兩個月的小孩子要吃奶,你不可能給他肉吃,但是到了18歲,他要吃肉哇。這個問題我們要看得清楚。”這就是當時中國的實際。原本是非常復雜的問題,經鄧小平一說化解得如此的淺顯。
1978年3月18日,鄧小平主持召開了被科學界稱為“科學的春天”的全國科學大會,這次會上他明確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從此,科學、知識分子又重新回到了被尊重的位置,大批科技人員逐步走上了領導崗位。
5月11日,《光明日報》發表了題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特約評論員文章,引發了一場全國范圍的大討論。一篇文章之所以能夠引出如此轟動的效應,甚至是一場錯綜復雜的斗爭,而根本則在于是否定“兩個凡是”還是堅持“兩個凡是”。
據不完全統計,到1978年底,中央省級報刊發表的真理標準討論的文章達650多篇,一時間,真理標準的問題成了人人關注的討論熱點。
1978年6月2日,鄧小平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深刻地闡述了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的基本觀點,號召大家要打破精神枷鎖,使我們的思想來個大解放。8月11日起,各省市自治區負責人和軍區負責人先后表態,支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大討論。
鄧小平出訪,國門先從這里打開
粉碎“四人幫”后,一些有遠見的中國人開始把眼光投向國外,特別是西方世界。他們想利用西方的資金和技術加速中國的經濟建設。
1978年10月到1979年1月,鄧小平應邀先后訪問了日本和美國。
在鄧小平出訪前后,中國的最高領導層也在尋求進入國際領域的種種方式,一個又一個的考察團被派往國外,當時的副總理谷牧負責這項工作。他根據中央的意圖,派出了多個代表團出國進行考察。
谷牧率領的考察團由30多人組成,出訪了法國、德國、瑞士、丹麥、比利時。考察團成員包括輕工部部長楊波、水電部錢正英、農業部張根生、國家計委王全國等一些部長和幾位沿海地區的省市負責人,其中還有李灝、王維成、胡光寶等同志。考察團走訪了上述5國的15個城市,收集了大量的新信息,打開了思路。他們一路考察,一路議論,基本形成了一個對外開放的思路。
7月中旬,各考察團先后回到北京并分別向中央呈送了各自的考察報告。這些報告對于創辦經濟特區以及對外開放,提供了部分可借鑒的經驗和實際資料、建議。特別是在赴南斯拉夫考察團的報告中提到:同樣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可以有多種模式……這份報告對以后的改革開放具有很大的啟發意義。
1978年9月9日,就在中央工作會議之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在北京黃城根北街9號院召開了討論經濟工作的務虛會。在談到有關改革開放問題時,李先念說:“目前國際形勢對我們有利,自力更生絕不是閉關自守、拒絕學習外國的先進事物。為了加快我們掌握世界先進技術的速度,必須從國外引進先進技術和設備。”據李灝回憶說:這次經濟務虛會雖沒有談論真理標準問題,也沒有涉及平反冤假錯案的問題,但是,就是這個會議,讓人們的思考轉向了經濟管理、體制和企業活力等問題上。是中央工作會議之前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議。于光遠對此次務虛會的評價是:我們黨能夠正視經濟體制中的問題,重視改革,發軔于這次務虛會。
作為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準備會,1978年11月10日,中央工作會議在北京京西賓館召開了。這次會議從規模上雖遠不及著名的七千人大會,但從規格上卻是接近于政治局擴大會。此會議原計劃只開20幾天,結果卻整整開了36天。
12月13日,中央工作會議舉行閉幕式,華國鋒、葉劍英、鄧小平同志分別在會上講了話。鄧小平同志發表了著名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的講話。鄧小平的這篇講話實際上就是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中的主題報告。
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上被增選的中央委員當中,有時任廣東省委第一書記的習仲勛。在會上,習仲勛做了題為《廣東的建設如何大干快上》的工作匯報。開,胡耀邦稱贊這次會議是“歷史的轉折,偉大的轉變”。全會決定,把全黨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發展生產力”上來,并提出了“對內搞活,對外開放”的“改革、開放”的初步設想。
鄧小平:“逃港,主要是百姓的生活不好,兩邊的差距太大了”
