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胡啟凡人生中最灰色的夜晚。
他在火車站接到助手的電話,貸款沒辦下來,他苦心經(jīng)營了10年的公司不得不面對破產(chǎn)期限的最后來臨。他做夢也想不到,只是一次投資失敗就葬送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胡啟凡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發(fā)呆,一個半大的女孩子走到他面前,直愣愣地對他說,我陪你上床,你給我300元好不好?
胡啟凡被女孩子問住了,抬起頭看了看她。女孩瘦瘦小小的身體,臉色帶著營養(yǎng)不良的蒼白,那雙眼睛里有一絲倔強,也有一絲心虛的游離。
胡啟凡笑了,他說,你知道嗎,你裝得不像。那些女人不會在這里找客人,也不會冒冒失失地直接和人談交易。
女孩臉紅了,但嘴上仍不服輸:做就做,不做就拉倒,你也不是我爸爸,輪不到你教育我。
胡啟凡搖了搖頭,問,你需要多少?
女孩子咬著嘴唇說,一次300。
什么一次?胡啟凡怒了,站起來,對著女孩吼,要就給你,不要滾蛋!誰想跟你有什么一次?等了半分鐘,他沒等到身后女孩的聲音,回頭一看,女孩已經(jīng)在十幾米外與一個老男人聊上了。
胡啟凡真的生氣了,他幾步走過去,將女孩拉到一邊。
然后,他掏出皮夾,將里面剩下的3000多塊一股腦塞到了女孩手里,說,如果你需要一張車票,這些錢夠了。如果你一定想找個男人睡,那跟我走!
胡啟凡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這個女孩。
他從她身上看見了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狠勁兒,那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品性,沒法分辨好壞,但很難得。落魄的胡啟凡甚至想,在那樣一個境遇下,如果是他,有沒有勇氣在乞求和換取間做出最驕傲的選擇。
這女孩叫凌子,胡啟凡在車站里游蕩時,曾從她的身邊路過。那時,她正在與一位警察交談,大意是自己的行李被人偷走了。當時她傷心得淚流滿面,胡啟凡只是圍觀人群中的看客之一。
可現(xiàn)在,當這個甩都甩不掉的,倔強得氣死人的女孩,跟著胡啟凡走進賓館的房間,又大大方方地脫掉身上的所有衣服時,那瘦小稚嫩的裸體讓胡啟凡感覺到壓抑,他覺得呼吸困難。
但那不是出自于情欲,而是一個成年男人面對著道德倫理的考驗。
凌子的身體有青春的美,青澀,緊繃,像一只半生的蘋果。那對小巧玲瓏的胸,如尖尖冒頭的青筍,纖細的腰,筆直的腿,還有那微微隆起的臀,這一切的一切,可以屬于幅油畫,可以是一張藝術(shù)寫真,唯獨不屬于情欲。這讓胡啟凡有罪惡感,仿佛是一張純白的紙,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染上了污痕。
胡啟凡抽了一支煙,最終還是站起身,離開了房間。他來到酒店大廳,想找一個更成熟、更合適自己的女人喝上一杯,最好喝得酩酊大醉.再徹底地放縱一番。他對自己說,我破產(chǎn)了,我就該這樣。
然而,10分鐘后,他就返回了房間,不知道為什么,他腦子里滿滿登登裝著的全是這個小女孩和她那雙倔強的眼睛。
可是,房間已經(jīng)空了,只有床上擺著自己的那一把鈔票,和飄散不去的女孩的香味。
很長時間里,胡啟凡都忘不了那個過分倔強的女孩子。她讓他在那一晚學會了一個道理,堅持,以尊嚴的名義。
胡啟凡放棄了很多委曲求全的誘惑,徹底放手一搏,雖然沒能拯救公司,但他很快就東山再起。
重新恢復(fù)了事業(yè)后,胡啟凡開始不停地派人尋找凌子,她留在車站派出所的登記里只說了姓名和住址,可胡啟凡派人去查,家人說她已經(jīng)3年沒有回家了。
為了尋找凌子,胡啟凡想了很多奇怪的主意。他在車站里開咖啡吧,名字直接叫凌子。他投資拍攝了一部電視劇,把自己和凌子相遇的情節(jié)寫進去,女主角也叫凌子。
胡啟凡的手下對他的瘋狂行為不能理解。
是啊,三十而立的胡啟凡身邊不缺女人圍繞,誰能想到讓他心動的女人會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青澀女孩?誰能理解,那個讓人崩潰的夜晚,那個倔強女孩的眼神和行為曾給了落魄的他怎樣的鼓舞和信念。
胡啟凡不解釋,答案都在他的記憶深處,那里有一個獨特的女孩子,有著倔強的性子,堅定的眼神,青澀緊繃的身子,小巧玲瓏的胸,纖細細膩的腰,潔白筆直的腿,還有微微隆起的臀。
這些記憶,和身體有關(guān),卻和情欲無染.和思念有關(guān),卻也和寂寞無染。
尋找凌子的活動轟轟烈烈地進行了很久,胡啟凡還是找不到一點關(guān)于凌子的消息。他開始感到失落,常常灰心喪氣。
然而,就在這時,胡啟凡找到了凌子。
下篇
凌子已經(jīng)不叫凌子,她叫王菲,胡啟凡感到很心痛。
她坐在包廂的角落里,被胡啟凡的生意伙伴摟著。胡啟凡來晚了,他甚至在前十幾分鐘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讓他朝思暮想、寢食難安的女子。
后來她說話了,她對那個生意伙伴說,我做不做這個用你管?你也不是我爸爸1
胡啟凡一哆嗦,舉起的啤酒一下子灑了一身。借著昏暗的光,他看見那個女子化著妖艷萎靡的煙熏妝,性感裸露的吊帶裙,胸部擠得很高,像是要沖出來的架勢。有那么一瞬間,胡啟凡覺得這個女子不是凌子,她豐滿的身材和修長滾圓的大腿與胡啟凡的記憶有很大出入。甚至那雙眼睛,除了暖昧和勾引,再也找不到當初的倔強。
可是,那張臉沒有變。這張落魄頹廢的臉,與胡啟凡深深刻在腦子里的模樣拼對在一起,完全吻合,沒有一點差異。
胡啟凡打開了包廂的大燈,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他不管不顧,走過去,拉開了自己的朋友,近距離坐在凌子的面前,他問,你認識我嗎?
