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危機中一定要削減人員支出,裁員也并非唯一選擇。降薪、無薪休假、縮短工作時間可能是更好的選擇,尤其是在需要保全企業在公眾心中形象和員工忠誠度、避免人才流失,以及降低就業率的時候。實際上,這些“彈性”節約成本方法可能比裁員更有效,因為后者往往意味著不菲的裁員補償金。
相比在裁員方面大刀闊斧、甚至習慣于通過這種激烈手段向投資者證明降低成本決心的歐美同行,日韓等東亞企業更愿意采用“分享工作”的方法。這與東西方文化差異不無關系,在講求集體精神的東方,犧牲個人以維護整體是一種傳統,而法律對員工有所傾斜的西方,裁員可能比減薪更容易。不過隨著危機的加深,這種區別正在日益縮小,因為大家都在尋找一些可以壓縮成本的方法。
英國
英國商業協會披露的數據顯示,到今年1月底至少已有39%的英國企業正在采取減少工時的做法。從汽車制造商到著名陶瓷品牌,英國各界都開始實行每周工作4天的制度,以降薪不裁員力保企業品牌。豐田在英國的工人從4月1日起將在一年的時間內工時和薪資同時減少10%,畢馬威在今年初就邀請1萬多名員工自愿參加4天工作制或減薪休假計劃,休假長度從4周到12周不等,其間只領取30%的工資,并對2002年時采取的大裁員政策表示懊悔。
法國
19世紀上半葉法國工人平均每天工作13小時,14、15小時也非常普遍;20世紀前10年通過10小時工作制,后來又縮短到8小時,戰后開始推行帶薪長假期,工時從每周41小時改為39小時;1997年,失業率居高不下的法國開始流行“分享工作”理論,次年議會規定實行每周35小時工作制,2002年推廣到所有企業。從此以后,法國政黨和不同行業和階層的民眾對35小時的周工作時間態度搖擺不一,既曾在2003年要求延長工時,又曾在2008年6月反對薩科奇政府適當延長法定工作時間、推遲退休年齡的措施。但數據顯示,2007年占法國就業人數82.8%的全職就業者年每周平均工作41小時。
現在在經濟危機壓力下,法國政府鼓勵企業實施減時工作以增加就業崗位、降低失業率,規定公司每多雇用一名員工就可獲得600歐元補貼,同時法國人也開始放棄休假,希望更多工作以維持收入。盡管如此,法國還是在1月29日和3月19日爆發了數百萬人的大罷工,抗議政府應對危機不力。
德國
德國勞工局的數字表明,自去年10月以來已有近150萬人被迫縮短工時。2月份申報縮短員工工時的企業近1.7萬家,涉及員工72.4萬人,比1月增加40.9萬人。縮短工時的主要是汽車、五金和塑料等行業。德國政府也已公開鼓勵企業采取這種措施以避免裁員和更嚴重的連鎖反應。
寶馬在德國有2 6萬名員工將在2月份和3月份減少工時,這將有效降低公司產量10%,這些在該時段減時工作的人員大部分將拿到93%的工資:大眾在2月23日至2月27日期間關閉了5個工廠,影響到其9.2萬名德國工人中的約2/3,戴姆勒的數萬名員工1月12日從圣誕假期休假返工時,一周的工作時間縮短為4天。同時為了保護正式員工,這些企業都大幅減少了臨時工的使用。
俄羅斯
為了應對危機、避免停產,從2008年10月4日至2009年5月6日間,俄羅斯載重汽車銷售領軍卡馬斯汽車集團所有生產部門開始實行4天工作制,即每周工作32小時。對俄羅斯企業而言,可能縮減工時并不會影響到生產效率,因為去年底進行的一項針對俄羅斯不同城市12家公司的2788名員工進行名為《金融危機下的人員管理》的調查發現,俄羅斯公司員工有50%以上的工作時間(平均為4小時25分)未被有效利用。
中國
