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何晶“復位”

淡馬錫可能更需要何晶這樣特殊的政治角色

在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內，新加坡第一夫人何晶(Ho Ching)主導了一部《王者歸來》的大戲。

2009年2月1日，顧之博(Charles W. Goodyear)被任命為淡馬錫董事。5天后，新加坡總理李顯龍之妻、淡馬錫執行董事長兼總裁何晶突然去職。3月1日，顧之博被任命為擬任總裁，并將于10月1日接替何晶就任淡馬錫總裁。

但7月21日風云突變。淡馬錫在當天宣布，顧之博將不會成為公司總裁，何晶將繼續留任。

兩人的來去并沒有太多的解釋和理由，其姿態之瀟灑與言語之不屑，恰似徐志摩的一首《再別康橋》:“我悄悄地來，正如我悄悄地走?！?/p>

只是，在現代的法制社會與規范治理的企業中，這般迷幻莫辨的詩情幾乎可以視同為深藏不露的陰謀，給民眾帶來的只會是不安而非愉悅。

“再別康橋”也好，“王者歸來”也罷，你總得給個讓人相信的解釋!

改弦易帥難棄“第一夫人”

“總理夫人為何要在淡馬錫最困難的時期選擇離開?”2009年2月7日，一篇名為“Madame Prime Minister bows out”的質疑文章，成為新加坡公民論壇中的最熱帖。

而半年不到的時間內，顧之博離去、何晶重新接任，這似乎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沒有人比何晶更適合淡馬錫總裁這個位置了。

顧之博果真如此不堪?何晶果真如此不可替代?

從個人就學經歷上看，兩人似乎旗鼓相當。何晶18歲就獲得總統獎學金，隨后考取新加坡大學并獲得工程一等榮譽學位。大學畢業之后，進入新加坡國防部的防衛實驗室進行武器系統的改裝與研制，1982年公派進入美國斯坦福大學學習，并獲得了電子工程學的碩士學位。而顧之博是美國耶魯大學的地球物理學學士、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MBA。他絲毫不遜色于何晶。

在實際管理經驗方面，顧之博的經歷也更為驕人。何晶在海歸后很快被提拔為新加坡防衛實驗室副所長，兩年后加入新加坡科技公司并擔任工程副處長，1987年進入新加坡技術公司擔任CEO直到1992年，具備了5年成功運營公司的經驗。而顧之博在1999年以首席財務官身份加入必和必拓。2001年7月份，他被任命為首席發展官。2003年1月，他正式成為了必和必拓的首席執行官。在加入必和必拓之前，他曾擔任過古德伊爾投資公司的總裁和弗里波特-麥克莫蘭銅金公司的首席副總裁與首席財務官等職務。其豐富的金融、公司重組和并購經驗，是何晶望塵莫及的。

但淡馬錫是一家國有企業，這就不得不涉及到政治因素方面的考慮。淡馬錫的經營決策一度受到政策性干預，旗下企業并沒有自主經營權。何晶擔任CEO后，改變了這個管理方式，以“無為而治”為淡馬錫帶來了新氣象。

是什么支持何晶能夠這樣大刀闊斧地對公司進行改革呢?這就不得不提到她的顯赫的家庭。她是新加坡原總理李光耀的兒媳，又是當時任新加坡財務部部長、后任總理的李顯龍的夫人。這些身份和地位，肯定是淡馬錫考慮何晶作為CEO人選的條件之一，也是何晶能夠自由發揮才干的先決條件。

而那個曾居住在美國、澳洲和英國的外國人顧之博，他在政治方面顯然沒有同等顯赫的來頭。顧之博是國際采礦和金屬協會的會員，國家石油委員會的成員。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在淡馬錫的經營管理中起到開拓新格局的作用。淡馬錫可能更需要何晶這樣特殊的政治角色。

“鐵娘子”埋下的一個伏筆?