凌子被強烈的光線刺激得不耐煩,張嘴罵道,你誰啊?老子眼睛不太好,你又拿燈光閃,我看不清。
胡啟凡站起來,拉起凌子的胳膊就往外走,他說,今晚你歸我了!
在賓館,凌子開始慢慢地脫衣服,她青澀緊繃的身子已經(jīng)成長得妖嬈多姿,小巧玲瓏的胸變得堅挺圓潤;纖細細膩的腰上長了肉,卻有了讓人想把玩的手感,原本微微隆起的臀像是被吹得鼓鼓的氣球,光滑飽滿
4年后,當同一情景,同一女人,再做這同一動作時,胡啟凡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他倒在賓館的沙發(fā)上,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凌子裸著身體,慢慢走到胡啟凡身前,捧起了他的臉,用舌尖將那些眼淚潤開,然后輕輕地吻了吻胡啟凡的鼻尖,將冰冷的舌探進他的唇。她吻上去,深深地吻,動情地吻,這是她的拿手好戲,這是她打動那些客人的殺手锏,還沒有人能抵抗了她的誘惑。
可惜,胡啟凡毫無興趣。
無論凌子如何賣力,胡啟凡依舊軟綿綿的,像被抽了筋的魚。10分鐘后,凌子失去了興致,站起來穿衣服。她冷冷地看了胡啟凡一眼,那眼神充滿了輕蔑。
胡啟凡喝了一句,站住!不準走!
凌子頓了一下,回頭看看他,說,腿在我身上,你就是給我多少錢,我想走也會走!
猛然,胡啟凡覺得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凌子在這一刻的眼神完完全全變回了當年那個倔強的女孩子。他一下就找到了感覺,撲上去幾下就扒光了凌子的衣服。他把她按在身下,急火火沖了進去,仿佛這感覺隨時都會消失,他必須爭分奪秒。
胡啟凡在凌子的身上一下猛過下,不停地要她,沖擊她,他讓她徹底癲狂,放浪地大叫,那泛濫的濕潤竟然像流淌不盡的小溪。
這張臉,這張讓他刻骨銘心的臉,此刻就躺在他的身下,隨著他的進攻,一次次地飛上天,那忘情肆意的表情,是來自他胡啟凡的征服。
胡啟凡很滿足,他知道夢就是夢,那個瘦弱干澀的女孩終會長大。他幻想過,不會比現(xiàn)在的凌子更美。雖然他對她還不夠了解,但他愿意,有耐心,更有信心把這個曾經(jīng)那樣堅持的女孩找回來。
胡啟凡將凌子摟在懷里,問,最近幾年,你一直在做這個嗎’
凌子說,不,我剛出獄。
胡啟凡有點意外,又問,為什么?
凌子笑了笑,叼著煙,滿不在乎地說,跟朋友一起做局,后來掉了。
局?
凌子坐起來,對他說,就是我在火車站尋一個看上去有錢的男人,帶去賓館,然后朋友在我們上床的時候沖進來,敲詐一筆……
胡啟凡的煙灰掉了下來,落在他的胸膛上,那火星瞬間即滅,可還是有一陣刺痛傳來。他強忍沒動,問,可是有人主動給你錢,你為什么不要?
凌子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說,哪有那樣的人?給錢不要不是傻子嗎?胡啟凡問,沒有嗎?
凌子想了想說,就有一次,一個便衣想反的我們,冒充一個破產(chǎn)的商人。上來就給了我一把錢,然后……
你怎么認為他是警察?胡啟凡打斷她。
凌子笑了,得意地說,我也不傻,他說他破產(chǎn)了,還給我一大把錢,有這樣的嗎?我脫光了,連動都不動我一下,不是警察還能是什么?不過,我現(xiàn)在后悔沒把他的錢拿走,當時光顧著害怕了!
胡啟凡慢慢將凌子推到一邊,站起來,慢慢地穿衣服,問,我給你多少錢?
凌子說,500塊。
胡啟凡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那是一把很有紀念意義的鈔票。他把那個信封放在凌子面前,對她說,不對,是三千三百二十一。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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