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還是地獄

瑞士曾流傳著這樣一則幽默:天堂是這樣的地方——在那里，法國人當廚師，德國人是技師，意大利人做情人，瑞士人做所有的組織和管理工作;地獄是這樣的地方——在那里，德國人當廚師，意大利人是技師，瑞士人做情人，法國人則負責所有的組織和管理。

這則幽默聽著荒誕，但說明了一個道理: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組合得當就會有天堂般的美景，組合不當就會有地獄般的狀況。

和法國人講吃

法國以美食著稱。我在巴黎生活時知道那里飯菜好吃，到了紐約后又知道法國餐館是貴的。其實，不僅美國，世界上許多國家的高檔餐館都以供應法國菜為榮，因為它是味覺和視覺的完美合一。

就像美國人善于做金融衍生品組合一樣，法國人天生就會搭配食物。法國婦女個個都是烹飪高手，只需用比較簡單的方法就能搞定一頓飯。此外，法國人還會調制有個性的汁，澆在菜上，一個人一個樣。即便做一盤簡單的蔬菜色拉，法國人也比別人做得好吃。

我女兒從小在巴黎長大，之后跟我輾轉去了加拿大，再后又定居美國。以前每天接送她上學時我便有機會觀察三個國家的小學生食堂，差別是相當大的。在巴黎，小學生食堂的午餐和大人一樣正規，菜是一道道上的，吃飯也是刀叉并用，和餐館一樣。陽光之下看著人小鬼大的孩子大人般有模有樣，左叉右刀，吃得中規中矩，你會覺得感動。法國學校還會將每周的食譜貼在校門口讓家長知道，以免晚餐在家里做同樣的飯菜。相比之下，紐約的小學午餐不僅簡單，供應的也是比薩餅和漢堡包一類，而且用手抓著吃，座椅也很簡單。至于多倫多的小學，有的連午飯都不提供，逼著我們天天給孩子帶飯。

和德國人談事

德國人是個不夠浪漫的民族，很少出現意大利那樣多的天才設計師，無論在服裝上還是在裝潢上。但其制造業始終是世界領先的，他們建造的東西似乎都有百年大計般的考慮，結實耐用，不管是車還是房子。

德國人有相當好的執行力，言必信行必果，因而得到其他國家的信賴。我們知道，德國汽車業進入中國很晚，落后法國人多年，同時他們的車比日本車耗油，車廠也比美國規模小。可現在中國最大的兩個汽車廠都是與德國人合資的，生產出的車從高檔到低檔遍及中國。

嚴肅的德國人在談判桌上不茍言笑。他們不會像意大利人那樣頻頻點頭稱“是”，反而常常說“不知道”。或者因為問題超出他個人專業知識范圍了，或者不屬于他責任范圍，他認為不應該自作主張替別人拿主意。

但是德國人會仔細地把你的問題記下來，回去尋找答案，然后才認真答復。德國人并非不知道客戶期望他說“沒問題”，并非不知道施工進度的急迫，但是他們仍然不會大包大攬，不屈服于現實的壓力，能冷靜地說出他們的意見。

在生活上，德國人也是一板一眼，所以被認為缺乏情趣。此外他們的味蕾和盎格魯·撒克遜人一樣差，雖然與法國毗鄰，但就是做不出能和法國相媲美的美味佳肴。慕尼黑以至于整個德國令人難忘的一道菜叫烤豬肘，看著黃焦焦的誘人，但沒有我們中國菜扒肘子的味道;那里的酸菜也就和中國的東北酸菜打個平手，而這兩個卻是德國最著名的菜肴。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們的餐桌是何等簡單。

看意大利人浪漫

意大利男人會討女人喜歡，因為他們熱情奔放，還有幽默感。此外，他們對食物也有著極大的熱情。

我對意大利人的了解可以追溯到20世紀80年代，那一趟意大利之旅讓我盡嘗美味。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的面條不僅有紅色的西紅柿醬面，有綠色的菠菜面，還有黑色的墨斗汁面。我當時就覺得，能把普通食物加入色彩的民族也會給生活注入色彩，這不是浪漫又是什么?

意大利人是世上能找到的最好的服裝大師，他們“身體中流淌著設計的血液”，無論在時裝上還是汽車設計上的造詣都很高。這個國家的服裝大師在中國很有名氣，其品牌是世界頂級的。但是在我們這個萬國車市場上，誰能看見幾輛意大利制造的汽車?

其實，意大利也是世界汽車大國，奧巴馬公開希望菲亞特能把美國的克萊斯勒兼并就說明了這一點。可是他們的車小毛病太多，包括法拉利這樣的頂級跑車。所以，最好是讓他們只負責設計，至于制造這一工作，還是留給執行力強的德國人好了。

意大利人善于社交，但有時也會讓人很無奈。盡管他們熱情高但辦事效率不高;盡管他們行事匆匆，卻經常遲到。如果說法國人出席正式場合總是姍姍來遲的話，意大利人不但會遲到，有時甚至根本不去赴約，而且還不通知你。

讓瑞士人理財

和瑞士人打交道就不會有這類憂慮。雖然不打仗又沒有什么像樣的軍隊，但瑞士人鐵一般的紀律是世界聞名的。他們時間觀念也很強，守時是一個比較突出的特點，到過瑞士的人無不贊嘆瑞士便利和準時的公共交通。

為什么瑞士用手工制造了世界上最精準的手表?因為他們重視時間，重視時間的價值。所以，和瑞士人約會千萬不要遲到，他們的時間觀念比法國人不知道強多少。至于他們的組織能力，達沃斯論壇就給出了回答。那是一個在地圖上很難找到的小地方，但就是能集中世界各國的政界和商界領袖，許多人以去過達沃斯為榮。

瑞士人保守自信，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們辦事井井有條，凡是被允許的，一定給你辦好;不被允許的事情，會禮貌地回絕，沒有通融的余地。瑞士人自己嚴格遵守規矩，同時也嚴格要求別人，這方面一點也不通融。

除此之外，瑞士人的誠信也是世界公認的。如果說紀律和時間觀念讓他們贏得各國尊敬的話，那么誠實守信的特點則讓他們集聚了世界財富。多少人被披露金融危機后錢財盡失，在瑞士就沒有發生。人們知道，如果把錢存在瑞士銀行的話，至少不會蝕本。

盡管瑞士有這么多優點，可誰又聽說過瑞士有什么菜好吃嗎?

瑞士一道聞名遐邇的菜叫做奶酪火鍋，也有人稱為瑞士火鍋。就是把奶酪融化在鍋里，用面包蘸著吃。連喜歡西餐的我都覺得這樣做是多此一舉，奶酪就著面包吃味道本來挺好，整個西歐人都是這么吃的，根本沒必要把它融化了再蘸面包。就像西瓜本來用嘴咬著吃挺好，可非要給它加熱再吃一樣!

瑞士這個國家其實是各民族的會合，居民主要由德國裔、法國裔和意大利裔組成。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德裔瑞士人居住在靠近德國的地方，法裔瑞士人居住在和法國接壤的地方，意裔瑞士人居住在與意大利相鄰的地方，然而他們又都具有瑞士人自己的特點。有人總結得挺有意思:瑞士人其實就是由不愿意做法國人的法國人、不愿意做德國人的德國人、不愿意做意大利人的意大利人所組成的。

天堂和地獄的比喻雖然有些夸張，但它道出了每個民族都有優點和缺點，就像每種文化都有其精華和糟粕一樣。我們在向西方學習的時候，要有針對性，不能一概而論。

胡青//摘自2009年12月1日《世界知識》，

樊曉鎮/圖