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寂寞嗎

寂寞是沒有溫度、無色無味的，因為它像空氣，所以有人時刻能感受到它，卻不能形容出它是什么樣子。人們常用寂寞來形容情感上的孤獨，而這種情感上的孤獨通常又多產生于愛情，也就是說，缺乏愛情的人是容易寂寞的。

“寂寞”是當下網絡最流行，的一個詞，?？吹健俺缘牟皇敲妫羌拍薄ⅰ按┑牟皇荰恤，是寂寞”這樣的句式。一夜之間，大家都成了“寂寞派”。

吳宗憲主持的某綜藝節目，曾以猜“臺灣最動聽的聲音”為主題做過一期節目，一個女生只說了四個字便全場嘩然，那四個字是，“你寂寞嗎?”

據說那個女生的身份是一家情色熱線電話的接線員。想必“你寂寞嗎”這四個字就是她的職業用語，能將職業用語講得如此銷魂，需要非一般的功底。不過，大家覺得好聽，也許并非源自這位接線員的敬業精神，而是每個人的心底，真的很寂寞。

寂寞其實是個很深的話題。每個年代的人有著每個年代的寂寞。電影《立春》中的王彩玲很寂寞，她空有一副能唱到巴黎歌劇院的好嗓子，卻只能屈辱地生活在中國北方的一個小城。因為寂寞，她愛上同樣寂寞的畫家黃四寶。本以為寂寞乘以二會消解掉寂寞，沒成想“不該發生的愛情”發生了之后，兩個人卻更寂寞了。

一個朋友上世紀90年代在一個偏遠城市的郊區工廠上班，夜晚值班時寂寞，便經常到門衛室打電話。工廠為防止工人濫打電話，給電話裝了個木盒子，但他發明了一種有節奏地拍打電話叉簧的方法，發電報般地拍打了一陣子之后，總能接通某個電話，他常在深夜，和電話那端的某個陌生人聊天。他說，這一生中從未有任何時候，能比得上那時候的寂寞更刻骨。

寂寞是沒有溫度、無色無味的，因為它像空氣，所以有人時刻能感受到它，卻不能形容出它是什么樣子。人們常用寂寞來形容情感上的孤獨，而這種情感上的孤獨通常又多產生于愛情，也就是說，缺乏愛情的人是容易寂寞的。

知青們上山下鄉時，很多事后證明并不相愛的年輕人走到一起，就是因為忍受不了寂寞。直到現在，現實中的男男女女，不得已選擇戀愛結婚，還有很多是因為獨自抵抗不了寂寞，或忍受不了別人看他(她)寂寞的樣子。

由此可見，寂寞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更是一個群體的事情。經常有鯨魚集體沖上沙灘自殺，一種解釋便是它們容易對生活產生厭倦，這種厭倦心理導致寂寞氣氛在鯨魚群中傳染，促使它們集體自殺。

人比鯨魚更高級些，所以單純因為寂寞而自殺的例子不多，寂寞頂多令人發瘋，但還不至于拿生命與寂寞做博弈，除非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比如失戀——還有什么比失戀更讓人能清晰而直接地感受到寂寞么?

有句老掉牙的話常被愛情寫手們拿來做標題，“愛比不愛更寂寞”，標題煽情，但道理很實在。也許，真如哲人所說的那樣：人，生來就是寂寞的。

不然，一句“你寂寞嗎”就不會引得那么多人心有戚戚然了。

(選自《深圳晚報》2009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