相比其它國家,中國大陸地區并沒有削減工時以保留更多工作崗位的傳統。在經濟危機的壓力下,很多企業主要還是裁員、減薪或者實行無薪休假包括中國平安、三一重工、上汽集團在內的多家企業選擇了不同程度地降低高管薪酬。兩會期間政協委員張曉梅曾建議采取一周4天半的工作制,去年兩會也曾有人提出關于“建立6小時工作制”以增加就業人數的提案。但因實際情況復雜和利益涉及甚廣,在激起廣泛討論后關于削減工時的建議并無下文。
香港和臺灣地區都開始推行無薪假期。臺灣勞工主管部門表示到3月中有713家企業實行無薪假期,比月初增加127家,但受影響人數降至23.64萬,減少2580人。香港企業也將員工分成兩組隔月上班,輪休的一組則相當于被迫休無薪假期。
韓國
韓國情況與日本相似。在亞洲金融危機之前裁員在韓國是非法的,即便危機中韓國公司也只在倒閉時才會辭退員工。日前,韓國的重要工業組織、工會、民間組織和政府部門領導人達成了項沒有法律約束力的“社會團結大協議”,雇主不實施裁員、工會接受薪酬凍結或降薪,政府則為維持就業的公司提供稅項減免。從金融業到制造業,無論是管理層、正式雇員還是小時工都對“分享工作”達成一致共識。
日本
講究“終身雇傭制”和家長作風的日本“分享工作”的傳統比法國更悠久。其首相麻生太郎、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日本勞動組合總聯合會在3月23日共同簽署了鼓勵這種縮短勞動時間、共同分享工作的措施的協議,希望通過雇員休假、減少加班、崗位培訓或轉移等方式保護就業。這是三方自2002年3月以來首次在就業問題上達成一致。對于支持這種做法的企業,日本政府同樣承諾將增加補貼。
除了減少工時,減薪也是不可避免的手段。自去年4月起,日本已有超過200家企業的領導人自愿減薪日本航空公司全日空日前向其工會發出提議,要求在2009年下調包括集團內其它企業在內的員工薪酬,下調幅度平均為6%左右;日產汽車3月份將實現同比收縮五成的減產,并將設定數個減薪休息口,休息期間最多減薪20%豐田、五十鈴、馬自達、三菱等其它汽車企業和日本南部的姬島市政府、輪渡公司、海產養殖場和醫院等采取了類似“分享工作”計劃。同時,日產、東芝、富士通和日航等企業基本默許了員工在停工休息期間從事副業,對這種以前絕對禁止的行為放寬了要求。
美國
美國是最早出現和實行8小時工作制的國家之一。金融危機爆發后,符合每周工作35小時的全日制工作狀態標準的人數劇減。美國勞工統計局(BLS)數據顯示,經過季節調整的私人非農工作人群今年2月的平均每周工作時間從2008年2月和10月的33.8小時和33.5小時預計下降到33.3小時。
去年8月,猶他州成為美國第一個對大多數政府雇員強制實施每周4天工作制的州。當時猶他州是為了“節能降耗”,現在越來越多的州政府和公司開始推行與此類似的減少帶薪工時、強制無薪休假和減薪等曾是采礦業和汽車業等受經濟周期影響明顯的藍領產業特有現象的舉措,以削減支出、避免裁員。從2009年2月到2010年6月,20萬名加州州政府普通雇員每月必須強制無薪休假兩天;戴爾去年底宣布首次允許員工在第四財季(今年1月份結束)不帶薪休假5天;門窗生產商Pella對其3900名員工中的1/3實施了一周只工作4天的規定。
巴哈馬
這個位于西印度群島中的小島國也沒有躲過經濟危機,今年已取消來巴哈馬旅游的個人和團體酒店預訂數達1萬多人次。其最大的度假酒店亞特蘭蒂斯日前宣布,要求2500名未加人工會絹織的雇員(大部分是經理級雇員)在年內自愿無薪休假2周,以為酒店節省400萬至800萬美元工資支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