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克孜族巧手：繡山繡水繡幸福

每一個柯爾克孜族女性都是在母親、姐妹們的繡品中熏陶長大的。兒時起，她們就開始學習刺繡，從簡單的輪廓勾勒到層疊的填色創(chuàng)作，柯爾克孜族女性就這樣在刺繡過程中磨煉出了溫柔的性情和堅韌的品格。每一個柯爾克孜族人家都裝飾得如婚房般華美、艷麗，而這一切，全靠女人們的一雙巧手。

炕上鋪著艷麗的氈毯，炕邊靠墻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幾十床紅色被褥，頂端摞著一對對枕頭，繡花在枕頭側面，剛好露出來，面朝外，組成一排花邊……一手好繡藝，就是姑娘最好的陪嫁。一個平凡的家，因為有了柯爾克孜族女性的一雙巧手，也變成了宮殿。

深秋的一天，我與友人來到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阿合奇縣，被這里的柯爾克孜族女性華美精湛的刺繡手藝所折服。

秋日的太陽暖暖地照著阿合奇，和南疆的很多縣城一樣，這個在群山包圍中的小縣城散發(fā)著靜謐、慵懶的色彩。來到這里，時間仿佛突然放慢了腳步，耳邊不再有嘈雜的聲音讓人煩躁，一切都是緩緩的、溫暖的，透出淳樸的生活氣息。

我們幾個人就這樣曬著南疆的太陽，慢悠悠地在阿合奇的大街上逛蕩。時有戴著柯爾克孜族氈帽的男人路過，好奇地打量著我們，我們也微笑著打量他們。

我突然發(fā)現男人們的氈帽有所區(qū)別，有的是黑色帽檐，有的是乳白色，看上去很華貴?！斑@種乳白色的帽子是進口的，價格貴些?！碑數氐呐笥寻⒉级颊f。

柯爾克孜族男人一年四季都戴這種“卡勒帕克帽”，帽子的造型就像是氈房。不同年齡的男性所戴的氈帽也有所區(qū)別。老年人的帽子不繡花，不綴纓穗，或綴藍色穗子;中年男子戴繡素花和綴紅色纓穗的帽子;未婚的青年男子戴繡有紅花和美麗圖案的帽子，帽頂上綴有用金線高高束起的紅纓穗;兒童戴的氈帽頂部綴滿各種珍珠瑪瑙和大紅穗，并繡有各種花草、樹木、鳥獸、山水等圖案。

阿合奇縣城只有一條主街，不一會兒就轉完了。縣城里惟一的市場其實只是一圈舊平房，木頭窗框一支，就成了櫥窗。因為人少，店鋪開門都很晚。幾個柯爾克孜族婦女慢悠悠地一邊聊天一邊把貨品擺出來。除了從外面進來的廉價衣服，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艷麗奪目的壁毯和墻圍了。兩個姑娘坐在店門口繡一張墻圍。走近看，簡單的木框做成繡花撐子，鉤針在黑色金絲絨上來回穿梭，細密的針腳所過之處，就神奇地組成了美麗的圖案。

退休教師庫爾曼比的店在靠邊的位置，見我們對刺繡產生了興趣，她走過來邀請我們去她家里看看。因為當過語文老師，所以庫爾曼比漢語說得不錯。來到庫爾曼比家，坐在庫爾曼比一針一線打造出的華麗“宮殿”里，我簡直驚呆了。簡陋的黃土墻壁，因為有了那些手工繡制的壁毯、墻圍而蓬蓽生輝起來。庫爾曼比指著墻上花團錦簇的壁毯說，這都是過去她自己繡的，現在年紀大了，眼睛不好，都是女兒繡了。

柯爾克孜族女孩從七八歲起就開始了刺繡生活。先是沿著媽媽在布料上畫好的紋樣繡邊，初學紋樣大多是三角形，在柯爾克孜族文化中，三角形代表著山峰，這也是柯爾克孜刺繡中的基本圖樣。

帕米爾高原北部的崇山峻嶺是柯爾克孜族人民生活的家園。高山終年積雪，雪水匯合成無數條河流，造就了柯爾克孜族人對山水的天然崇拜。

在柯爾克孜族的刺繡圖案中，山峰是必不可少的風景。圣潔的白色山峰沿著衣領、袖邊綿延起伏。繡完了山，便要繡水了?？聽柨俗巫迦艘乐俗卫仗K河(紅水河)、蓋孜河(灰水河)、喀拉庫勒湖(黑水湖)而居，在她們的繡品中，水的色彩也是五顏六色、多姿多彩。

除了山水，還有與柯爾克孜族人相依相伴的白云、花朵、飛禽、走獸……圖案的顏色主要有黑色、白色、藍色、紅色和綠色。

黑色表示博大、頑強，也代表著大地?？聽柨俗巫迦藢Π咨兄烊坏囊缿伲驗榘咨擞性铝?、面粉、棉花、乳汁等一切美好的含義，還表示純潔、真誠。藍色與天空同色，被視為神圣之色。紅色表達著快樂和幸福。綠色表示朝氣和綠草如茵。自然中的每一種色彩，都被浪漫的柯爾克孜族人賦予了深刻的寓意。

柯爾克孜族女人不懂得城市里那些昂貴的裝修，她們僅用自己的一雙巧手，就裝點出滿屋浪漫和華美的生活。每天蓋著艷麗的被褥，頭枕云朵入睡，睜開眼望見的是滿屋絢爛的花朵……這樣的日子，僅是想一想，就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