1977年11月,鄧小平來到了他再次復出后首次視察全國的第一站——廣東。當時,人口不足3萬的邊陲小鎮深圳,逃港事件愈演愈烈,那里的邊防部隊幾乎件捅到了鄧小平面前,然而令匯報者愕然的是,當時鄧小平只是用他那睿智的目光眺望著窗外煙塵蒙蒙的羊城街景,似乎對這個“驚天動地”的嚴重問題無動地說:“我們的政策有問題,這事不是部隊所能管得了的。”鄧小平接著說:“逃港,主要是百姓的生活不好,兩邊的差距太大了。”時任廣東省委書記、后來擔任起創辦廣東經濟特區重任的吳南生,在通過對深圳和汕金。這邊統得太死,這不能怪老百姓,如果不采取靈活的政策。以后兩邊的差距還會進一步增大。此刻,他對鄧小平的話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1979年1月8日到25日,習仲勛召集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傳達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上,大會給與會者印發了歐日、亞洲“四小龍”利用外資和外國先進技術加快發展的材料,引起了熱議。這顯然給了廣東省領導以很大的激勵。會后,按照省委的分工,吳南生帶領一個工作組奔赴汕頭,傳達宣講全會精神。開展調查研究工作。
汕頭是吳南生的故鄉。50年代至“文化大革命”前。吳南生歷任中共海南區黨委副書記、中共廣東省委宣傳部長、中共中央南方局副秘書長等職。吳南生在“文革”中曾受到沖擊。“文革”結束后,吳南生擔任了廣東省委書記。
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吳南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的一切讓他十分震驚:那些他所熟悉的樓房殘舊不堪,搖搖欲墜;街道兩旁,到處都是用竹子搭建起來的橫七豎八的竹棚,里面住滿了成千上萬的男男女女;城市公共設施也非常簡陋,電燈不明,電話不通,很多地方夜里仍漆黑一片;環境衛生臟亂不堪。由于自來水管年久失修,下水道損壞嚴重,馬路上污水橫流,有些人甚至把糞便直接倒在大街上。
曾記否,在地圖上幾乎處于廣東省“頭”部的汕頭市,不僅是“粵東之門戶,華南之要沖”,而且十分輝煌。100多年前,恩格斯就稱它是“遠東唯一具有商業色彩的城市”。20世紀30年代,汕頭就有“小上海”之稱。解放初期,汕頭商業繁榮,經濟條件和香港的差距不大。然而30年過去了,香港成為了亞洲的“四小龍”之一,而汕頭卻滿目凄涼。
眼前的這些情景,深深地觸動了吳南生,“這比我們小孩子的時候還窮啊。如果有哪一個電影制片廠要拍攝解放前國民黨黑暗統治的鏡頭,就請到汕頭來取背景吧。”吳南生感到非常痛心。
吳南生在汕頭停留的日子里,晚上總是睡不好覺。解放都30年了,人民群眾的生活為何還如此艱難……他想起了前不久葉帥對他說的話:“南生啊,我們的家鄉實在是太窮了,你們有什么辦法,快想一想,得把經濟搞上去啊!”葉劍英的話既是老一輩革命家的囑托與期望。也是國內人民群眾和海外愛國僑胞的呼聲與愿望。用什么辦法盡快把廣東的經濟搞上去呢?吳南生為此征求過各方面的意見,也和一些從海外歸來的人士及港澳朋友交談過。有一位新加坡朋友給他出了個大膽的主意:“你敢不敢辦像臺灣那樣的出口加工區?敢不敢設立像自由港這樣一類東西?如果敢辦,那最快了……你看新加坡、香港,他們的經濟就是這樣發展起來的!”
吳南生這才恍然大悟。對呀!我們能不能也像海外辦出口加工一樣,把汕頭市劃出來,實行對外開放,辦出口加工區。去吸引外商投資辦企業呢?吳南生隨即征求了汕頭地委領導及鄉親們的意見,大家都表示贊同。
此時,福建省也提出在廈門建立出口加工區的要求。
吳南生:“如果辦(特區)不成,要殺頭,就殺我好啦!”
1979年1月21日晚。吳南生不顧正感冒發燒,迫不及待地用電話發了1300字的電報給省委第一書記習仲勛,匯報了自己的想法。
28日下午,吳南生從汕頭回廣州。當天晚上,便與習仲勛交換了意見。
3月3日,吳南生在省委常委會議上說:“現在國家的經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們應該怎么辦?我提議廣東先走一步。在汕頭劃出一塊地方搞實驗,用各種優惠的政策來吸引外資,把國外先進的東西吸引到這塊地方來。因為第一,在全省來說,除廣州之外,汕頭是對外貿易最多的地方,每年有一億美元的外匯收入,搞對外經濟比較有經驗。第二,潮汕地區海外的華僑、華人是全國最多的,約占我國海外華人的三分之一。其中許多是在海外有影響的人物,我們可以動員他們回來投資。第三,汕頭地處粵東,偏于一偶,萬一辦不成,失敗了,也不會影響大局。”
“如果省委同意,我愿意到汕頭搞試驗。”吳南生還義無反顧地說:“如果辦(特區)不成,要殺頭,就殺我好啦!”當時省委常委們都表示贊成,省委第一書記習仲勛當即表態:“要搞,全省都搞!先起草意見。4月中央工作會議時,我帶去北京。”
4月1日,在楊尚昆的主持下,廣東省委常委會議同意允許廣東“先走一步”的要求。明確了在深圳、珠海和汕頭搞出口工業區。此時大家才發現差點忘了大事——名稱叫啥呢?名不正則言不順啊!