由此可見，精明的何晶推薦顧之博的目的十分奇怪，甚至是可疑的!也許，她只是在淡馬錫處于危機時刻以卸任和易帥來轉移人們的視線，從而淡化甚至化解人們對她錯誤投資所帶來的壓力和指責。

2002年，當時尚為新加坡財政部部長的李顯龍，曾極力反對自己的夫人何晶接受淡馬錫總裁一職。但何晶力排眾議，接受了淡馬錫主席丹那巴南的邀請。

上任后，何晶采取了“無為而治”的管理策略。該集團的投資收益迅速上漲，其所有上市公司的股東投資回報率連續幾年高速上升。何晶的名字也因此在《財富》權力女性排行榜上頻頻出現。淡馬錫變成一個資金實力雄厚、在國際上能呼風喚雨的龐然大物。

但從2007年以來，淡馬錫在歐美銀行業的投資開始出現慘重損失。據淡馬錫公開的資料顯示:截至2009年3月的上財年中虧損逾400億新元(約合277.5億美元)。

旋即，淡馬錫主席丹那巴南發表重要聲明，表示淡馬錫將會引入一個新的領導者。不久，淡馬錫宣布全球最大礦業集團必和必拓前總裁顧之博將于2009年10月1日接替何晶任淡馬錫總裁一職。

在淡馬錫陷入經濟危機之際，何晶突然卸任，而作為國有控股企業的淡馬錫更是奇怪地引進一個外籍人士來接任何晶的位置，這樣的管理層更迭顯得過于激進和難以讓人理解。

這種質疑，在雙方開始交接工作短短4個月后便得到證實——雙方發現，在部分戰略問題上的分歧無法統一。于是在2009年8月15日，顧之博將辭去淡馬錫董事職位。

淡馬錫究竟是如何發現顧之博的呢?淡馬錫對于此人的經歷介紹極少。據淡馬錫主席丹那巴南說，顧之博主要是何晶極力推薦的。

那么，何晶為什么極力推薦顧之博?這難道是何晶當初的一個小小“陰謀”?畢竟，當時她面臨業績不佳、質疑者眾的困局，需要用下臺來解一時之困。而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顧之博，似乎更像何晶日后“王者歸來”埋下的一個伏筆。

淡馬錫的“西太后”?

如果不經人介紹，從何晶樸素的外形上看，你想不到她會是新加坡第一大國有企業——淡馬錫的掌舵人，更不會把她和光芒四射的新加坡第一夫人聯系到一起。

但何晶是強勢的。2002年她在一片反對聲中走馬上任淡馬錫總裁，2009年她在短暫的離職后又在質疑聲中卷土重來。何晶屢次置身于質疑之中，但她對此似乎不屑一顧。

事實上，李顯龍當年的擔心顯然是有根據的。2005年，淡馬錫由于介入泰國總理他信家族持有的“SHIN CORP”股權，引發新加坡人民強烈反彈，幾乎導致李顯龍遭受彈劾，但即使如此，也沒能讓何晶停步，她反而加大了投資力度。

而外界觀察到的最大一筆投資損失，當屬淡馬錫對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的投資。從2007年底開始持有美林的股權，到2009年一季度全部賣出，其損失介于23億美元至46億美元之間。

新加坡金融服務專業協會主席梁實軒如此評論:“淡馬錫投資受挫，這說明了國際多元化投資還是有一定風險。我們不能期待淡馬錫一定賺很多錢，但是希望他們每走一步的時候也應該向新加坡老百姓交代好?！?/p>

其實何晶從未離開淡馬錫。當何晶和顧之博進行工作交接期間，淡馬錫一直以何晶的決定為主，即使顧之博來了之后，淡馬錫也無法減弱何晶對自身的影響。何晶一直像那位坐在簾幕后面的“西太后”。

淡馬錫是一個很特殊的企業——新加坡開國元勛、第一任總理李光耀于1974年親手創建了淡馬錫;而李光耀的兒子、時任新加坡財政部部長的李顯龍，則是淡馬錫的主管者;何晶則以李光耀之媳、李顯龍之妻的身份掌控這個國家最大的國有企業。這的確值得人們警惕，更何況淡馬錫一直是透明度比較低的國有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