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清新 永遠的茶

王洪波

春天,總是從心中的一種期待開始的,也許是從一朵淡淡的花蕊,也許是從一芽絨絨的嫩葉……

這一年的冬天有些漫長,市場的低迷,金融風暴的震蕩,看高天滾滾的寒流,獨立寒風之下,心中總不免有些惆悵。

那天,在南方某城市茶葉市場清淡的鋪面前,一位身板硬朗的老人坐在早春的艷陽下,微瞇著兩眼,手捧一只紫砂壺正緊一口慢一口地呷著茶。大堂里掛著“百年×記茶莊”。有幾位早來的游客在茶莊里進出,他卻漠然不理。

我提醒他:有客人來啦。

他頭也不抬地自顧喝茶說:他們是看,不是買,若要買,自然會講的。

我問:人家不買,你不著急嗎?

他說:都做了一輩子茶了,不急,特別是做普洱茶,更不用急。

我好奇地:為什么呢?你不怕倉房里越壓越多嗎?

他不緊不慢地:做生意還有個叫法叫什么,叫守生意。人生在世,是要守得住。我的普洱茶越陳越香,翻過年我還要加價賣呢。

茶市已經冷了這么久了,好多茶店都關了門,你就不怕今年再冷下去嗎?我有意刺他。

老人笑笑:要說冷,這普洱茶從民國那時就冷了,近百年來誰認識普洱?滿世界都是綠茶的天下,那么長的日子都守過來了……改革了,差不多是翻過了2000年,人們才找出了老祖宗留下的這點寶貝,還趕上了幾撥大行情,口袋里有了錢,還怕它冷?!一年里頭還有個春夏秋冬呢……

我也笑了:老人家,時代不同了,現在競爭激烈……

哈,哈,好東西不怕競爭!就沖著大家都想有個好身體,都想多享受幾年好日子,我的普洱就不愁賣,不愁賣的……你看看人家日本、歐洲,還有老美,越富的人越怕死,他們都在到處找茶喝呢,我還愁什么?他把話匣子從這里扯開了。

老人家的話啟示我:茶歷來是個低調的生意,而且要有淡泊之心的人才做得了茶的。古話說,中國人每天開門七件事,油鹽柴米醬醋茶。茶本來就和油鹽柴米一樣平常,而且排在未位。平常心做平常茶;人淡如茶,也許就是這個道理。茶,是一種平常的生意。

茶乃是山上平常的樹葉,千百年前人類認識了它,就再也沒離開過它,它與水一起進入人們的身體,改善著人類的體液和循環,優化著人體的內環境,提升著生活的質量,生命的質量。特別是在現代,環境污染,生存壓力加大,工作節奏增速,亞健康狀態頻發;人們自然關注到日常的飲水也關注到了茶。茶,是一種恒久的生意。

它不惟潮流,也不造神靈,只為我們悠長的日子里添一點雅香,加一點大自然純凈的滋味。茶作為民族的傳統生活方式進入了時尚。茶通六藝,提升著人的精神,拓展著人的情致,它使人聰慧,使人平和,使人雅趣,使人寬廣,無味之中有滋味,無為之中見有為。茶,是一種風雅的生意。

不必晦言,當下人類的吃與喝都是一門生意,喝比吃是更大的生意,要不,世界工業500強的龍頭老大為什么會是可口可樂?飲,已經是世界上最大的產業之一。既然無數的專家論證,碳酸飲料的時代將漸次退潮,健康的茶飲將不斷強勁。茶,也將是一樁最大的生意。

每當我們端起一杯茶或一瓶茶飲,我們總能從中感受到茶葉的清香,感受到茶葉產地的陽光、山野、空氣、雨露的氣息。即使是一片幾十年的老茶,也能讓我們穿過幽暗的時光,感知到茶區當年那里的風雨、晨露、季節、草木和人們居住生活的狀況……一杯茶湯在手,常常讓我們思接千載,視通萬里。

年復一年,冬去春來,世人們總在春風中遙寄著幾許期待:期盼那來自瀾滄江畔的永遠的清新,永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