叫“出口加工區”,會與臺灣的名稱一樣;叫“自由貿易區”,又怕被認為是搞資本主義;叫“貿易出口區”,那又不像。眼看著一時定不下來,最后只好勉強安了一個“貿易合作區”的名稱。
在出席中央工作會議之前,習伸勛和吳南生就向正在廣州的葉劍英作了匯報并談了設想,葉劍英非常高興,催著他們說:“你們要快些向小平同志匯報。”
汕頭,原本是中國經濟特區的發祥地,孰料深圳劍走偏鋒,從一開頭就完全掩壓了汕頭的風采,以至后來極少有人會把它跟中國經濟特區的源頭聯系起來。
4月5日至28日,中央在北京召開了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及中央黨政軍負責人參加的中央工作會議。
4月8日,習仲勛在中南組發言。他說:現在中央權力過于集中,地方感到沒有權,很難辦事。接著他提出:“廣東鄰近港澳,華僑眾多,應充分利用這個條件,積極開展對外經濟技術交流。這方面,希望中央給點權,讓廣東先走一步,放手干。”
習仲勛進一步指出:“如果廣東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可能幾年就搞上去了,但是在現在的體制下,就不容易上去。”
所謂的“現在的體制”指的就是計劃經濟體制。盡管當時已開始在私下里悄悄地對實行了近30年的計劃體制進行反思,但沒有人敢從正面對計劃經濟體制進行一絲一毫的抨擊,直到兩年后,鄧小平才第一次提出:“說市場經濟只存在于資本主義社會,只有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這肯定是不正確的。”
習仲勛接著講了廣東的經濟現狀并談了廣東開放、搞活的設想,這其中主要談到了廣東省委要求中央在深圳、珠海、汕頭劃出一些地方實行單獨的管理,作為華僑、港澳同胞和外商的投資場所,按照國際市場的需要組織生產,初步定名為“貿易合作區”。
習仲勛的匯報得到了政治局的贊許和支持。
中央工作會議討論并同意了廣東省和福建省的要求,決定在廣東的深圳、珠海、汕頭、福建的廈門等地試辦“出口特區”,作為華僑和港澳商人的投資場所。
會議期間。習仲勛和楊尚昆一起找到了鄧小平。鄧小平聽了他們的匯報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說:“把深圳劃出來,作為排頭兵、實驗場。”可是這塊地方到底叫什么好呢?叫出口加工區、貿易區、工業區?都不準確。不一會兒,鄧小平把手里的香煙往缸里一頓,脫口而出:“深圳就叫特區吧!”習仲勛聽了說:“特區,好!”鄧小平接著補充說:“對!辦一個特區,過去陜甘寧邊區就是特區嘛!”當談到配套建設資金時,小平同志說:“中央沒有錢。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
不過此時北京也迅即傳出了另外一種聲音:“陜甘寧邊區是政治特區,不是經濟特區。”說這句話的人是站在反對設置特區的立場上的。但這也從反面啟發了吳南生,他覺得這個人說的話有點道理,陜甘寧邊區確實是政治特區,但是我們不妨把我們建設的地方就叫經濟特區吧。
把“出口特區”更名為“經濟特區”含義就更為明確了
12月17日。國務院在北京京西賓館召開了籌建特區的專題匯報會——京西會議。
會議由谷牧主持,吳南生是主要的匯報人。
吳南生的匯報提綱為《關于廣東建立經濟特區幾個問題的匯報提綱》。
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吳南生首次提出一個新概念:經濟特區。他詳細解釋了把“出口特區”改為“經濟特區”的理由:
……中央批轉廣東省委的報告中是說要辦“出口特區”,我們與各方面同志多次交換意見,都覺得改稱為“經濟特區”較好。特區固然要以辦工廠企業為主,但也要搞樓宇住宅和其他經濟事業。比如在深圳特區,擬規劃工業區、科學技術研究區、住宅區以及商業、行政和文化區。住宅區主要是提供給科學家、投資者、高級技術人員和華僑居住。為他們創造投資、工作、休息的良好環境。這也是一種吸引力。而且根據國外的經驗,經營住宅比較容易上手,如果先建一批住宅出租或出賣,特區整個建設所需資金就有來源了。建立科研區,看來也十分必要。臺灣已在新竹市一帶劃出20多平方公里的地方,作為“科學工業試驗園”,區內辦科研,也辦工業和住宅,條件比其他工業區更為優惠,目的在于吸引省外科技人才到臺灣定居。我們也應該這樣做。因此,把“出口特區”改為“經濟特區”。其含義就更為明確了。
