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和袁佳的5年婚姻,就像一杯白開水。正因為如此,他和她離婚了,可是這杯白開水,曾經的妻如今卻和他人喝得有滋有味。正應驗了那句俗語:甲之美味,乙之砒霜。
穿著運動裝的沈毅根本看不出已經32歲了,曾經的婚姻成了他現在的疑惑。
平淡生活中的不滿
記者:你們為什么要離婚?
沈:按她的話說,都是因為一些小事。
記者:什么樣的小事,能使5年的婚姻瞬間瓦解?
沈:應該是這5年積累下來的我對她的不滿。
記者:你對她有什么不滿?
沈:其實說起來還真的都是些小事。結婚前,她是一個非常大方的人,為人也很和善,可是結婚以后,慢慢地她就變了。我最看不上她愛貪小便宜這一點,什么東西都喜歡買打了折的,她為了買超市里便宜幾毛錢的雞蛋,能排上半個小時隊。如果買不到,就會不分場合地和售貨人員吵起來。她還習慣讓我下班后買打折的糕點,拿著這些東西我覺得很丟面子,可她卻覺得理所當然。
我承認,作為一個妻子,她是一個不錯的主婦,然而卻好過了頭,讓我無法承受。單位有食堂,她偏偏認為臟,每天堅持為我做便當。為了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我只得接受。可也因為這樣,同事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覺得我不合群。還有,她要求家里一塵不染,所以我就基本不把同事往家里帶,就算要談事,也是出去談,搞得人家還以為我們夫妻倆不和。
記者:你沒和她說過這些問題?
沈:你不明白她是怎樣一個人。結婚前,我決不會想到她能成為一名家庭主婦,因為她喜歡結交朋友,活潑愛玩。其實做了家庭主婦之后,她性格也沒多少變化,只是朋友變成了左鄰右舍的大媽大嬸,當然,她本人也成了大嬸中的一員。她喜歡在她的那些朋友中自作聰明地夸我,說我顧家說我為人好。第一次聽到這種贊揚,我還覺得高興,能體會到妻子的愛。可是她說多了,我就覺得成了一種壓力,她的贊揚如同緊箍咒,仿佛在告誡我應該怎樣當一個好丈夫。有一次,我甚至聽到她對鄰居說我愛干凈,喜歡穿白色的純棉襪子,頓時覺得小區里的人都在看我的腳。哪有妻子會向一點關系都沒有的陌生人這樣介紹自己的丈夫?這讓我感到恐懼。
當這種夸獎成為一種習慣后,我突然問自己,她是不是并不了解我?有一回,我實在是受不了她的做法,想和她大吵一架舒舒心,可她絲毫不在意我說了什么,只是叫我小聲些。她打開門,像做賊一樣四處張望,害怕鄰人注意到我的大聲,害怕別人說我不是好丈夫。連架都吵不了,這就是我們這5年的生活。當然,在她的口中,在鄰居的心目中,5年不吵架也恰恰成就了我們這對模范夫妻。她只在乎這些表面,而我們的交流卻越來越少,直到我害怕就這么過一輩子。
記者:你提出離婚是突然的嗎?她如何接受,彼此家人又怎么看?
沈:提出離婚確實很突然,是在吃晚飯的時候。當時,為了總吃西紅柿雞蛋湯,我們終于吵架了。她問我為什么抓住這點小事大做文章,我告訴她這不是小事,而是代表了她這個人的生活態度,并且她的這些習慣已經讓我無法忍受。她質問,怎么能因此就把5年的日子都否定掉?她不同意離婚。于是我們開始冷戰,進而演變為分居。在這段日子里,朋友、家人都過來勸我,可他們的話更堅定了我離婚的想法。我明白自己已經不愛這個女人了,這個女人對我已經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了,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然而無論是她本人,還是家人朋友,都把這個問題忽視了,在他們的眼中,婚姻就是這樣,我也應該在包容中生活。但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所以我堅持離開。
妻成他人寶
記者:離開他之后,你解脫了?
沈: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別人的不理解中,這令我的心情頗煩躁。可畢竟離開她了,我覺得我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
記者:后來的感情生活如何?
沈:又談過兩次戀愛。一次是和一個比我大兩歲的人,她是事業型的女性,覺得我的事業不夠成功所以提出分手。第二次是通過婚介所認識的,可當她知道我是個“回鍋男人”就不愿意再和我來往。離婚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現在,別人都嫌我這嫌我那的,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記者:聽說你去看過你前妻?