大政方針一定。谷牧便率領國家計委副主任甘子玉、段云、國家進出口委副秘書長李灝等飛往廣東、福建。具體落實。他們深入調查研究,聽取了各方面的意見,返京后,形成了《中共中央、國務院批轉廣東省委、福建省委關于對外經濟活動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的兩個報告》,這就是著名的中發[1979]50號文件。
50號文件給廣東、福建兩省在計劃、財政、金融、物價等方面比較多的自主權。特別是在外貿方面,允許廣東有權安排經營自己的對外貿易,來料加工、補償貿易以及合資經營等項目,省里可以自行審批。還確定了在深圳、珠海、汕頭、廈門試辦經濟特區。
興辦上述4個經濟特區。本來是中央對廣東、福建兩省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的一項內容,但隨著實踐的發展,便逐步單列了出來。1980年下半年,國務院批準了這4個特區的地位位置,各特區便相繼進入了大規模的建設階段。
繼上述4個經濟區之后,1984年4月,又將天津、上海、大連、秦皇島、煙臺、青島、連云港、南通、寧波、溫州、福州、廣州、湛江、北海14個港口城市對外開放,實行一系列優惠政策。除北海和溫州外,其他12個城市也試辦了經濟技術開發區并給予了類似于特區的政策。
1985年2月,國務院又批準將珠江三角洲、長江三角洲、閩南廈、漳、泉三角地區的16個市、縣開辟為沿海經濟開放區。
1990年4月。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決定,比照經濟特區和經濟技術開發區的有關政策,開發和開放上海浦東新區。
1991年,國務院繼上年批準上海設立外高橋保稅區之后。又批準深圳設立福田和沙頭角保稅區,天津設立天津港保稅區。
1992年鄧小平南方講話后,國務院又批準長江中下游的6個港口城市執行沿海開放城市的有關政策。之后又將13個內陸邊境城市實行對外開放。同時還批準了所有省會城市執行沿海開放城市的政策。
到1994年,中國的開放地區已經遍布沿海、沿江、沿邊和內地。覆蓋了354個市、縣,55萬平方公里,3.3億多人口。同時,還興辦了52個高新技術開發區。至此,中國已經實現了全方位的對外開放。
制定完成有關興辦特區的立法程序
中央決定試辦經濟特區后不久,有一些海外投資者便提出:你們中國是無法去的,因為無法可依,無規可循,這樣誰敢來?因此,特區要同國際市場打交道,就一定要有法可依。隨著試辦經濟特區實踐的發展,有關領導強烈地意識到,要盡快擬定一部由國家最高立法機構審議批準的法規。
《特區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的起草工作在中央50號文件出臺后正式啟動。一個月后,《特區條例》的初稿終于完成。初稿除送交省委審定外,還邀請了一些香港知名人士開座談會,征求他們的意見。與會者提出了許多尖銳的意見,指出《條例》的起草者思想還不夠解放,對投資者還懷有太多的戒備心理,生怕國門打開之后。外商多了管不住等等。比如《條例》中有不少這樣的規定:不得這樣,不得那樣,應該怎樣等等。有人認為,這不是一個歡迎、鼓勵外商投資的《條例》,而是個怎樣限制投資者的《條例》。
這些意見,使《條例》的起草者深受啟發。經過討論,大家認為,對投資者,包括港澳同胞、海外僑胞,正確的態度應該是:既要讓他們賺錢,又要求他們愛國。辦特區首先要讓投資者多賺錢,有錢賺,人家才會來,只有讓他們賺到錢,特區也才能賺到錢,這是相輔相成的辯證關系。
在《條例》有無必要提請全國人大審議通過的問題上,也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認為《條例》是廣東省的地方法規,沒有必要由全國人大通過。
以吳南生為代表的另一派則力主必須由全國人大通過。理由是:特區是中國的特區,不是廣東的特區。吳南生用堅定的口氣對谷牧說:“社會主義搞特區是史無前例的,如果這個條例沒有經過全國人大批準,我們就不敢辦。”
吳南生甚至把電話打到了全國人大委員長葉劍英的家里,懇求說:“葉帥呀,辦特區這樣一件大事,不能沒有一個由國家最高立法機構批準的有權威的法規呀!”葉帥聽后,只說了3個字:“知道了。”
葉劍英把吳南生的這一“理由”擺上了全國人大,指出:“特區不是廣東的特區,而是中國的特區。”
1980年8月26日,葉劍英主持了五屆人大第十五次會議。時任國家進出口委員會副主任的江澤民同志受國務院委托,在會上作了有關建立特區和制定《條例》說明。這次會議審議批準了建立深圳、珠海、汕頭、廈門4個經濟特區,并批準了國務院提請審議的《廣東省經濟特區條例》并予以公布。自此,中國的經濟特區通過國家立法程序正式誕生,從而拉開了試辦經濟特區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