沈:是的,看她之前并不知道她已經再婚了,我的家人都瞞著我。我去看她,其實是希望從她那得到答案,我想知道在婚姻中,她對我有什么不滿。因為離婚前她一直說我是完美的,可是離婚后,和我交往過的那兩個人都不這么認為。
她懷孕了,還和現任丈夫經營了一家快餐店。他們邀我一起吃飯。整個過程,他不停地夸她。他說曾經的女友只會花錢,根本不知道替他省錢。他說他從來沒遇到過這么愛他的人,她常常在別人面前夸他,讓他感動。以前讓我不能忍受的點滴都成了他愛她的理由,成了他們幸福的理由。我不明白為什么同一個人,在不同的人眼里竟會差別那么大。也許這也就是我在他人眼中不完美的原因吧。
提起現在的婚姻,袁佳一臉幸福。她說應該感謝前夫沈毅,要不是他提出離婚,也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走出離婚的陰影
記者:他提出離婚的時候,你怎么想?
袁:覺得難以置信。比起離婚,我更害怕沒有他的日子。我不上班已經5年了,離開他我該怎么生活?
記者:但是最后你還是答應了離婚。
袁:對,因為絕望。雖然他用很多事來宣泄他對我的不滿,但我并不認為我們的婚姻已經走到盡頭,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而且如果他只是不滿,我可以改正。我一直相信他會回心轉意。直到他竟然花錢找人來扮他的情人。所以他提出離婚的時候,我以為他在外面有了人,他說沒有,后來卻有一個女的經常找上門,理直氣壯地跟我說是他的女友。我想這才是他離婚的真正原因,氣憤至極,于是找那個女人理論,卻發覺她有男友。這時她才告訴我是我丈夫花錢請她來演戲的。我絕望了,婚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離。
記者:怎么遇到現在丈夫的?
袁:離婚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靠父母養,我不想去找工作,寧愿在家照顧父母的飲食起居。5年來我就是這么生活的,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外面的世界。后來朋友找到我,說是一起做生意。我想閑著也是閑著,就決定試試看,于是遇到了現在的丈夫,他是食品批發商。離婚后,我時常覺得自己這一生都完了,無論是情感還是工作,我沒有一點點自信。是他在一旁不停地鼓勵我,他認為我一定可以做好,是他給了我自信給了我重新面對生活的勇氣。
記者:現在的你看曾經的你,覺得沈毅說的那些理由有道理嗎?
袁:沈毅的那些話曾是我的陰影。在和現任丈夫交往的初始,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做,害怕重蹈覆轍。可是他告訴我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為別人而活。于是我漸漸擺脫了他帶給我的陰影。吃穿用行,我還是像以前一樣,但不再是為誰而做,僅僅因為自己喜歡。這樣的我最自然,而現任丈夫也恰恰認定這些都是我的優點。
其實沈毅說的,也有他的道理。5年來,太依賴他的我變成一個沒有自信的人。
回首曾經的婚姻
記者:你覺得為什么同一件事兩個人的看法卻大相徑庭?
袁:我也說不清楚。我告訴現在的丈夫,他喜歡我的理由正是沈毅與我離婚的理由,他很驚訝,也說不太明白。后來我想了一想,覺得也許原本我和沈毅就性格不舍吧。這個詞看起來是冠冕堂皇的,可是對比一下就知道了,一個不喜歡我這種做法,另一個卻喜歡,性格的問題可能是關鍵。至于其他原因,我覺得老公說得對,沈毅是一個不知足的人。他只會考慮自己的感受,這大概就是他的問題。
記者:在你之后,沈毅也找過女友,可都不成功。他說在你眼中,他是完美的,而別人不這么認為,你覺得原因何在?
袁:可能別人不像我那樣能包容他。我認為他完美,是因為他是我的丈夫,這其實也是我的錯誤,就像沈毅說的,我并沒有真正了解他。而正是這種盲目的信任和依賴,才會讓他厭倦。他現在遇到的問題,應該是我給他的錯覺,讓他覺得自己很完美,讓他認為自己沒有過錯,因此不能接受別人眼中不完美的自己。他對生活有太多的不滿,覺得都是別人的過錯,這才是他最大的問題。
記者:過去的婚姻對于現在的你有什么影響?
袁: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愿意去承認過去的失敗。然而現在,我可以坦然地談自己的前夫,談自己的過去,因為現在的我很幸福。和沈毅在一起的5年,說不上幸福,很大程度上我只是在為了生活而生活,只是順著沈毅的生活去生活。而現在不同,過去就像一面鏡子,它提醒我,兩個人的生活一定要同心協力才會和諧。
編后:
一杯對你來說是平淡無味的白開水,對于別人可能是誘人的雞尾酒。現在袁桂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沈毅,這個認為離婚就能夠幸福的人卻仍在找尋,他會找到一杯白開水還是雞尾酒,個中滋味,看來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